雪舞如蝶 作者:七夕到底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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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想叫人消停了?”

    “我想好了,老三,既然你还和这些人纠缠不清,也别怪我不顾弟兄情面翻脸无情,我是眼不见心不烦,从今后,咱们弟兄一刀两断!”

    原来,二哥这几天跟我只照面不招嘴,心里憋来憋去就为这啊!

    可是,几十年的亲情怎么说断就能断呢?我心里憋屈得不知道怎么是好。

    忽然想起老韩几日前在路上说的话,他说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他。

    是不是呢?是不是呢?老韩早就意识到了哥哥们从城里负气而走的这个后果。在我心里,我从来没想着要和家里隔断关系,更没实心实意要离开老韩,而二哥这一席话,实在叫我左右为难!

    这是我的家!是我生长了几十年的故土!母亲多年前离我而去,老爸一直患着病,如今老爸刚刚入土,二哥却说出这么生分的话来,怎不叫我心如刀割?!

    难道说几十年的兄弟情今日说断就断?没有了华县老家,没有了华县的亲人,我何不似一块无根的浮萍在外飘零?!

    二嫂说二哥道:“你咋就这般狠心肠?都说兄弟就算是砸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这样对他三爸说话,你不怕人说你不厚道,我还怕……”

    二哥粗暴地打断二嫂:“咋了?路都是人自己走的,他把路走到这一步,也怨不得别人,我是打定主意了,从今后再没有他这个兄弟,我跟他是有利不吃有害不受!谁爱咋咋地!”

    老韩见话不投机,道:“二嫂,感谢你这时候还偏着小军,你的心意我韩军也心领了,来,小军,”老韩拉过我,“给二哥二嫂磕头!”

    很久以来对二嫂的理解和感激堆积在一起,我顺势趴在地上。

    “嗵嗵嗵”,三个响头磕得我金星在脑袋里乱冒。

    二嫂抢一步过来,热泪婆娑地拦道:“别这样,别这样啊,他三爸!”

    老韩不管二哥别过脸去,他在我身后深深地给二哥二嫂端端正正地鞠了三躬。

    老左在一旁啥话都搭不上,不住地唉声叹气。

    老韩朗声道:“二哥,你不认小军这个弟弟不要紧,小军肯定还一直当你是他哥哥,当二嫂是亲姐姐一样看待。理不说不透,话不挑不明,错也罢,对也罢,我也跟小军一样,把你们当我最亲的亲人,以后要是碰见啥事,有用得着我韩军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

    二哥转过脸,踢翻面前的一只小凳子,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字:“滚!”

    接近午夜,凉风习习吹拂着山下的麦穗,一弯新月挂在中天,朦朦的光亮照着旁边的一条哗啦啦的河水。

    母亲的老坟旁边,是老爸的新坟,风吹处,泥土搅合着麦草的腥味扑鼻而来。

    我双膝跪倒。

    我已经没有了泪水。

    这么些天来,我的头是麻木的,想法太多,想得再多也没有用。我只知道,我被二哥扫地出门了,从今后,我洪小军再也没有家了。华县虽然离省城不远,却再也不是我说来就来的地方。我也知道,从今后,清明寒食,能来的也不过是父母现在躺着的这个地方。含辛茹苦的父母将我养育成人,我却没有能赡养他们,到头来,却是活活把老父亲气死,真不敢想,在奈何桥畔,父亲愿意不愿意接过孟婆汤,心甘情愿地忘掉我这样的“回报”!

    隐隐的南山静穆着,没有给我一丝一毫的提示,哗啦啦的流水声,带不走我万千的忏悔,谁也不能挥散我心中涨成海啸的愁绪,只有身边的老韩,蹲在地上,用手掌轻轻擦拭着老爸碑文上的泥巴。

    “走吧,小辉,跟老韩走吧,小心着凉,啊,听话!”

    老左拍拍我的肩膀。

    是啊,就是再呆下去,老爸也不会再醒来,再也不会慈爱地叫我的幺名了。

    天地之间,已成永隔,在望乡台上,终一日,我会和父母一样,尘归尘来土归土,我握不住幽冥里的事,能握住的仅有老韩,仅有渺茫但又有微薄希望的明天。

    ☆、279

    一天一天热了起来。

    这是一个像憋在烤瓮里的城市,干燥和闷热是它最鲜明的特征。

    过了六月,除了太阳每天在天上有序地挪移,空气似乎一点儿也不流转。树叶是静止的,漂浮的云彩也是静止的,天还不怎么样蓝,也并不高远。从一大早开始,满大街涌堵的,全是空调吹出来的热风。一辆辆小车从身边驰过,卷起的风吹在行人身上也是热烘烘的,大街上擎着遮阳伞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最单薄,这不仅仅是为了裸露她们娇美的曲线,更为了散发体温。成年男子,很多则是光着膀子,穿着短裤在街上匆匆来去。中午的街上人很少,可太阳西沉后,大街上呼啦一下拥满了人。霓虹灯通街闪烁,人人乐,华润万家,易初莲花等空调多气温凉爽的超市人潮如织。

    每一个开放的免费公园、街心公园、健身广场是老年人的天下,空气里混合着各种说不清的味道,就连街边的小饭馆里也拥满了人;潮男潮女更多地涌向舞厅酒吧咖啡屋,透过落地玻璃橱窗,你会看到每一座饭店里满是举杯投箸的人,小吃摊上,家家户户饭馆的生意,不到凌晨三四点绝对不会打烊。直到这时候,你才会深深体会到什么是一座千万人口的不夜城。

    都说重庆,武汉,南京是全国三大火炉城市,而这时候,西安的气温,一点儿也不比这些城市低。

    几乎有两个月,我整天窝在雅心园的家里不出门。

    华县的诸多事,在我独自一人的时候,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来敲我的心门。

    很多次愣神的时候,我恍恍惚惚看见在我的小院里,我老爸站在屋檐下的阴凉处和站在热辣辣的阳光下跟我说话,又反反复复看见老爸和老妈在修葺几十年前不复存在的旧宅子,我刚要帮忙,他们就又不见了。

    很多晚,做梦梦见老爸戴着草帽,在自留地边背着手走来走去。有时候他掐一穗麦芒还隐隐泛绿的麦子,迎着阳光,脸上尽是笑意,他把麦穗在粗燥的手掌里揉搓着,然后满满地鼓起腮帮子吹口气,吹走麦壳,说道:“军军,看,今年又有好收成了。”

    有时候我看见我刚刚回家,老爸的怀里颠倒着草帽,帽子的坑里装满了金黄色的杏子,他笑着说:“快吃吧,你二嫂刚在屋后树上摘的,一点儿也不酸,甜得很呢!”。

    有时候我看见二哥穿着白色的背心在院子里的石磨上一晃一晃地磨着镰刀。我递过去一碗水,对他说,“哥,现在都用收割机了,还磨镰刀干啥?”,他接过碗咕嘟咕嘟喝光了,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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