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太太听到这话登时将眼睛竖了起来,老树皮似的面容加上那个一颤一颤的痦子,浑身哆嗦发颤跟犯病了似的,看的在场的人不自觉的撇开了脸。

    这老太婆怎么恁的吓人呢?

    “陛下!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太婆吧,我方氏一门就这么一个啊,这广川县城闹瘟疫的事情都知道了,老身,老身放心不下啊!”方老太太也不管在场有她讨厌的齐舒在,径直就耍泼无赖的哭诉了起来。

    嚎叫声响彻了整个御书房。

    说来也好笑,因为言墨的后宫空虚,很多命妇有些事情不方便走动的,都是厚着脸皮来求见言墨,所以时间长了大家都默认陛下是听她们哭诉的,也是吃这套的。

    所以方老太太也就觉得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定然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如果不能将方结给闹回来,那么今天她还就坐在这里不走了,对!不走了!

    “滚出去!”言墨冷然道,阴沉的面孔下怒气勃发,几乎要喷簿而出了。

    “嗄?”方老太太被言墨这么一训斥顿时停下了尖锐的嚎叫说,目光愣了愣,反应过来陛下这是生气了要她滚。

    身子一阵颤抖,方老太太瘫软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身边的太监听到陛下要防老太太滚出去,于是就走过来准备将方老太太提溜着出去,别让她在御书房闹事了。有些事情并不是闹事就能解决的,不然规则制定的意义就不存在了。

    方老太太这样闹,是将国家的律法置于何地?显然是十分无知的,况且还是在言墨正商量着极为重要的事情的时候蹿出来打扰他,这能不让言墨生气吗?

    平时也就忍了,现在也不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就过来闹!方结啊方结,你给朕些信函洗脱自己的罪责也就算了,竟然还指使一个老太婆到朕的面前来闹,好样的,真的是好样的!

    但是即便是气昏头了,言墨也知道现在是不适合将方结的所作所为给揭发出来,毕竟眼下还是处理正事要紧。

    “都是你!肯定是你!是不是你在陛下的面前说我的结儿的坏话!你个贱嘴贱种!都是你!”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是太监们没想到她会突然弹跳而起,也或许是方老太太的力气足够大将两个提溜着她的太监直接给推到旁边。

    谁也没想到方老太太竟然朝着齐舒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看样子是想要用自己的脑袋去撞她。

    宁泽反应的十分迅速,在方老太太将要触碰到齐舒之间拦了下来,方老太太的头直接撞到了宁泽的肚子上。

    冲撞之下使得宁泽倒退了好几步,脸上露出了些许痛苦之色,齐舒脸色倏地苍白,似是被惊吓到了。

    等到方老太太撞到宁泽之后,然后用手死死的抓住了宁泽的衣服,一路将宁泽顶到了门边方才站定。

    太监反应过来了之后才慌慌张张的冲了上来,将两人给拉开。

    言墨气的直接一拍桌案,怒道:“把她给我拉出去!”

    “你们这对奸夫**!!!”方老太太也是豁出去了。可能是最近在将军府上耀武扬威的日子过习惯了,有些无法无天了。

    方老太太直接声嘶力竭的叫嚣道,模样十分的嚣张。

    “拖出去交给大理寺查办!!!”言墨也是彻底忍无可忍了,他没想到这老太婆竟然敢嚣张的至此,大闹他的御书房!天子面前作乱,真的是好生厉害,好生厉害的很啊!

    陛下被气成这般模样,在场的就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怒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为了避嫌齐舒并没有去扶宁泽,但是担忧的眼神却是丝毫没有离开宁泽的身上,毕竟他是为了救自己才被方老太太撞的。

    应该是特别痛吧,宁泽的脸色也是十分不好。

    被方老太要这么一搞,言墨也没有心思再跟方结和齐舒说下去了,挥了挥手就示意两人现在就离开御书房,什么事情回头再说。

    宁泽和方结无意的对视了一眼,然后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绿橘和墨竹赶到了广寒王府上的时候,被在门口的侍卫告知王爷已经与不久前出府去了。好在晴明郡主府和广寒王府距离十分相近,隔不了多远,所以她们每隔一会儿就过来打探消息也是可以的。

    广寒王府的侍卫不方便透露王爷的行踪,绿橘和墨竹自然也就什么都没问出来,可能是因为遇到的不是福达管家的原因,如果遇到的是福达管家应该就能知道王爷到底是去了哪里了。

    一上午,前前后后绿橘和墨竹已经轮流去了三次了,但是宁泽始终都没有回来。

    不仅宁泽没有回来,进宫去的小姐也没有回来。绿橘和墨竹两个急的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却什么办法都想不到。

    除了等,什么都做不了。

    晴明郡主府因为是新建成的,围观的百姓很多,外加上齐舒又做出了一个“壮举”,即参与广川县城的事情。

    因此,慕名而来的人就更多了。

    绿橘和墨竹站在郡主府的大门口,面前是一条宽阔的白石板街道,砌得十分整齐,像是刀切豆腐般的,缝隙也是十分严密。

    街道的对面则不知道是哪个府上的后院墙,墙根处种了几株老树,绿橘能够认出来的就有桑槐,其他的没有接触过不认得。

    老树下就蹲着是人群,老人小孩都有,下棋的还是逗趣乘凉的,各做各的事情倒是也不妨碍。而晴明郡主府里的外面墙根基本在合适的地方都布置了些乱石种上了翠竹。

    郡主府的高墙如果没有个大长梯子的翻不进去的,就算是爬梯子爬了上去,下来的时候遇到的不是池塘就是设置了防盗的栅栏,总之,想要进到郡主府里还是有些难度的。

    至少绿橘和墨竹都挺喜欢新府的,她们是齐舒身边最亲近的丫鬟,从齐府里带出来的,现在在郡主府里住的地方也是精致的厢房,离齐舒的院子很近。

    郡主府里从假山、水池、回廊、绿植、亭子、院落、花卉、乃至观景台什么的,所有在当今少梁能够想到的安置在屋里的都能在郡主府中找的到。

    这个郡主府造的是真的很好,很精致。

    记得当初她们跟齐舒一道进府的时候,简直就是跟个山里人家去往都城里所见所闻而感到十分惊奇和震撼。

    也可能是因为齐舒在齐家的院子实在是太过简陋了,以至于没见过好的,豪华的都是这个反应。

    从窗户、栏杆、鹅颈椅、墙面、脊饰、纱槅、家具陈设。样样都是十分的精致且用心。

    虽然外表看起来跟大多数府邸一样:低调又简朴,看不出来个什么特别之处,就连牌匾也按照齐舒的意思采用的是最简单的官家所用的规格,而不是要求有多高贵奢华来彰显身份。

    晴明郡主府就像是个外表平平,内里却是十分内秀的姑娘,以竹为精神、以梅为傲骨、以隐为性情、以常为入世。是以真正得以进去的人才能明白。

    过多粗浅的描述一个角落或者一处景色是不足以展现它的美的,需得从大至小,以小见大才能展现出来。

    而这府邸真正意义上是谁造的,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宁泽真的对齐舒是十分的上心了,但是没有人告诉齐舒,也不知道齐舒到底知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手笔,若是知道的话,又是什么的感想?

    这一切都无从知道了,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知道吧。

    齐舒和宁泽一道回来的,因为两个府上住的都特别近,所以齐舒坐了马车,而宁泽则是骑马在前面。

    刚刚出了宫门的时候齐舒看到了宁泽皱眉捂着自己腹部的模样了,但是他却是忍住了吭都没吭声,看的齐舒有些不是滋味,毕竟方老太太真正想要撞得人是她而不是宁泽,他又因为她遭受了无妄之灾了。

    眼下路上并不适合交谈,等等到府上的时候再将宁泽给叫进府里去好了。被人看到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少梁城里什么污言秽语都有,齐舒被污蔑还是没造谣还是被恶意揣测的习惯了,也就不在乎那些言论了。

    一路无话,只有车轮子静静滚动的声音。

    马车夫将车赶的很慢很慢,路上并不颠簸,但是齐舒的脑袋里却翻江倒海的,或者她的脑袋里其实装的都是水,莫名的有些泄气的感觉。

    忽然,有个东西忽然透过了马车的窗帘子扔了进来,齐舒被吓了一大跳,半晌的时候才捡了起来,发现是一封信。

    “这是方结递到你府上的,被本王拦截了。”宁泽的话从外面的传了进来。

    光天化日之下他就这么直接又大大方方的说拦截了方结给她的信?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这是别人给她写的信好不好,虽然她并不想看。

    齐舒没有拆开来,而是顺手掀起了帘子又将它给丢了出去,已经决定划清界限的人就不需要再有任何关联了。

    今日在御书房的时候,宁泽听到方老太太说方结给她写了家书,忽然想起他怀里还有宁三弄到的一封方结写给齐舒的书信。

    在早上策马离开府门口的时候宁三将他给拦了下来,然后将这封书信交给了宁泽,宁泽也没犹豫当时就打开来看了。

    这不看不要紧,看了真是让宁泽觉得无语凝噎,这信里面前面款款深情回忆往昔,后面则是说自己身在广川县进退不得、困苦异常。话里话外都是将齐舒给当成救命稻草的意思了。

    这方结的脸皮跟山墙一样厚吗?他跟齐舒的关系都成什么样子了还好意思问齐舒他该怎么办?鬼知道他该怎么办!

    再说了,已经说了无数次无数次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难道真的还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吗?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齐舒是个心性坚定的人,认定了事情就不会改变,倔强的很,所以也是极其的难办。

    真的,宁泽已经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言语来形容方结了,于是他就把这封信给理所当然的扣下了。

    但是没想到在御书房的时候,方家老太太提起了这茬,想到前车之鉴,宁泽决定还是把这封信给归还给齐舒,毕竟是写给她的书信。又不是写给他的,当然方结也是绝对不敢写书信给他的。

    何况因为先前的事情齐舒已经对他很生气很生气了,生气到说再也不要跟他来往了,所以宁泽这主动归还书信的行为也就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齐舒居然书信看都不看直接给扔还了回来,随行的仆从慌忙又将其捡起来,然后还到了宁泽的手中。

    宁泽有些呆愣地问道:“何意?”

    “王爷既然看过了径直告诉齐舒就是。”齐舒甩了一句话出来,她知道宁泽拦截下来肯定会看的。这个人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宁泽被齐舒说的有些尴尬,的确,他是看了,但是齐舒也不用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啊,私自看别人的书信是件很失礼的事情,但是撒谎就更失礼了。

    “你想知道?”

    “一般。”齐舒不由得有些傲娇起来,语气既不亲密也不冷淡,十分的平静,听得宁泽心里有些发毛。

    “上面书写他在广川县城遇到了些问题,想要你帮忙给些应对之策。”

    “……”齐舒没有吱声。

    宁泽骑着马跟齐舒隔着个窗帘,交谈的话须得声音还要大些,不然听不清楚。看齐舒在听他说完话之后就没有动静了,他很好奇,但是又不能掀开帘子来看,又或者这件事触碰到她的伤心事了?

    那么这就不太妙了。

    正当宁泽想着是不是要撩开帘子查看齐舒的情况。

    里面末了又冒出了一句:“王爷,等到了府上再商量此事吧,方结将军为何向我求助?此中是不是有什么的原因还要进一步商讨,就不急着说了。”齐舒语气很冷漠,像是在谈论什么很是官方的事情,没有夹带任何的私人情绪在里面。

    “嗯。”听到齐舒这样说,宁泽自然也明白了她是个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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