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却被角落里聚集着的一帮人给吸引了注意,好奇是人的天性,齐舒也不例外。于是齐舒就慢吞吞的走上前,想去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她的个子不够高,围着的人又比较多,所以左蹭右蹭了好一会儿,但是还是什么都看不到,齐舒不由得有些失望。

    也不好意思问旁边的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大家都在聚精会神的看着里面,虽然拥挤但是并不吵闹。

    罢了罢了,看不到不看就是了。齐舒掩了掩自己脸上的失望之色,然后不再纠结他们在看些什么准备走开。

    旁边却忽然传来了“噗呲”的笑声,随之而来的还有鄙夷的视线。

    “……”齐舒也不说什么,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

    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年轻男子,瞧着比她大不了几岁,十分清瘦,那双特别明亮澄澈的眼睛倒是让齐舒多看了两眼,这要乞丐不乞丐,要书生不书生的模样,莫名的鄙夷人做什么,不跟个无赖小流氓似的吗?

    说乞丐不太好,毕竟人家只是看起来脏兮兮的,或许是逃难而来的也说不定,也就在暂且叫他书生吧。

    书生在笑完之后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齐舒盯着他看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将他原本还苍白清瘦的脸给看的成了猴子屁股红通通,尴尬的撇过脸去,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去看齐舒

    “姑娘瞧着我作什么!”顾寒歌赧然地说道,旁边不少人的视线已经落在了他们两个的身上了,他不太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为何笑我?”齐舒也不跟他绕弯子,气闷他那过分的眼神,直率而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

    “人云亦云,人看亦看,天下熙熙攘攘皆是如此,众生糊涂!”顾寒歌十分高傲的说道,他向来是愤世嫉俗的人,断然不会与这等小民为伍。

    “公子不觉扮演世人皆醉我独醒之形状更加令人发噱吗?况,人生若是太通透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古人说难得糊涂不是这个道理吗?”齐舒毫不犹豫的顶了回去。

    形状?岂是说他非人?顾寒歌立马反应了过来怒道:“怎的骂我?”好个牙尖嘴利的女子!

    “离群索居者,不是神灵便是野兽,依照公子的说法,想必定然是神灵了,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那公子定然是大神灵了!”

    旁边的人听到这话也不由得嗤嗤笑,听着这姑娘跟这落魄书生斗嘴颇有些趣味,这姑娘嘴巴挺利索的啊。顾寒歌说不过齐舒不由得涨的脸色通红,憋了半天憋不出句话来。

    “你可知他们在看什么?”想到先前嘲笑齐舒的原因是好奇围观,可她知道他们围观的是什么吗?

    “你既看见没有挤进去看,我又如何能看到?”齐舒不卑不亢的说道。

    “好好好,你不知道我就告诉你,他们在看那瞎子写字!”在顾寒歌眼里,瞎子写字,写出来的能看吗?浪费时间!饶是形状奇特他自己能够看得见吗?不过是在外人面前露怯罢了,哗众取宠罢了!

    听到这话,齐舒了然为什么众人都如此安静了,不由得皱着眉头说道:“看不见也坚持写,有人喜爱看他写字干你何事?你有手有脚长得模样周正的为什么别人不看你写字?”

    顾寒歌被齐舒的言论给惊的说不出话来,不甘地说道:“可是他真的写的很丑,还要人给他指哪里错了。难道这不是可笑吗?”

    “若是可笑,他们就不会安安静静的在这里看他还指点他了。”齐舒认真的说道。

    “可笑,不过是胡说八道瞎起哄罢了。”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问问他们就是了。”齐舒将目光聚集在旁人围观的脸上。

    有目睹了全程又好打抱不平的一个大汉站出来说话了,他是旁边的屠户,今早的肉卖完了。所以闲着没事就来看常常待在这里写字的瞎子,是个可怜的,不过人温顺善良、不怎么说话。

    只听得他说:“这个姑娘说的是,这瞎子自小眼盲,但是心不盲,一直在这里靠写字刻木雕为生,虽然技艺粗陋,但是很用心的,我们也乐意指点他,关你什么事情?”

    “是啊是啊。”众人应和的说道。

    “这个乞丐流落街头这么久了,别人给以饭食还清高的不行,说什么不食嗟来之食,装什么装。”一个在附近的邻居愤懑不平的说道。

    “就是就是。”众人又是一片应和之声,这小子瞧着眼生,刚到这里不久,什么也不做就窝在那儿。

    “你才是乞丐,我学富五车、饱读诗书、才华横溢,岂是你等下流俗物可以相比拟的?虽暂时囊中羞涩,脑中满是黄金!”顾寒歌大声反驳道。

    “是粪水吧?还黄金?八成是读书读傻了吧。”旁边的一个尖嘴猴腮模样的男子捋着自己的八字胡嘲弄的说道。

    齐舒看到此书生被嘲弄的不行也是觉得有些过了,要想个法子挽回点他的面子,于是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我向你讨要一幅字,作为回报我请你吃早点,如何?”

    齐舒觉得这书生肯定是在这里待不下去了,还是跟她先去吃顿饱饭,然后挪个窝再继续蹲着吧。

    “大丈夫不受嗟来之食!”顾寒歌虽然饿的两眼发花,但是被人这么取笑,他面子上也过不去,做人不能没有骨气!读书人更是如此。

    不吃不吃,坚决不吃!

    齐舒也被这倒霉书生说的烦了,怎的如此迂腐又自负?须知读书人应当是像宁泽那般……

    想到宁泽,齐舒的脸色变了变,然后挥去脑袋里瞬间涌入的东西。

    “我问你,你可知攻无不取、战无不胜,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荥阳大战,平定关中,西取西魏,大灭代国、智取三秦、背水一战、潍水之战、垓下之围,四面楚歌,十面埋伏,被誉为国士无双,此人是谁?!”

    提到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顾寒歌立马就反应了过来,直言:“韩信!兵仙是也!”

    “既是了解韩信其人,邻居之食他能蹭的,胯下之辱他能受的,偏你嗟来之食受不得了?若我为男子,定然不似你!”齐舒说到最后自己也莫名的生起气来。

    若我为男子,定然不似你!这句话如炸雷般响彻在顾寒歌的耳际,震的他久久说不出话来,以至于好好的大男人竟然被说的红了眼睛落下泪来。

    眼看着把人家给说哭了,齐舒也觉得自己的口气太冲了,说话都有些口不择言。失了自己的仪态。

    众人望着哭的稀里哗啦的顾寒歌,也是住了嘴,纷纷四散离去了。刚刚还声讨他的屠夫大汉也是挠了挠头,原以为是个硬气的,没想到也是个孬种,瞧这懦弱的样子,啧啧。

    周围的人都散去了,只有齐舒还站在原地看着他,无奈的叹气道:“我带你去吃早饭去否?”

    顾寒歌凶巴巴的说了一句:“不去!”结果话音刚落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

    齐舒不由得失笑,这个人,还真的有趣。

    饥肠辘辘的顾寒歌还是拉下脸来跟着齐舒走了,毕竟他已经两天多没吃饭了,别人丢了个包子给他他还是藏起来偷偷吃掉的。

    自从从齐国逃出来一直逃到了魏国之后,他都没怎么吃到饱饭,跟随他的侍卫半途中也零散失不见了,顾寒歌也没想去找他们,毕竟就算是找到他们,现在的自己也是身无分文的落水狗而已。

    齐舒带着顾寒歌找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的早点铺子,两人坐了一条木头长凳子,齐舒要了的两碗白粥,还有些咸菜包子。

    数了数子身上的细碎银子,管他吃饱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齐舒低低的问道,手上拿着筷子在面前的白粥里搅动着,她没有摘下面纱的打算,自然也不会吃这碗粥。

    原本小口小口吃东西的顾寒歌被齐舒问名字,下意识的就想回答,但又忽然发觉自己的名字不能暴露,所以连忙又噎了回去,没想到就这么给呛住了。

    咳咳了好多下才缓过来,脸色红的快滴血了。

    “慢点吃,还有。”齐舒只当是顾寒歌饿狠了,吃的也着急,所以就给呛住了。

    “顾寒歌”顾寒歌擦了擦自己嘴角的饭粒口水,然后认真的回答了齐舒的问题。“你呢?”

    “你说的可是真名?”

    “自然是真的,男子汉大丈夫,才不屑跟你说谎。”

    “是,男子汉大丈夫还哭鼻子。”齐舒看到他气盛的样子就忍不住想打压一番。

    “你能不说吗?一女子如此牙尖嘴利,也不怕嫁不出去。”顾寒歌也是讨厌别人揭他的短,所以也顶了回去。

    听到“嫁不出去”四个字,齐舒也是苦笑了,还真被他给猜中了,可是她嫁不出去却不是因为她牙尖嘴利啊。

    没听到齐舒回应,顾寒歌下意识的看了眼齐舒的侧脸,侧脸倒是挺好看的,就是不知道正面怎么样,想他成年那么久了,也没有给自己找个媳妇,眼下落魄了,估计更找不到了。

    等等,“你不会真的嫁不出去吧?哈哈哈”顾寒歌看到齐舒一副被自己说中了僵硬着身子,散发着一股幽怨的气息,不由得指着她哈哈大笑起来。

    齐舒更沮丧了。

    笑了半天之后,顾寒歌才轻轻扯了扯齐舒的衣袖,犹豫道:“要是真没人娶了,以后你找我也行的,你家有钱吗?富吗?”

    听到这话,齐舒不可思议的转过头来看着顾寒歌,他这就看上她的钱了?为钱娶她?这是有多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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