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迁移地下

    我又补交了一天的房费,第二天清早,我洗漱完,准备下楼去吃点东西,刚走到门口的时候,见门缝上夹着一张名片,我拿到手上查看。

    烟盒大小的名片上,画着一个刚出浴的美人,很像华清池中走出的杨贵妃,名片上写着:同城寂寞请拨打电话,还有微信号,我看完笑了笑,随手将名片扔进垃圾桶里,开门出去了。

    昨夜下了一场暴雨,今天相对凉爽一些,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我今天的当务之急是找一个固定的住所,每天住宾馆很不方便,还不能自己做饭,等住处找到后再找工作。

    我简单的吃了几个包子,就用手机开个导航,想找一家房产租赁中心,地图上标注有一家距离我2KM远,就这家了。

    我到了后才发现,这家租赁中心是一间简陋不堪的住宅楼,一楼单元门上挂着房产租赁公司,我在想,这样的地方导航都能显示,这功能真够强大的了。

    我敲了敲门,好半天才有一位浓妆艳抹的女人打开了门,一股化妆品的气味迎面扑来,我条件反射的打了个喷嚏。

    她上下打量我一番说道:“你想租房子?”

    我说是的,她又看了看我说:“你是学生吗?”

    我摇了摇头,她想了一下说:“合租的房子行吗?”

    我俩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站在门口谈着,她也没让我进屋,我也没有想进去的意思。

    我说:“我想租一个单人公寓,有没有。”

    她疑惑地说:“单人公寓价钱高,你租的起吗?”

    我见她一脸鄙夷的眼神看我,瞬间火大,我说:“我租不起房子还到你这干嘛?”

    她皱着眉头说:“没有,没有,你去别人家问问吧。”

    说完便把门关上了。

    我碰了一鼻子灰,这一大早招谁惹谁了,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我走出单元楼,又拿出手机,盯着导航看了一会,西北方向3KM的地方还有一家租赁中心,我叹口气,便向这家租赁公司走去。

    这家租赁公司正规多了,起码是个商品楼,落地玻璃窗,牌子也很中规中矩的,我满意地推门进去。

    办事吧台有一位中年妇女在低头写着东西,大厅内坐着三三两两的人,他们东张西望地,像是在等火车。

    我走到吧台处,对中年妇女说:“你好,我想租一间单人公寓。”

    她抬起头,皮肤白皙,但是眼角的皱纹有很多,她不紧不慢地说:“稍等,我给你看一下。”

    她在电脑上查看着,我回过头扫视着不大不小的营业厅,突然发现大厅休息椅上,有一位35岁上下的中年在盯着我看,我一阵毛骨悚然,这人看我干嘛,我又不欠他钱,我急忙别开了视线。

    这时中年妇女对我说:“现在这个季节单人公寓都租出去了,不过还有几处海景公寓,价钱稍微高一些。”

    我听后有些沮丧,又试探的问道:“多少钱?”

    中年妇女淡淡地说:“都是按年租一次交清的,年租金10万,押金1万。”

    我听后头晕脑胀,怎么这么贵,我们小城租三年的房子也用不上这么多钱。

    她见我犹豫不决,便劝我说:“小伙子,我见你是一个人来的,不妨合租一个公寓,价钱也有人帮你承担一半,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我苦涩地说:“不用了,谢谢。”

    我本来就不喜欢和几个陌生人挤在一个屋子里,所以刚开始想要租房时就想好了,要租一间单人的公寓,一来是很安静,二来自己一个人住得也很方便。

    推开门走出去后,我点了一支烟,正想着看看下一家租赁公司,门被推开了,是刚才在大厅里一直盯着我看的中年男人。

    他见我站在门口,便一脸的笑容向我走来,我心里暗想,这人一直鬼鬼祟祟,神秘兮兮的,到底想干什么?

    她走到我面前,笑着说:“小伙子想租房吗?”

    我见他是想向我推销住房,我吐了口烟,点了点头。

    他又问道:“你想租单人公寓是吗?”

    我心想,刚才他一直盯着我看,原来是想听我和中年妇女的谈话,然后在见缝插针吗。

    我看着他说:“你有房源为什么还要蹲在租赁大厅里,直接把租房信息登记上去不就得了。”

    他听后急忙说道:“这可不对呀弟弟,我登记在他们那里是要收手续费的,我直接把一手房源租给你,没有中间商收的差价,你交的少,我挣得多,这多好呀。”

    我听了表示很有道理,又问他:“你那里有单人公寓?”

    他信誓旦旦地说:“有呀,包你满意,要不要跟我去看看房子?”

    我说:“不急,你那房子年租金多少?”

    “不多,一年3万,地段也好,离公交站点,超市都很近,比那些中介公司的便宜很多,我见你挺着急的,就把最好的一间让给你,你看行不?”

    我把烟扔到地上,用脚踩灭,看着他说:“3万太贵。”

    他听后一脸夸张地望着我说:“弟弟,这还贵,在这新城区,你打听打听,我那地段的房子,哪还有这么低的价位了。”

    我看他的表情上写满了诚意和信誉,便说:“先带我看看房子吧,看完后再讨论房租。”

    他带我步行20分钟左右,来到一处居民小区的院内,院子内载满了热带绿植,公寓楼楼高6层,楼道露在外侧,有点像美国的汽车旅馆,白色栏杆固定在楼道边缘,一扇扇公寓的房门整齐的排列在楼面上,整体看来,这幢公寓楼像是 一个大积木一样,让人有种想彻底改造的欲望。

    他带我来到了三楼的走廊,走到一间白色的门前,掏出了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纯白色的屋子被打扫的一尘不染,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棋盘格花纹的幔帐上,有种恬淡的气息,房间东墙角处有一张大床,上面铺着天蓝色的床单,大床旁是一张方桌,用来摆放东西,我又向屋内走去,里侧有卫生间和厨房,可以洗澡,灶台上做饭的用具一应俱全,卧室内空调,电视,无线网一样不差。

    这让我瞬间对这间50平的屋子产生了好感,中年男人见我情绪有些激动,便说:“怎么样弟弟,我说的不错吧,而且出了这间房子,到哪都很近,菜市场,超市,学校,走几分钟就到。”

    我笑着对他说:“行,就这了。”

    他听后激动不已,不知在哪拿出两份房屋租赁合同,递给我一份说:“把这个签了,把钱交了,你就能住在这里了。”

    我大概看了一眼合同,都是一些琐碎的事项,我签了字,又交了3000块钱押金,他把钥匙和水电卡交给了我后便走了。

    我回到宾馆,把房间退掉,拎着行李到附近超市买了一些日用品,回到了公寓楼,我掏出钥匙,塞进锁眼,拧了很多遍也打不开,我纳闷,是不是这个人给错钥匙了。

    我给他打电话,电话那边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我心急如焚,这他娘的到底怎么回事,我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片刻,一位十八九岁的女孩走上楼来,在我的隔壁打了房门,她见我一脸慌张地望着她,她便疑惑地问我:“咦?不对呀。”

    我急忙说:“你认识这里的一个小房东吗?”

    女孩的脸上疑云更重了,她说:“房东?这公寓楼就开发商一个大老板,哪来的个人小房东?”

    我汗毛直立,心里的怒火也随之升腾起来。

    她见我脸色异常难看,又说:“再说,这个房子已经租出去了呀,以前在这住了一个学画画的大哥哥,上个月出国了,房子也没退啊。”

    我心里瞬间想到一个可能,被骗了,电视里经常看到,那些冒充房东,骗取租金的人,没想到这事让我赶上了。

    我拎起行李,那些生活用品也不要了,拿出手机点开导航,就奔辖区的派出所跑去,小姑娘在身后喊道:“喂,你的东西。”

    我大声说:“给你了。”

    一位40多岁的民警坐在我面前,我把事情的经过都一一告诉了他,他皱着眉头,笔在一张纸上刷刷的写着。

    写完后他抬起头,看着我说:“这样的案例在我们这个城市,一年有很多,现在靠这种方法行骗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我好奇的问道:“他为什么有那间公寓楼的钥匙。”

    警察笑着说:“小伙子,那种行骗高手,仿作一把钥匙不是区区小事吗,别说开一个房门,就是那种精密的保险箱他们也能打开。”

    我愁眉不展,在家出来时就带了4万块钱,这些日子的花销,加上被骗走的钱,现在就剩下不到2000块钱了,我心里怒火难消,这些该死的骗子,让我抓到了非把你们大卸八块了不可。

    我对那民警说:“那我的钱怎么办,追不回来了吗?”

    民警说:“已经给你备案了,我们现在也在彻查这个诈骗团伙,你把联系方式留下来,我们破了案自然会跟你联系的。”

    我一听,这事八成是石沉大海了,算了,我自认倒霉。

    我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瞎逛着,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感觉自己像被命运流放了,我的灵魂和肉体要分离了,街边有几只流浪狗在垃圾箱旁边徘徊着,一只脏乱不堪的狗找到了一块骨头,津津有味地啃着,其他几只狗见状,龇着牙跑过来进行抢夺,瞬间,一群流浪狗从大街的各个角落里钻出来,加入到了骨头争夺大战,现场顿时传来嗷嗷的撕咬声。

    我见到狗群火并的一幕,更让我的心情忐忑不安,异常的烦躁。

    我快步绕过那群狗,拎着行李继续向前走着,肚子里发出咕咕的抗议声,我抬头观看了一下四周,有一家煎饺店在街对面,人来人往的生意很好,我心想,先吃饱肚子再说。

    我吃了两大盘煎饺,喝了一瓶矿泉水。

    出来时天光已经暗淡下去了,必须找一个住处,这条街都是吃饭和卖一些日用品的便利店,没有旅店和宾馆这些住宿,我只能继续寻找了。

    转悠来转悠去,我又回到了先前那家宾馆,那名少妇一脸疑惑地望着我说:“下午回来退房,没出去一会,又回来开房,折腾啥呢。”

    我苦笑道:“一言难尽”

    还是那个房间,走进去后,我有气无力的趴在床上,脑子一片空白。

    我昏昏欲睡,半睡半醒间我看到了薛欣妍的身影,她杨起曼妙的身姿,在花丛中翩翩起舞,面容娇美,像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一样,让人浮想联翩,突然,画风转变,天空阴云密布,狂风四起,大风把草皮都掀翻了,整个天空日月无光,混乱不堪,我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深渊之中,深渊内黑暗无比,风沙走石打在我的脸上,我感觉不到疼痛,这地方让我无限恐惧,我想出去,但很无力,突然,耳边响起一串熟悉的声音,在召唤我,这声音听久了会让人急躁。

    我醒了过来,原来是手机响了,我抓过来查看,是孙凯打来的电话。

    “喂”

    “小涛,听说你来南方了?”

    “你听谁说的啊”

    “阿姨在微信里跟我说的,你什么时候来的”

    老妈真是传播小助手。

    “哦,来了没几天”

    “有什么困难你言语一声”

    “知道了”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啊”

    “我先找份工作,以后的事在做打算”

    “听说薛欣妍被她妈妈带走了,你也不用太难过”

    我老妈真是什么事都往外说,我脸上一阵黑线。

    “是,她妈妈找到她,然后把她接走了,我难过什么呀,她跟她老妈走是完全正确的选择,她老妈巨有钱。”

    “是吗,那你可捡了一个好老丈母娘,少奋斗20年啊”

    说完电话那边得意地笑着。

    “你得了吧,你要喜欢那样的老丈母娘,那我让给你算了。”

    我俩又聊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后,电话就挂断了。

    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空气闷的让我透不过气来,我打开空调,又躺在床上,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看到薛欣妍的头像上有两条留言。

    我急忙点开,第一条留言写道:你怎么不联系我?

    第二条留言是一条视频通话, 没有接通。

    我看了下时间,半小时之前的,那会我正睡觉。

    我忙点开视频通话,等待对方接听,提示音响了三声后,薛欣妍那漂亮妩媚的脸庞出现在屏幕里。

    她的背后像是一个大厅,有盆景,有精美的欧式沙发和茶几,还有很多油画挂在墙上。

    她一脸疑惑地看着我说:“你这是在哪?”

    我看着屏幕说:“南方”

    薛欣妍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讶。

    “不是说让你在小城里等我吗,你怎么还一个人往出跑?”

    声音里带着责备。

    我一脸委屈地说:“你走了,那座城就空了,留下我一个人还有什么意思。”

    “那你也不能说走就走啊,你到南方打算干什么?你在哪个城市?”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她,当然不能告诉她自己挨骗的事情。

    她把自己新办的手机号告诉我,聊了一会后,就挂了。

    第二天醒来,我想到街上转转,走到一栋楼前,我见墙上贴着招租的广告纸,便走过去查看。

    是一间地下室,可月租,一间住俩个人,一个月租金500,我看这个倒是挺适合我的,忙打了广告纸上的电话。

    “喂,哪位?”

    “我想问一下,你们那地下室还招租吗?”

    “招,你月租还是年租?”

    “我想租一个月的。”

    “行,感兴趣的话就过来看看吧。”

    我加了他微信,他把位置发给了我,我找了半天,终于在一处破旧不堪的楼前停下了。

    我心想,为啥新城区内还有这种摇摇欲坠的老楼。

    我走进地下室,里面闷热潮湿,刺鼻的气味冲击着我的嗅觉,走到最里侧的房门时,门自己开了,里面坐着一位40岁上下的中年男人,一张上下铺的床,床上扔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好像是批发来的服装,屋内气味难闻,脏乱不堪。

    那中年男人见我东张西望的瞧这瞧那,便不耐烦地说:“是你打电话租房子吗?”

    我点了点头,他说:“那你要看着行,就住上铺吧,一个月500,把钱给我就行,不用麻烦别的。”

    我疑问道:“不用签租房合同什么的吗?”

    他睨着我说:“签个毛线,这破地方,你还能卖了不成,为了500块钱我还能跑了?”

    我听他说的在理,说道,那我明天搬过来吧,他躺在床铺上,看着手机说:“随便。”

    第二天,我买了些洗漱用品,拎着行李,便搬到了这家地下室里,他给我了一把钥匙,便匆匆忙忙地抱着那一大堆塑料袋装的服装走了,他告诉我说院子里有能洗漱和洗衣服用的水,自己用盆接着,没有热水,如果渴了,地下室里有烧水用的快开壶。

    我把上铺收拾了一番,又把地下室里的酒瓶子拎出去丢掉,在走廊找了一个拖布,里里外外拖了一遍,收拾好后,便有些饿了。

    本打算出去吃点什么,没想到走到院子里,既然看到了灶台,做饭的餐具都摆在上面,我心想,难道他们都在院子里吃饭吗。

    我去超市买了点菜,回来忙活着做饭,中年男人回来了,闻到了菜香,便凑过来说:“你会做饭?”

    我笑着点了点头,他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伸出一只粗糙的手说:“我叫王大刚,你以后叫我渣哥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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