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大昌跑了,欣菲飘身进屋时,卫大昌逼退江安义,撞破左边的轩窗逃出了大厅,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赵氏兄弟为立功赎罪,卖力地阻住了王天刚。看着不断涌入的云彪服,王天刚长叹一声,与秦明辉一起束手被擒。

    战斗很快结束,所有的喽罗已经在赵氏兄弟的命令下放下了刀枪,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江安义和赵氏兄弟站在大厅的右角,轻声地安慰着两人,欣菲斜倚在二尺外的柱旁,含情脉脉地看着江安义,她的眼中只有江安义的存在。

    冯玉才发现了欣菲的异常,暗自欣喜,如果这位吕镇抚动了春心,看上了江安义,如果她嫁入江家,自己就少了名对手。

    思雨和思晴从外面奔了进来,思雨跑到欣菲身边,娇笑道:“师姐,这些匪徒真是饭桶,本姑娘一抬手就倒下一大片。”

    思晴看到了一旁的江安义,笑着见礼道:“江公子,可算找到你了,要不然欣菲姐非把我俩的腿跑细三分不可。”

    思雨跳过来,虎着脸道:“江公子,我家小姐为了你东奔西走,听说你在京城风流得很,又是冬儿又是彤儿的,你对得起我家小姐吗?”

    江安义苦笑着求饶道:“思雨姑娘,是江某不对,将来一定好好补报你家小姐,这是战场,你放过我吧。”

    欣菲笑着插言道:“思雨,不要调皮,江公子还有正事。”

    “小姐,你就惯着他,将来非吃亏不可。”思雨愤愤不平地跺了跺腿,凑近江安义的身边,低声道:“那宝石还有没有,至少要給本姑娘两块,对了,见者有份,思晴的也不能少了,給钱消灾,本姑娘便替你在小姐面前美言几句。”

    宝石真有,不过江安义来水寨卧底当然不会随身携带,答应了思雨的条件后,小丫头顿时眉开眼笑,充分地暴露了“小财迷”的本性。思雨得意地冲江安义晃晃她的小拳头,道:“本姑娘就先放你一马,以后要记得时常孝敬本姑娘。”

    靴声槖槖,严松云带着水师的将领踏进聚义厅。在大门前扫视了一眼,严松云径直来到中间的座椅坐下,陈定珍连忙侍立在其身后。

    欣菲轻声地介绍道:“这位是都护府副都督,水师大帅严松云严将军。”

    江安义上前躬身礼道:“下官江安义,见过严都督。”

    “唔”,严松云用鼻子哼了一声,道:“站在一旁。”

    江安义一愣,听闻过骄兵悍将的说法,没想到这个严将军如此倨傲,自己好心见礼,却受了个下马威。

    严松云看着江安义闷闷不乐地站开,心中暗晒,一个文官居然跑到水匪寨中当卧底,想立功升官想疯了吧,偏生还让他做成了,这场功劳被他拿去了首功。自己所率的水师被水匪偷袭死伤惨重,船被毁了不少,好不容易来攻打混水寨挽回面子,还让这小子招降了,这功劳都让他一个人得了去,我水师近万人都成了饭桶。

    “混水寨匪首何在?”严松云冷冷地问道,满是杀气的目光瞟向右角落的赵氏兄弟。

    赵氏兄弟心中惴惴,是死是活就在当下,连忙抢身来到严松云向前跪倒,高声道:“降匪赵良才、赵良汉参见大帅。”

    “绑了,斩。”严松云二话不说,吩咐道。

    侍立的亲兵涌上前,七手八腿地要绑赵氏兄弟,赵氏兄弟挣扎着,叫道:“大帅饶命,我等已降。江大人,你不是保我们无事吗?”

    江安义忙上前拱手道:“严都督,下官确实答应两位寨主,只要放下兵器投降官府便既往不咎,何况两人还拿下了青山水寨的军师王天刚和一名供奉,算是立有功劳,请大帅开恩,允他们带罪立功,为朝庭效力。”

    严松云瞥了江安义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江大人,你是文官,是赈灾使,军事上的事不用你来多嘴,还不退下。”文武相轻,严松云是从四品上的副都护,而江安义不过是从六品的礼部员外郎,这之间隔得太远,所以严松云并不把江安义放在心上。

    江安义被噎得无话可说,确实他的许诺并不算数,只是情急之下的权宜之计,不过江安义有信心,只要见到段大人定能说服他招降这批水匪。现在严松云以大压小,不給他说话的机会,如果看着赵氏兄弟被斩,江安义良心上实在过意不去。

    欣菲见爱郎受窘,当即娇声道:“严将军,出战之前朱都督有交待,如果混水寨肯降,不妨事急从权,既然赵氏兄弟已降,不妨先行收押,见了朱都督再行处理。”

    严松云可以轻视江安义,但他不能无视龙卫的镇抚,虽然龙卫的镇抚也只有正五品,但龙卫的职权只要想想就会让任何文武感到头痛。严松云自问屁股不干净,如果让龙卫盯上,恐怕落不了好下场。

    正斟酌着如何挽回,冯玉才在旁边笑着开口了,“吕镇抚,咱们龙卫从不插手军务,还请吕镇抚慎言。”

    欣菲柳眉倒竖,叱道:“姓冯的,我什么时候插手军务了。你的心思我明白,不就是想着压过我好晋升副都统吗?本姑娘不与你一般见识,但你想把对付别人的那一套用到我身上,不妨试试看。”

    “好好好,当我没说,咱们听严将军的。”冯玉才低头不语,眼中闪过怨毒,欣菲武功强于他,又出身彩蝶门,宗门之中强手众多,实在是惹不起。

    严松云见龙卫内斗,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沉吟着没作声。陈定珍是他的心腹,知道严帅想用赵氏兄弟和混水寨这伙水匪的人头立功,当然这份功劳也少不了他一份。于是,陈定珍走近江安义,笑道:“江大人,这些水匪罪大恶极,不值得同情他们,来来来,咱们且先退在一旁,听严帅发落。”

    这小子嘴甜手毒,下手就冲江安义的尺泽、分金穴掐去,掐中这两处必然半身痛麻,寻常人没有半天缓不过劲来。

    江安义连遭严松云训斥,憋着一肚子火,见陈定珍不怀好意,指出如钩抓向自己,假做胳膊肘一屈,狠狠地向陈定珍的掌心撞去。陈定珍以为江安义不过是书生,就算有些力气也不是自家的对手,被一肘撞在掌心,胳膊立时“啪啪”声响,从腕到肘再到肩关节,同时被一股巧劲卸下,沿着掌心一股火辣辣得的真气在经脉中烧过,痛不欲生。

    “哎呀,痛,痛痛。”陈定珍无力地垂着膀子,眼泪都疼出来了,冯玉才眼光一凝,惊疑地看向江安义,这位状元郎的身手居然如此了得,估计不在自己之下,看来他从北漠扶质逃脱的传言不假,看来以后和此人打交道不妨客气些。

    江安义哈哈一笑,道:“这位将军,开个玩笑,不妨事吧。”说着伸手在陈定珍肩头一拍,一股柔力顺势而下,“啪啪”声中,关节一一对上,说来也怪,经脉中的那股火烧火燎的痛劲也消失了。

    陈定珍惊恐地看着江安义,脚步不自觉地向后挪去,离这个“软杮子”远一些。

    “好了,将混水寨的贼人绑人,押回武阳府请都督定夺。”严松云站起身,狠狠地剐了江安义一眼,继续吩咐道:“查抄这贼窝,然后放火把它烧了。”

    武阳府都护府,四处灯火通明。帅堂上,朱质朴、段次宗、吕良真都没有睡,大伙等待着大战的消息。子时已过,最是渴睡时分,段次宗和吕良真摆上围棋,朱质朴饮着酽茶观战,大堂上时不时传来清脆的落子声。

    帅府之内,将士盔甲明亮,映着火把闪着寒光,最近都督整顿军务,连连责打了数十名违纪的官兵,这个风口浪尖,谁敢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伺候着。

    丑时中,都护府外人声喧闹,朱质朴直起身,帅堂外一名旗牌飞奔进来,单膝着地禀道:“启禀都督,严副都护顺利回师,混水寨贼人全部落网,还捉住了青山水寨的军师和一名供奉。严副都护在府门侯传。”

    “请”,朱质朴端坐在帅案之后,段次宗和吕良真也推开棋盘,旁边的兵丁收拾干净。片刻之后,严松云带着欣菲等人迈进帅堂,段次宗一眼就看到左侧跟随的江安义,惊喜地站起身叫道:“安义,你回来了,没事就好,此番赈灾,多亏有你,我定当为你请功。”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望向江安义,朱质朴早在家信中听闻过江安义的名字,其父甚至把江安义列为后辈中的顶尖人物,评价甚至高过其侄朱易锋。江安义依旧一身喽罗打扮,肤色较黑,没有读书人的白皙,举手抬足带着从容自信,朱质朴暗暗点头,此子不凡。

    严松云心中愤懑,自己得胜归来的风头又被江安义抢去,这小子分明是自己的克星。当下将情况简单地说明了一遍,又把赵氏兄弟率混水寨水匪投降的事淡淡地说了几句,最后拱手请大帅定夺。

    朱质朴从军数十年,当然明白严松云的心思,他也希望有场功劳来掩盖最近漏洞百出的都护府,不过他同样知道有段次宗、江安义,甚至吕良真这批文人在场,杀降领功是绝不可能的事。

    “把赵氏兄弟押上来。”朱质朴吩咐道。

    赵良才和赵良汉被绑着推了进来,两旁的军士喝道:“还不跪下。”

    两人垂头丧气地跪倒,等待着宣判。

    江安义忙起身替赵氏兄弟讲情,段次宗听完后插言道:“既是如此,不妨让两人带罪立功,如果能顺利剿灭青山水寨的匪徒,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段次宗身上钦差,虽然任务是赈灾,但朱质朴知道此人是天子的信臣,将来自己归京少不了要打交道,事先卖个人情将来也好相见。于是笑道:“既然段大人讲情,那便饶了两人的狗命。将混水寨的匪人打散编入水师之中,严松云,你要严加看管,届时让他们引路攻打青山水寨。”

    严松云应诺,有人松开赵氏兄弟的绑绳,赵氏兄弟谢过不杀之恩后,感激地看了一眼江安义,随着军士出帅堂安置。此事总算圆满解决,江安义松了口气。接下来朱质朴提审王天刚,安排剿匪事宜,段次宗和江安义等人便先行告退,回住处休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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