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花老大一家人使坏”二舅母气愤地指着大舅母,“他们堵住了水渠,让水在我田里流了一夜,将秧苗都淹死了!”

    “什么?”刘叔不可置信地看着二舅母,似乎没听清。

    昨晚老婆子说的分明就不是这回事啊。

    “村长,你可别听她胡说,昨日明明就是她自己堵住了水渠,不让水流进我们田里,我们让她不要堵,她非要堵,满溪还是从你田里接的水!估计是她自己也忘了把水渠通开了,现在庄稼淹了,又赖到我们头上,想要我们赔钱!”大舅母气得整个人都开始 发抖,“我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李翠娘,你说谁无耻啊!你才无耻!连公婆的钱都贪!那老东西给你儿子娶媳妇的钱,怎么没给我儿子!”二舅母现在都还以为那二两银子是公婆留下来的。

    说到这银子,大舅母一窒,毕竟是老实惯的人,说起谎来还是不利索。

    “二舅母这话你说得就不对了。”花满溪赶紧站上前来,“当日外祖,外祖母病的时候,你可是直接扔给了大舅母,说今后两个老人如何都跟你没关的!当时我还小,小松才出生不久,大舅母带着我两个,还要照顾两个老人,累得整夜都没有觉睡,后来奶、水不够了,小松都吃不饱——”

    花小松说到这里,哽咽了一下,眼里含了泪花。

    “花老二家的,这就是你不对了,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两老的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提这样的事。”刘叔皱了皱眉,十分不悦地说。

    “那不提这事,他们淹了我的庄稼,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吧?”二舅母不死心地逼问道。

    “二舅母,天地良心,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们淹了你的庄稼?谁看见了?你空口白牙这样诬陷我们,不怕天打雷劈啊?”花满溪站在大舅母跟前,毫无示弱地呛声道。

    “不是你们还有谁跟我过不去?分明就是你们记恨我白天堵住水渠,不让水流进你们田里,才想到这样阴损的招数!”二舅母跳脚骂道。

    “村长,李叔,各位乡亲,你们听见了吗?她自己说的,是她堵住了水渠啊!当时田里那么多人看着呢,我们比她先回去,我们怎么又来堵水渠?明明就是她自己堵住水渠忘记通开了,淹了庄稼就要我们赔,我们就那么好欺负吗?”花满溪声音清冷,一字一句地控诉。

    “是啊,王二娘,你不是想钱想疯了吧,明明就是你自己堵住的水渠。我都亲眼看到了,这满溪还是在我田里接的水。”刘婶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站起来指着二舅母道,“满溪他们比我先回去,你都还在田里霸住水渠呢,你这什么人啊。”

    “就是,花老大家的人大家都是有眼看的,都是老实人,怎么可能去淹她的庄稼,都是她自己弄的啊,这叫自作自受!”周围的村民纷纷开口道。

    “我自己堵住的?我傻了要去淹自己的庄稼?我堵住水渠不过是想晒晒他们的庄稼,一到晚上没有太阳了,我就通开了!”二舅母气急败坏,口不择言道。

    “哟,原来你是想要晒死我的庄稼啊,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公婆病了是我和当家的照顾,大房子是你们霸占了,留下的粮食你们也抢了,好的田地你们要了,水渠是我们通的,不过经过你的田,你也要用水渠,你却想晒死我的庄稼,我李翠娘对天对地,从来没有做过对不住你王二娘的事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大舅母向来是忍让老实的人,今日也是被逼急了,指着二舅母一通逼问,忍不住哽咽起来,双眼通红,真是觉得委屈至极了。

    “王二娘,你真是太过份了,你当你生你那丫头,还是翠娘伺候你坐月子的,给你洗衣裳,好吃的都端给你吃了,做人不要太过了!”刘婶指着二舅母道。

    “就是啊,自己想晒死人家的庄稼,忘记通开水渠了,这不就是报应吗?还有脸叫人家赔钱呢。”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都是偏帮大舅母的,二舅母只觉得自己气得要死了,却百口莫辩。

    她分明回去前就痛了水渠的!怎么可能忘记呢!她又不是傻子啊!

    “王二娘!好了!你当我很闲是吧?我不要种地?赶紧滚回去,不要再做这些缺德事,要是花老大家里的庄稼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全部算在你头上,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但你儿子还在我儿子学堂上念着书呢!”村长冷嗤了一声,甩手走了。

    花小柏是二舅母的心头肉,拿花小柏威胁她,她就是再多的坏点子,也要消停一会了。

    村长之所以是村长, 不仅因为办事公正,还因为他三个儿子个个都有出息。

    大儿子是学堂的先生,二儿子在镇子上做捕快,还娶了个镇上的有钱人家女儿,小儿子听说一直认真读书,是个童生,将来前程不可限量啊。

    村长都走了,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散开了,二舅母心有不甘,狠狠地剜了花满溪一眼,冷声道:“你个死丫头,你给我等着!”

    这死丫头,似乎越来越难对付了,要是李翠娘自己一个人来,早就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了,她想怎样就怎样,哪有别有说话的份儿?

    不行,不能再让这个死丫头待在花家了!二舅母暗暗心道。

    回到家中,花大舅刚好也回到家中,脚上身上全是泥巴。

    “当家的,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大舅母惊异地看着他。

    “噢,今日到田里,见老二家里的秧苗都淹透了,帮着扶了一下,不小心摔了一跤。”花大舅嘻嘻一笑。

    “什么,你居然还去帮她!你就是个榆木脑袋!这都要把我气死了,你还去帮她!你知道她今日做了什么好事来?她去村长那里告状,说是我们堵住了水渠,害她淹死了庄稼,还要我们赔钱呢!”大舅母一听,气得跳脚。

    她虽然是老实人,但也不是泥捏的,要不是她家夫君总是凡事都让着二房,她怎么会被那王二娘指着鼻子欺负呢!

    当真是越想越委屈!自己都要气死了,转头,他却又去帮着人家扶秧苗了,不欺负他们,欺负谁去!

    “还有这样的事情啊,我在田里,我哪里知道?这二弟妹也实在是过分了,等过年二弟回来,我跟二弟说说。”大舅见大舅母气得眼眶都红了,心里也有些愧疚。

    嫁来花家,实在是委屈她了,家里的粗活累活都是她干,二弟妹凶悍,从来没有伺候过爹娘,爹娘有病,都是她伺候的,那时候又带着满溪和小松两个孩子,有多么辛苦,可想而知,那时候她也才不过二十岁,却生生熬出了白头发。

    “翠娘,我知道二弟妹不是讲道理的人,但都是一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花字来啊,咱们心放宽些吧。”花大舅低声劝慰道。

    “我不想放宽!”大舅母气得牙齿都打颤了,“你问满溪她刚才是怎么逼我的,要不是满溪替我说话,这么一个屎盆子就扣在我头上了!大家都是花家的媳妇,凭什么我要让着她啊!以前公婆在的时候,你说不想老人家闹心,现在公婆都走了,你还要我让着她?凭什么啊!”

    “这,我不是这个意思——”花大舅想不到大舅母这次气得这么狠,一时间也有些无措起来,求助似的看着花满溪。

    “大舅,大舅母是你的枕边人,无论发生什么事,大舅母都希望你站在她这边的,不管是拌嘴吵架,还是跟人打架,你不站在她这边,她哪里有底气?大舅母说得对,二舅母都不曾把我们当成一家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上门来,我们为什么要让着她?让她习惯了,她还以为自己是属螃蟹的了,在桃花村都横着走了。”

    “我没有说不帮她啊。哎!”花大舅也是急了,支支吾吾道,“我当然是帮你的,翠娘,我不帮你帮谁!”

    “那你还要我让着她!”大舅母眼眶又是一红,声音都带着些哽咽。

    “不让了,不让了。”花大舅赶紧上前,压低声音道,“你哭什么?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孩子还在这呢,叫孩子看了笑话。”

    “咳咳,那个,我先去做饭了。”花满溪识趣地往水井边走去,花小松小朋友还在努力地洗着碗碗盆盆的,但是明显是心不在焉的。

    花小松见花满溪过来,马上激动得凑过来,压低声音小声问道:“姐,怎么样?没有露陷吧?”

    “姐办事你还不放心吗?咱们又没有做什么,你怕什么?”花满溪一脸坦荡荡地拿起碗来洗。

    不过就是在她堵水渠的地儿抹了一把泥巴而已,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事。

    敢踩到她花满溪的头上来,她又不是属柿子的,随她捏啊?

    “好了,小松,你啥也没有干过,是二舅母故意堵住水渠,结果忘了通开了,才淹了庄稼,跟我们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花满溪朝着花小松眨了眨眼,“我去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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