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变的当晚,菲德便带着自己的部下和帕特里克救回来的义军前首领里昂连夜往东面撤离。在离开甜饼干商会时,相遇的友人埃斯柯历和米兰达都还没回来,菲德写下了一封亲笔信放在了商会,大意是假如他们有需要帮助的话,可以去到独木城寻找马铃薯佣兵团。

    菲德一行人并没有在诺奥公国的任何城市停留,他们甚至比坏消息传播的速度还要快,只花了不到两天的时间,一行十多人便回到了马哲尼公国的境内。菲德等人刚进入到马哲尼公国,由赛琳娜派出的部下便出现在菲德面前,迎接他们回城。

    “菲德团长!婚宴之行还玩得开心吗?”赛琳娜和茉莉两个中队长站在了佣兵宿屋前,她们看上去精神奕奕的,显然还没收到关于婚礼巨变的消息。

    菲德对自己的部下点了点头,他立即召集了所有队长,进行紧急会议。一同被带到房间参加会议的人还有里昂,那个被头发和胡子挡住了脸的壮实男人。

    “我的天啊!这么说来,诺奥公国和科塞王国岂不是没有结成联姻?!”茉莉一听完当晚的情况后便立即惊呼到,“而且刚刚成为勋爵妻子的玛加蕾特公主又被劫走了,她现在究竟算是寡妇还是…”

    “要是一国公主加入寡妇佣兵团的话,说不定也是一道奇观!”努尔想显示一下自己的幽默,但这样的话并没有博得其他队长的笑。

    菲德等到所有队长都安静了下来后才让帕特里克把里昂带了上来,这个两鬓有白发的男人起码有五十多岁了。

    帕特里克解释道:“内宴席厅在着火时,我和其他格斗士都站在远处看热闹,但他,”他指了指闭上双眼的里昂,“他从宴席厅内逃了出来,身上还披着一件公国卫兵的皮甲。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逃兵,但他却把我的一个朋友打晕了,想要抢走他的格斗士服。当时的我还不知道他就是义军前首领里昂,直到另一个从宴席厅里逃出来的义军呼喊起他的名字时,我才知道这家伙是一个大人物。”

    菲德已经在当晚听过这个解释,他甚至怀疑过帕特里克是义军的一员,但那只是脑中一闪而过的、毫无根据的推测。

    “后来我就把他一起带出来了,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个事情,另一个穿着囚衣的义军被里昂他勒死了。”其他队长听到这里,一同看向了里昂的双手。这个年逾五十的男人拥有一双大手,手臂比努尔的还要粗,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

    菲德十指交叉,用手背托着下巴,“由于他什么话都不愿意说,所以我和其他队长打算暂时把他囚禁起来,说不定以后…”

    “囚禁我?没这个必要!”里昂睁开了双眼,恶狠狠地盯着菲德,就像是一头饥饿的狮子一样,吓得卢卡马上抽出了铁剑,“我是义军的首领!和你们这些佣兵在一起本来就贬低了身份!但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允许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发财的机会!”

    里昂声若洪钟,连水杯里的水都被他的声音震得洒出来了。

    “发财的机会?”

    “哼!一听到发财就露出了这种嘴脸!”里昂昂起了头,用鼻孔对着菲德,“不怕告诉你们!鲁茨那群小儿之所以要把我弄出来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想要以我作为筹码,好让他在义军里获得更多的话语权!不过那个小儿现在已经死了,其他首领也以为我死了,他们肯定不会提防我的反戈一击!你们要是聪明的话,就按照我的话去做!”

    “好大的口气,一个阶下囚还开始指挥我们了。”茉莉中队长在他身后说到。其他队长也对里昂的话很是不屑,义军本来就与马铃薯佣兵团结怨已深,这个义军前首领的话显然不值得相信。

    “我一直不说话就是想看看你们有什么能耐,结果只是一群窝囊废!”他突然冲上前一步,一掌打在了卢卡的肩上,顺势抽出了对方的铁剑。但他还没握紧那把铁剑,菲德便把桌子上的水杯打了过去,撞在了里昂的脖子上!里昂被洒了一脸水的同时,努尔和帕特里克已经冲了上来,把里昂的双手按住,强迫他跪在地上。

    “渣滓们!放开我!你们这群废物!”里昂的力气很大,他差一点便挣脱掉努尔,其他队长也一起围了上来,控制住这个力大如牛的男人。

    卢卡收回长剑后对维托里奥问道:“你们义军怎么都是这种家伙,那个还在楼下被囚禁着的玛丽也是,蛮不讲理啊!”

    维托里奥从刚开始便一直紧皱着眉头,他甚至没把卢卡的话听进耳朵里。

    “先把他押下去吧。”菲德和里昂对视,对方那倔强的眼神告诉菲德,这个人比玛丽还要难处理。

    等到里昂被押走后,菲德才开始询问维托里奥关于义军内部的事情。

    “义军内部在我离开的时候已经出现了很大的分歧和不和谐,”维托里奥当着所有队长面前说到,“原因有很多,最德高望重的里昂被公国抓住也是一个原因。部分首领和背后的资助者本来都忌惮着里昂,因为大部分义军部众和农民都只听里昂的命令,但在里昂失手被擒后,这些人的夺权意图便都显露了出来。”

    维托里奥告诉众人,其中身为奥尔丁顿公爵之子的鲁茨是新生派代表,他们得到了年轻义军的支持和拥戴,李维尔就属于这一派。新生派作风强硬,即使不择手段也要达到目的,派出刺客刺杀各地佣兵团长的计划估计就是出自新生派之手。新生派的义军已经厌倦了组织之前的缓慢脚步,他们希望在十年…不,五年之内逐一推翻三个公国,甚至是一并推翻。

    而除了新生派,还有实力更强大的保守派,保守派的主要领袖是“歌唱者”乌夫斯。保守派里还有几个其他首领,这些名字早在上一次对维托里奥的“审问大会”里便听说过了,菲德也知道了那个叫乌夫斯的马哲尼公国大商人是身兼资助者和义军首领身份的重要人物,不过他的势力非常庞大,即便是公国的贵族也无法对乌夫斯下手。保守派主张继续执行过去的方针,以宣扬思想的方法把公国内的所有底层人民变味义军的支持者,以占领各种重要物资的方法把控着公国的命脉,以慢慢蚕食的方法打到那些主张铲除义军的贵族。这样的手段一直在进行,不过收效不佳已经被时间证实,这也使得保守派的义军流失了不少。

    第三派是当初效忠于里昂的首领派,首领派的人主张先把里昂救出来,因为里昂就是义军的精神领袖。这个出身贫寒的老农民带领着义军战胜过不可能战胜的困难,所有穷人都把里昂视为他们的救世主,期待有一天里昂能够带着穷人站在公国的宫殿之上,建立一个新的国度。

    最后一派是和平派,和平派的人相对软弱,他们希望能够和公国的统治者协商,然后在三个公国的中间地方建立一个小国家。他们梦想用这个国家作为示范,然后慢慢地让公国统治者明白到这个国家制度的美好和完善,让其他国家自愿地、主动地放弃阶级统治,加入到他们之中。维托里奥认为和平派应该改称为痴人说梦派,因为他们都活在了理想之中。

    “是吗?我觉得和平派挺好的,谁爱去谁去,但我要是奥尔丁顿公爵他们,肯定不愿意把自己的领土划出来给那些穷民。”茉莉在一旁调侃到。

    “也就是说,鲁茨在这次伊汶城的行动中,可能已经获得了各派首领的支持,不过因为一些意外,他们才都葬身火海。”赛琳娜说到。

    维托里奥摇了摇头,“我不认为鲁茨得到了各派首领的支持,最起码保守派的乌夫斯是不会支持他的,因为乌夫斯认为即便义军失去了里昂,义军一样可以继续向前。”

    菲德也和维托里奥想的一样。鲁茨在伊汶城闹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把整个大陆的所有国家都得罪了,恐怕过不了多久,所有国家便都会把义军视为敌对势力。无论是否救出里昂,无论是否像鲁茨所要求的那样,把诺奥公国南部的贵族们撤出,义军都被带到了一个尴尬的境地。这显然不是保守派与和平派所希望看到的,更重要的是,连首领派的人都会以为里昂死在了这次的阴谋之中,他们也会与新生派变得对立。如此看来,得益者将不会是义军里的任何一个派别,反倒是三个公国的统治者和其他一些希望义军走向失败的人得益了。

    “那会不会是这样,”瘦子托托突然说到,“或许有义军内部的人把鲁茨的阴谋出卖给了奥尔丁顿公爵,然后公爵借机利用这个阴谋,让大陆各国对义军产生公愤…”

    卢卡立即驳斥道:“怎么可能!奥尔丁顿公爵失去了两个儿子,自己的女儿也受了重伤,破坏掉整个婚宴的阴谋怎么可能在公爵的眼皮底下得到通过?!”

    维托里奥沉吟了一下后说:“也有可能出卖情报的人并没有把所有实情供出来,这个结果对于出卖情报的人来说才是最大的获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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