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人数,菲德带进城内的部下也有数十个,眼前这些拿起兵器的民兵根本不可能阻挡菲德的硬闯,不过薇诺琪还是主动站了出来给对方解释。

    “口蜜腹剑的一群佣兵!别废话了!要是意图强行突破!我们是绝对不会让步的!”那些平民在这个年轻人的带领下肩并肩地站成了一条弧线,而这个年轻平民则站在弧顶,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粗铁剑,一副英勇无惧的样子。

    帕特里克摇了摇头,“菲德,我们没必要和他们纠缠。”

    “那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进去呢?”菲德走前了一步,他突然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会派我的部下联系城外的正规军,让他们派人来这里保护大图书馆,把那些佣兵拒之门外。我则想要借读一些文献,没有任何恶意。”

    那个年轻人也自知不可能硬抗眼前的佣兵,他身旁的一个彪悍妇人也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肩膀,刚才态度非常强硬的年轻人开始有点动摇。

    “那…那你说的正规军什么时候会到?”

    菲德立即回头对卢卡和努尔下令,让二人快马加鞭去到城外的营地。眼看菲德说到做到,那个年轻人也稍稍作出了让步。他允许菲德在这一层走动,但珍藏着一些重要书籍法典的大图书馆上层却不能进入,除非他亲眼看到保护大图书馆的士兵出现。

    菲德知道自己必须要抓紧时间,从黑沼泽城蔓延过来的危险正在悄无声息地接近。法令城的义军部众已经是强弩之末,估计在日落前就会被公国正规军和佣兵卫国团联手击破,可是老公爵遇刺身亡和小公爵的不知所踪肯定会牵连到自己,如果被那些正规军注意到的话…

    菲德想到这里便忍不住回头对阿娅娜和帕特里克使用眼色,这两个和菲德最为默契的同伴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开始想办法分散那些已经稍有松懈的民兵的注意力。帕特里克甚至把在路边捡到的一把做工不错的钢剑送给了那个年轻人,鼓励赞扬他的英勇,为了保护大图书馆而奋不顾身。

    菲德看到那些人的注意力都被同伴吸引后,他立即往图书馆的深处走去。整座图书馆空无一人,除了那一排排靠墙的书柜外,便只有空荡的脚步声陪伴着菲德。当菲德从图书馆一层走到三层,再从三层走回一层,他都没有发现藏有羊皮卷轴的地方。别说是蕴藏魔法知识的老旧卷轴,就连像样的珍藏架子都没有,仿佛这座大图书只是徒有虚名,只存放着一些最普通的书籍。

    不过当菲德回到一层时,一个鹤骨霜髯的老学者正用枯枝般的双手捧着一些封皮很烂的书籍往一个不起眼的房间走去,菲德立即跟在了老学者的身后。直到走进那个房间,菲德才发现原来大图书馆还有连通地底的通道,估计这下面就是藏有珍贵书籍法典的地方。

    等菲德走到地下一层,看到一排排不高但是十分整齐的书架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便从书架远处传来。

    “是一位求学者吗?来这里何事?”

    菲德怀着谦卑的心情,朗声回应:“我是一个佣兵,想要来这里找一些重要的东西。”

    “世人皆以为佣兵只会寻找财富,然而没有佣兵知道知识才是最贵重的财富,你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一个和刚才那个老学者穿着打扮不一样的老人从书架远处走来,老人应该是这里最德高望重的学者,他那戴着的眼镜已经花了,他的沉稳淳厚让菲德肃然起敬。

    “老先生是怎么知道我并不是来寻找金银财宝的。”

    “楼上三层有很多值得抢夺、价值不菲的东西,不过阁下却选择悄悄地跟着捧着烂书的学者,如果阁下真的带着贪婪的心,也不会注意到这个地方。”

    “我确实没有抢劫大图书馆的意思,也不瞒老先生,我打算取走藏在大图书馆里的羊皮卷轴。”

    菲德此言一出,那位老学者便抬起了头。老学者那双眼睛充满着睿智,仿佛在一秒洞悉了菲德的心。

    “羊皮卷轴,”老学者慢慢地转过了身,刚才那位捧着烂书走进地下一层的老学者也出现在了书架尽头,正在小心翼翼地把烂书放上去,“我们确实有羊皮卷轴,阁下要的羊皮卷轴是什么样的。”

    菲德摸了摸怀里的羊皮卷轴,那一张卷轴是希莫斯亲手交给自己的,上面什么都没有,如同一张废纸,“就是这样的羊皮卷轴。”

    “和你一样,想要找这种羊皮卷轴的人也在之前来过,”老学者没有回头,继续往深处走去,菲德也紧跟其后,“那个人已经瞎了,也失去了双臂,不过他还是想要寻找这种羊皮卷轴。”

    菲德心里一惊,对方所描述的人不就是柱祭司吗?难道柱祭司已经抢先一步,夺走了藏在大图书馆里的羊皮卷轴?

    老学者继续说:“可是我们这里并没有你们想要的羊皮卷轴…又或者说,它们曾经放在这里,不过这里并不是应该安放它们的地方,它们和在黑沼泽城内的羊皮卷轴都被人拿走了。”老学者的话让菲德顿感失望,不过菲德并不完全相信对方的话。虽然菲德没有在黑沼泽城内查探到有关羊皮卷轴的蛛丝马迹,可是眼前这个老学者极有可能用同样的话瞒过了柱祭司,为的只是不让那些蕴藏魔法知识的卷轴落入邪恶的手里。

    “那老先生,您能带我在这里四处走一下吗?”

    “可以,请跟老朽来。”老学者开始带着菲德在地下一层的藏书库走动。这里的书并不比上面三层的书籍更加珍贵,这些藏在地底下的书大多又残又旧,有一些已经被时间腐蚀得破烂不堪,根本无法判断它们是什么时代的书籍。就连上面的文字也难以理解,菲德猜测这里的不少书籍是用古文字书写的。

    走了两圈后,菲德才把地下一层的书架全都过目了一遍。这个地下层里没有任何房间,也没有连通地下更深处的秘密通道,全部的馆藏都在书架上,看上去确实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菲德也发现了一些很旧的羊皮卷轴,不过那些羊皮卷轴上都印满了字,那些字并不是古文字,所以上面的内容也能理解,大概是和马哲尼公国的历史有关。

    不对!菲德正跟着老学者往阶梯处走去,他突然察觉到不对劲。刚刚看到的羊皮卷轴明明是岁月久远的物品,可是上面却印刻着只诞生不久的马哲尼公国的历史。而且那些羊皮卷轴上印刻的字也太多了,非常拥挤,仿佛有人故意把那些羊皮完全覆盖住一样,毫不考虑整体美观。

    菲德立即回头走向那些摆在显眼处的羊皮卷轴,拿起了其中一份——不是这块,这块和希莫斯先生展示给自己的完全不一样,可是还有很多刻着马哲尼公国历史的羊皮被压着,那里极有可能…

    老学者也走了回来,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菲德身旁默默地看着,没有阻止菲德翻查那些老旧的羊皮卷轴。

    等到菲德把上百张羊皮卷轴都检查对比过一遍后,他才把其中七张和自己手上那张非常相似的羊皮卷轴筛选了出来。这八张羊皮卷轴在外形上看非常相似,不过被筛选出来的七张羊皮卷轴都印满了字,密密麻麻的。

    “阁下对这些写满公国历史的羊皮卷轴有什么兴趣吗?”

    菲德用手触摸着这八张羊皮卷轴,仔细思索之下才明白到为什么柱祭司不能发现这些羊皮卷轴就是和魔法知识有关的卷轴,也明白到为什么希莫斯会把这个任务委托给自己——就算双眼没有失明的人也可能无法发现这几张羊皮卷轴和其他用来掩人耳目的羊皮卷轴有什么不同,何况是眼睛看不到的人?希莫斯只能用手触碰,柱祭司或许还能让其他人翻查,但那些人毕竟不是柱祭司,细微之处难以发现。而且这些老旧的羊皮卷轴已经被印刻满了文字,这些黑色的文字为的就是躲过触碰者的手,躲过那些真正能读懂羊皮卷轴里蕴藏的内容的人。

    “就是这些,它们就是我想要找到的东西。”

    老学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淡淡地说道:“阁下真的要拿走它们吗?”

    “没错,这是我来这里的目的。”

    “看来阁下已经知道这些羊皮卷轴的不同之处,不过老朽还是想要提醒一下阁下,拿走它们将会带来不幸。”

    菲德迟疑了一下,不过他还是把那八张羊皮卷轴卷在了一起,收了起来,“幸与不幸都掌握在人的手中,”菲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要反驳对方,不过一些字句已经顺口而出,“我不相信所谓的命运和预言,我只想要紧握着现在。”

    菲德不知道希莫斯能不能用手指阅读这些印满文字的羊皮卷轴,但菲德相信这些卷轴就是希莫斯要找的东西,就是自己此行的目的。或许大图书馆的老学者能够欺骗双眼失明、双臂残缺的柱祭司,但没能瞒过菲德,菲德决心要带走它们。

    “唉,老朽曾见证过很多悲剧,看来也是时候把某些故事继续书写下去了。”老学者从腰间的袋子里缓缓抽出一个本子,颤巍巍地走向一张木桌。菲德却在对方拿出本子时无意中看到翻过的一页,上面写着三位老法师继承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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