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阿冷吹着横笛,她被横笛吸引来到槐树下。阿冷就坐在槐树的枝桠上,吹着一首略感忧伤的曲子。她问阿冷,为什么要吹忧伤的曲子,吹个欢快的不好吗?

    可是今天,陆希夷不想听欢快的曲子,她就想听忧伤的曲子,这才符合她内心的情绪。

    亲娘死的不明不白,如果不查出个所以然来,她怎么过的自在?陆家已经不是从前的陆家,她只要一坐在陆家的椅子,躺在陆家的床上,便感觉如芒刺在背。还是在柳州城自由自在的生活适合她。

    要是阿冷在就好了,她可以向阿冷吐露心情,哪怕哭了,也可以趴在阿冷的怀里睡觉。

    陆希夷情不自禁抬头看了看头上的北斗七星,只要没有云彩,她每天都可以见到北斗,可是她思念的人儿,去了哪儿?

    就在她惆怅之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断断续续的笛声,这笛声像极了阿冷吹的调子。

    “是阿冷!”陆希夷两眼放光,激动不已:“阿冷!”她在街道上呼唤,寻找着那个声音所在的方位:“阿冷,你出来啊,干嘛要躲着我!”她越来越相信,阿冷走的不远,就在她身边,每天都在保护她。

    她从街东头走到西头,还是没有见到阿冷的影子。可是那笛声,依然在空中飘散开来。

    他在哪儿呢?怎么只听到笛声,却看不到人呢?

    不知跑过了多少条街道,前面一座高楼上灯火通红,从那里飘出来的管弦之声,袅袅动听,好像来自天外一般。

    应该是富贵人家才有的音乐,平常百姓是不能在深夜里寻欢作乐的。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陆希夷不屑的冷哼一声,打算往逍遥酒坊走。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高楼出来,坐上了轿子。虽然只是一瞬间,但陆希夷看的清清楚楚。

    是阿冷!

    刚才难道就是阿冷在这座高楼里吹笛?看阿冷的穿着杏黄色的衣服,看来身份不简单啊!

    陆希夷躲在墙角里,偷偷的探看。

    一位官员从楼小跑着出来,在轿子前躬身:“今晚太子爷能光临,实在是荣幸之至!”

    里面传出清冷而高贵的声音:“我跟你们说的事情,你们要上心。如果让镇国公那个老头子整天在我身边,我宁愿死!过几日,你们弄好了弹劾的奏折,先让我看过。”

    那位官员笑嘻嘻的:“太子爷吩咐的事情,我们能不办吗!”

    “那就好,我该回宫了!否则,那个老头又得在父皇面前说我坏话了!”

    官员道:“太子爷慢走!”

    于是一行众人,几个轿夫抬着轿子,咿咿呀呀的离开高楼。

    陆希夷想,难道阿冷是太子?太出乎她意料之外了。可是阿冷的声音不是那样的呀!然而太子的身形真是太像阿冷了。这是怎么回事?

    听太子爷的意思,是要害镇国公,镇国公又得罪他什么了?

    镇国公不就是钟易寒的父亲,钟易寒对她那么好,三番五次救她,她该不该告诉钟易寒,关于今晚太子跟那位官员所说的话?

    陆希夷两眉纠结,忽然,背后一声断喝,把陷入沉思的陆希夷吓得魂不附体。

    “呔,你是何人,深夜里偷偷摸摸的。”

    陆希夷急忙回眸一看,几个火把下,一队巡夜的兵丁凶神恶煞,赶过来将她围住。

    糟糕了!她才想起来,京城的夜晚是不许百姓出来到处逛的。

    陆希夷笑嘻嘻道:“各位大哥,我……我是外地来的,迷路了。”

    巡夜官兵将陆希夷仔细打量了一遍:“哼,外地来的?骗谁!你看你的衣服,哪儿有什么风尘!你不是贼就是尖细。”

    陆希夷满头大汗:“我真是从外地来的!你们觉得有女人当贼的吗?”

    官兵不以为然:“女人当贼,才有隐蔽性呢!来人呢,将她逮起来,送到京兆府堪问!”

    陆希夷吓的脑袋缩到脖子里去。上一次是有钟易寒救,这一次若是再进监牢,她可怎么出来!

    正慌张时候,一匹马从刺斜里得得得的走出来。

    “你们在干嘛?”

    在黑夜里,陆希夷只看到钟易寒一双雪亮如北极星的眼睛。戴面具的钟易寒,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官兵立即给钟易寒行礼:“拜见大公子!”

    陆希夷看到钟易寒,心就安了,好像漂泊的船儿找到了避风的港湾:“大公子,又见面了!”

    钟易寒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对陆希夷点一点头:“你怎么出来了?不该休息吗?明儿个五更鼓还要起来酿酒呢。”

    陆希夷心里一暖,微微一笑:“心里不开心,所以出来散散步。”

    钟易寒眉头一皱:“有心事?能告诉我吗?”

    陆希夷娇嫩如水的肌肤掠过一丝涟漪:“这……不打紧的,犯不着给大公子添愁。”

    “这是我的朋友,能不能网开一面,放了她?”钟易寒眼睛里闪出一丝失落,目光离开陆希夷,落在官兵身上。

    钟易寒的话带着十分的威严,官兵不敢违拗:“既然是大公子的朋友,那就当我们没有看见!”官兵便又给陆希夷赔礼道歉:“刚才有所得罪,还望小姐海涵!”

    是陆希夷犯禁在先,这些官兵只是按章办事,陆希夷不怪他们:“没事的,你们深夜巡查,也十分辛苦!”

    官兵别过了陆希夷和钟易寒,往京城另一个方向巡逻去了。

    官兵一走,就只剩下陆希夷和钟易寒,大眼望小眼,气氛怪尴尬的。陆希夷心想,这个大公子怎么跟阿冷一样,也是个木讷的人,半天打不出一句话。她嗫嚅了一下嘴巴。

    “大公子,你又救了我一次,不如这样,你现在跟我回逍遥酒坊,我酿些甜酒来慰劳,怎样?”

    “夜是否已经深了?”钟易寒倒有些不好意思。

    陆希夷抿抿嘴:“在大公子。”

    钟易寒想,若是不去,陆希夷面子上不好过。还是去一趟吧!“既然是陆掌柜邀请,那我就过去看看。”

    陆希夷没有骑马,可钟易寒却骑马。只见钟易寒伸出左手,眼睛望着陆希夷:“上来吧!”

    “这……”和一个并不太熟悉的男人同乘一匹马,陆希夷感觉怪怪的。

    钟易寒似乎看出了陆希夷的心思:“你害怕别人指指点点?”陆希夷没有开口。钟易寒再一次把手伸向陆希夷:“夜深人静,没有谁会看到我们同乘一匹马的,上来吧!”

    陆希夷娇羞的低下头,声音低低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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