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西田在听到田胜左他们县警察局的人一窝蜂一样强行通过了守备队的检查站,一时情绪失控脱口骂了出来,完全是一种过激反应。西田嘴上说骂的不是那关东军驻河山县守备大队的大队长,而是那些个中国人,满洲国人,实际上他到底在骂谁,谁知道?西田对那大队长的兵力部署多多少少是有些个意外的!明明知道,县警察局的人要出城去整啥做七的事儿,明明知道,县警察局是要到田台村那误杀了警察的地儿去整啥做七的事儿!那检查站正是在去田台村的路上,那可是必经之地!在这一切都非常明了的情况下,只派少尉这么一个轻到不能再轻的下级军官去在那么个至关重要的路口镇守,不说是开玩笑那也差不多了!出了这样的事儿,那就可想而知了!有其必然性在里面!这样说来,西田脱口而出的“混蛋”到底是不是在骂那大队长,可就只有老天知道了!

    西田那是个啥人!还怕你不接电话?爱接不接!

    西田这一回没有把电话筒一下子扔在桌子上,而是轻轻地放在了电话机上,然后穿戴整齐,下楼,上车,去田台村!

    西田这边儿启程,已经就晚了!那边儿的那守备大队大队长已经启程了!

    那大队长听到电话里传出了西田的一句日本国骂,心中大怒!本就因为下属办事不利气得不行不行的了,再在电话里挨了西田的骂,那啥人受得了!要是挨了比他军衔高的人骂,挨了也就挨了,可他西田算个啥东西!按照中国东北这旮哒人,满洲国这旮哒人骂人的话说,他西田顶个鸡--居然敢在电话里骂俺!他有点儿真动了气了!他要亲自上阵!亲自到田台村去!这回,俺要给你西田看看,看看到底谁更效忠大日本关东军,谁更效忠大日本帝国,谁更效忠天皇!

    实在说来,这大队长早就看西田不顺眼了!你瞅他那个德性!长得男不男女不女的,一瞅他就不是正经女人生出的玩艺儿!要说这大队长作为一个大日本关东军相当一级的长官,在心里,尽管是在心里!能骂出这样的话来,那已经就是有些个出奇了!这骂人的话着实有些个恶毒!这也难怪。这么些个年,西田仗着他所在的情报特务系统有些个特殊性,有些个不同于一般的关东军部队,总是要求驻县守备队这么的那么的!常常以跟河山县守备大队大队长--那可是大佐--平起平坐的身份说话!平起平坐就平起平坐了,那你西田自个儿心里得有数啊!不自重!你是个啥?大队长心里想,你不就是个少佐嘛!你顶个鸡--!要说,同为驻县,只是由于军兵种不同,那还至于为这个事儿影响为大日本关东军效忠,为--那要是说起来,这个事儿可就跟人性有关了!

    大日本关东军驻河山县守备大队大队长的车在前,大日本关东军奉天特务机关驻河山县特务机构负责人的车在后,都开足了马力向田台村奔驰而去!两台车实际上相差也就那么几分钟路程。

    西田坐在车里,走了一会儿,有些个奇怪!这咋都到了河山城的城郊了,空气质量还这么差哪!这也太差了!实际上都是前面那大队长的车跑过去扬起的灰尘!

    到了田胜左带着的那些个县警察局的人硬整过去的那个关东军守备队新设的检查站。由于事出紧急,检查站并没有正式命名。那个少尉已经恢复了正常,远远地看到长官的车奔驰而来,早就带领着自个儿的手下,把身子挺得溜直,摆好了姿式!那少尉把咋样向长官报告刚才发生的事件,事件!都在心里念叨了好几回了!可无论是守备大队大队长还是西田长官,都没有停下车来问一下子情况的打算,全都是一溜烟儿地从那些个站在路边儿挺胸叠肚敬礼的关东军大兵身边儿一下子就冲了过去,那可真真儿就象没看着一样!

    这两位长官的这种做法会不会让那些个关东军的大兵感到些许失望啥的?不会!长官一般都较比忙,那人家是下车听听情况,还是不下车听听情况,这个事儿得由人家长官说了算!一般说来,长官说了算的事儿,下属一般都会理解!

    大日本关东军驻河山县守备大队大队长较比大日本关东军奉天特务机关驻河山县特务机构负责人先几 分钟到的田台村东屯口儿!大队长刚从田台村里穿过来,到了田台村的屯子边儿,远远看到的不是那些个县警察局的警察,而是他自个儿部队上的那些个大兵!那些个大兵已经就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包围圈,把那个啥做七仪式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远远地看上去,有点儿象是冬日的荒野里生出了那么一种怪诞的巨大的花儿,蓝黑的花心外圈儿是黄色的花边儿!大队长感叹,冬日荒野,竟有如此奇观!

    多少年以前,这大队长就是一个画画儿的老师,那想象力着实有些个丰富,对图形色彩啥的都特别敏感,任啥事儿都能和画画儿想到一处!他竟然能把那些个穿着黄了巴叽军服的关东军大兵和那些个穿着蓝黑警服的警察看成是一朵花儿!尽管这花儿并不好看。

    再看,在这朵花儿的近处,东一旮哒西一块儿地停着那几台警察局的车,再远一些个,是一溜儿关东军的军车。有点儿扎眼的是那些个车中有一台黑色的轿车,在那轿车的旁边站着几个穿着便装的的年青人。大队长知道这几个人是个啥人!

    “报告!”

    负责对县警察局那些个警察进行包围的守备中队中队长一看是自个儿的长官来到,立马就跑步到得跟前,立正,敬礼!

    “报告大佐,一切正常!”

    这一切正常,说的应该是还没有出现啥意外。一听这个话,就是任啥人也能够听得出来,那对今儿个县警察局整的啥做七,那都不知道推演多少回了!看来,到得这时,那个啥做七还没有超出他们推演的大致范围。

    大队长无声地点头。

    大队长朝被关东军守备队围在当间儿的那些个警察正在进行着的仪式看过去,在靠近那些个被误杀的警察遇难的地儿摆着一溜儿灵牌儿,由于距离较比远,看不清灵牌儿上写的是啥,想来,应该是那些个遇难警察的名字。在那灵牌儿的前面分别摆放着水果馒头饭食白酒之类祭奠物品,还有些个纸活儿烧纸之类。在场的那些个警察,个个穿着严整,神情肃穆,胸前都戴着一朵小白花儿。这个仪式看样子已经进行了一会儿。此时,河山县警察局局长田胜左正哈下腰去,在最南端在一推纸扎的白色花束中拿起几枝儿,然后慢慢地在那些个灵牌前走过,把手中的花束一枝儿一枝儿地摆放在那些个灵牌前。田胜左的身后依次是那些个警察。

    在大队长的心目中,此前还应该有个人出来为那些个死去的人说些个悼念的话儿啥的,今儿个的这个场合,那就得是田胜左来说这个话儿啦!看来,这个项目已经进行完毕。

    “刚才,是县警察局的田局长讲话来的。”

    那个中队长报告说。

    西田到了。

    听到有汽车的声响,大队长回过身去,看到西田的车从田台村中驶出来,停在了不远处。站在远处那辆黑色轿车旁的那些个着便装的年青人中有一个跑过去,给西田敬礼,两个人简单地说了几句啥,就一并走到那些个着便装的年青人身旁,站在那儿不动也不说话。大队长注意到,西田朝他这边儿看了一眼,但也就是看了那么一眼而已!接着也就是那样静静地看着那县警察局整的啥做七仪式。

    场上的做七仪式已经进行到了上香烧纸钱和那些个纸活儿贡品的阶段。由田胜左为那些个遇难的警察逐个上香,点燃第一张烧纸。那些个警察不再按照顺序,纷纷到得近前,为那些个遇难的警察上香烧纸。火光升腾起来。就是离得那么远,大队长也看得见那些个警察有的已经就是泪流满面。

    仪式结束,大日本关东军驻河山县守备队大队长走到西田跟前,两人相互敬了礼。大队长邀西田共同来到了田胜左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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