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介!还是咱去。你在家歇一歇,跟各位兄弟在一块儿唠唠。”石垒说。

    荆志国在电话里听到石垒万仓已经找到钱忠,并且同钱忠一伙子人搅和到了一块儿,此时正躲一个朋友家里,心里就觉得有了点儿亮儿。荆志国在电话里沉思了一会儿。心里琢磨,如果现在就派人到河山县城暗地里抓捕钱忠,想来应该是没啥问题的,但钱忠要真就是对汪春案一无所知,或者钱忠真就来个死扛,那抓了钱忠等于没抓,还会惹出不少麻烦,得不偿失,且尚不知钱忠到底是个啥人。现在既然石垒已经同钱忠那伙子人搅和到了一块,不如顺水推舟,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突破。这样想来,荆志国指令石垒,要尽可能地同钱忠那伙子人呆在一块儿,伺机从钱忠嘴里获取汪春案有关情报。也可以营救钱忠姑姑为突破口,得到钱忠信任,以得到钱忠知悉的相关情报。

    石垒在电话中说,哥,老弟已于昨儿个意外同侄儿见面,现同侄儿和侄儿的几个朋友在一处。只是姑尚未回。如何是好?荆志国在电话里回说,还是要让姑回来为好,侄儿高兴,咱们兄弟俩儿也高兴。对咱们生意上的事能知道得多一些个更好。

    平明到县公署转了一圈儿,看看没啥急事儿,还没到晌午就回到了家。石垒到河山县电话局同荆志国通电话却用了挺长的时间,打长途电话得排号。等回到了平明家,众人一看石垒回来了,都起身让座,唿唿啦啦地,石垒突然意识到,这么一大帮子人就这样呆在平明家里,肯定不是长久之计,平明家这块儿虽说不是县城中心,但也是民居密集,这要是真有啥好事之徒看上了眼,事儿就麻烦了! 平明正在灶间忙活着,弄了点儿肉,弄了两瓶酒,晚饭打算几个人好好整一顿儿。石垒一边找地儿坐下来一边说道:

    “唉呀,等了这么半天,也没见着咱要见的那个掌柜的人影儿!看来,咱哥俩这回到河山来是白来了!这到底是咋个回事啊!”

    “没见着啊?没见着那也是正常。现在是日本人的天下,别说做买卖,你就说咱一个种地的,那你能消停停儿地种地吗?”韩老六说。“来来,到炕上来,外边挺冷吧?”

    “可不!”

    “你就说钱秘书,平白无故地,自个儿的亲姑姑就让警察局那帮子犊子给弄了去关起来!你说这还有个天理没有啊!”

    “可也是!钱秘书,那警察局凭啥抓你家大姑啊?”

    坐在墙角的钱忠听大伙儿说到了他,也没动窝儿,就有些个愤愤地说:

    “凭啥?这事本来就跟咱一点儿瓜葛也没有!咱跟着的那个汪县长自个儿开车摔死了,跟咱有啥关系!真是怪了事了!”

    众人一听,都顿住了,半天谁也不说话。

    “有这事儿?原来在俺这县上的汪县长都死啦?”韩老六瞪着眼睛看着钱忠说。“这是啥时候的事儿呀?”

    “都一个多月了!”

    “唉!黄泉路上无老少!汪县长也才四十出头儿吧?”

    钱忠点头。

    “说说,说说!到底是咋个回事儿啊?这饭还得一会儿才好,钱秘书,你就说说是咋个回事儿!”

    “唉!这事儿说起来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这事儿都快把咱气死了!还是不说了!”

    “钱秘书,这干坐着也是干坐着,就算是打打牙!你就说说呗,这也没啥外人!”韩老六一口气儿地催促。

    钱忠沉吟了半晌儿,把腰挺直了,这才缓了缓说道:

    “也行,说说就说说,反正咱这都是自家朋友!”

    回忆起钱忠这个时候说起的话,石垒觉得,钱忠是在有意向在场的众人透露着啥。

    那一天,汪春对钱忠说,俺在河山县时的几个朋友这两天要过来看看东甸山,朋友来了,俺不能不陪。你到署里再借台车,他们要是自个儿带车更好,要是不带车,光咱这一台怕不够用。钱忠心里想,这回这人得挺多,还要备两辆车!县长说了,照办就是。借好了车,只是不知道汪春的朋友何时来。没想到,第二天,汪春的朋友就到了。

    说起来都没人信,从接到了汪春的朋友,到离开汪春,钱忠始终都没有见到汪春的那几个朋友。那一天头晌,钱忠和汪春各自开了一台车早早就到了东甸山的头道门,等在了那儿,很快就看见从南面的路上过来一辆黑色轿车。到了跟前,那车上并没有下来人,而是鸣了鸣笛。汪春会意,上了自个儿的车,在头里向东甸山的二道门开了过去。钱忠让过那辆车,自个儿开着车跟在了后面。到了二道门,上山的路就不能走车了。汪春把车停在了二道门前的右侧平场儿上,从南边过来的那辆车紧挨着停了下来。汪春走下车来,朝那辆车走了过去。那辆车上的人还是没有下车。汪春走到车前,哈下腰,透过摇下来的车窗同车里的人说了几句话,就返回身。这时,钱忠已经把自个儿开着的车挨着那辆车停稳了,走下车来。汪春走到他跟前,对他说,这几个朋友俺陪着就行了,你就回去吧!

    钱忠愣了一下子。汪春到东甸县当县长也有一年多了,出面接待政界的还是部队上的人那也是多了去了,汪春一个当县长的,身边总得有个人跑跑腿儿啥的,那不是方便嘛!象这回这样,不要人陪着的时候还真就没有过。既然县长说了,行,那就回去吧!钱忠说了一句,县长,那咱就回去了!有啥事儿,你就往县上打电话,咱一准在县上!汪春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钱忠惊奇,就又朝停在了中间的那辆车看了一眼。那辆车还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车门紧闭,车窗上的白色窗纱拉得紧紧的,不露一点儿缝隙。钱忠返身上车,把车倒过来,向回开走了。汪春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钱忠开走了的车。

    钱忠回到了头道门,一种奇怪的感觉冲撞着他的心扉!今儿这个事儿来得实在诡秘。他没有下山往回走,而是把车开进了头道门附近的一处山坳。他要看看,这汪春县长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个啥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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