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说:“我去自杀了。”
    “啊?”春风打了个哆嗦,心想啥年代了,不至于为了一晚上,就想不开自杀吧。随后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自杀专业户。他说,“哦,好,我去打猎,家里的羊吃完了。”
    凤凰对着春风笑了笑,这次要自然许多。春风没敢看她的眼睛,招呼了一声嘘嘘,慌慌忙忙出门了。
    春风走后,凤凰的笑容慢慢敛去,她捂着脸,倒在床上。嘴里喃喃道:
    “肖凤凰啊,肖凤凰,你怎么能做这么无耻的事?”
    昨晚的事她还依稀记得,似乎是自己先主动,后来是春风主动。两人的酒都还没喝到位,喝断片的人是没能力乱性的。换句话说,两人那时还能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抑制力已经降低到不愿克制自己的欲望。
    事后的凤凰很后悔,她明白自己和春风不是一类人,不可能走到一起。最让她糟心的是,第一次放纵,她却想不起其中的滋味。她只能骗自己,找不回感觉,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吧。看到春风如蒙大赦地逃离,她没有失落,心情反而变得轻松了许多。
    梅朵揉着眼睛,出现在房门口。
    “凤凰姐姐,你昨晚睡这儿啊?”
    凤凰慌忙把手从脸上拿开,声音略带着一点紧张:“昨晚喝醉了,随便找个屋子就睡了。”
    听到姐姐不自然的语气,梅朵一下就清醒了。她目光在凤凰身上上上下下扫视着,面露狐疑:
    “我刚才看到春风哥哥从这个房间出去了。”
    “有吗?我没……”凤凰察觉这样谎言太烂,急忙改口,“你说春风哥啊,我以为你说八哥呢。对,春风哥刚才来过,问我什么时候自杀,他要帮我去打猎。”
    “是吗?”梅朵走进房间,拼命地抽动鼻翼,“什么味道?怪怪的。”
    梅朵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姑娘,不了解男人的味道,但这个气味足以引起她的警觉。
    凤凰从床上爬起来,假装嗅了嗅,“什么味道?我怎么没闻到?”她人已经走到床边,顺手推开了一扇窗。
    姐姐的反常举动让梅朵更加起疑,她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两根触须左右摆动。
    “咦,凤凰姐姐,床单上怎么有血?”
    凤凰假装欣喜道:“啊呀,我家大姨又来看我了。”
    梅朵的眉头皱起来了:“你大姨不是上个礼拜才来过吗?”
    凤凰说:“大姨看我最近自杀得辛苦,心疼我,又跑回来看看我。”
    梅朵恼怒道:“说人话。”
    “自杀频繁导致月经紊乱。”
    “哦,姐姐好辛苦啊。”梅朵不是小孩子了,她完全不相信。凤凰每次自杀她都全程陪同,还从没见过凤凰大姨作过妖。而且床单上的几滴,量也不够。她没有反驳,和凤凰东拉西扯了一会儿,提议和姐姐一起去采蘑菇。她说这里的山上有很多野生菌,天天吃烤肉吃烦了。
    凤凰见梅朵信了自己的谎话,总算松了口气。不过她真不想出门,不知是宿醉的后遗症,还是昨晚被春风折腾的,总觉得没力气。她找了个借口:
    “我要去自杀。”
    梅朵说:“你昨晚才自杀的,刚睡了一觉又想了?你还要命不?”
    凤凰平日很机灵的一姑娘,但今天找的借口、说的谎话都特别蹩脚。凤凰只能让梅朵等她一会儿,她用异能解一下酒。磨蹭了一个小时,才跟着梅朵出门。小破鸟轮胎不知道到哪里去撒欢了,怎么喊也喊不答应。
    姐妹俩上了山,山上的草和树格外茂盛,完全看不到路。后来不得不启动飞行靴,落到一片林木相对稀疏的地方。
    这里的菌类确实不少,长得像珊瑚的刷把菌、黄灿灿的鸡油菌、满是褶子的羊肚菌、红灿灿的红菌……梅朵像个孩子一样跑来跑去,没一会儿就摘了一大兜。凤凰却懒懒地不想动,她的袋子里只躺了三五个。
    “姐姐很累吗?”
    凤凰此时已经完全卸下了心防,她点头说:“有点。”
    梅朵深以为然地说:“第一次应该会很辛苦的,是什么感觉?”
    “没感觉。”
    “怎么会没感觉?”
    “醉了,麻木……”凤凰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
    梅朵已经笑得滚到地上,幸好这里不平整,还有许多灌木树枝,否则这丫头又得满地打滚了。
    “终于承认了,跟我说说,春风哥哥是怎么欺负你的。”
    “啊。”凤凰惊叫一声。这是她姐姐柳莹的招牌式惊叹语,凤凰耳濡目染也学会了。
    “别啊啊哦哦的,跟妹妹传授点经验呗,等我以后有了男人,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凤凰也懒得抵赖了,她说:“只记得发生了,但感觉真想不起来了。”
    “那说说你和春风哥哥是怎么搞到一起的?他那个性子你能接受?”
    凤凰摇摇头:“我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那你?”梅朵嘴巴张得老大,“是春风强迫的?我去找他算账。”
    凤凰抓住作势要走的梅朵,说:“是我挑起的。”
    梅朵嘴巴张得更大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放了?”
    凤凰懊恼道:“酒喝多了,突然就想……试一试……酒后乱性吧。”
    “能喝醉挺幸福的,我一辈子都没法用这个借口。”梅朵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出了酒仙的烦恼,“你以后准备怎么和春风哥哥相处?”
    “还像以前一样,做个普通朋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吧。”
    “什么也没发生?说得轻……”梅朵突然不说话了,两只眼睛贼亮贼亮的,“姐姐,还真可能什么也没发生过呢。”
    “什么意思?”
    “凤凰姐姐,你忘了你疯狂的自愈异能了?没准那里也复原了呢。天哪……”梅朵惊呼道。
    “天哪……”凤凰捂住嘴巴,跟着惊呼。
    “我帮你检查一下。”
    “梅朵,别……轻一点……”
    过了一会儿,梅朵又开始大呼小叫:“啦啦啦,我姐姐是永远的处女。”
    梅朵开始唱起歌来。梅朵长大了,她的声音像曲珍阿妈一样清亮空灵。
    当阳光把我们驱离床榻,
    我会绝口不提昨夜的疯狂。
    你依旧是你,
    不曾有一丝改变。
    当夜笼住小屋,
    我搂住我永远的新娘。
    啊噜噜……咿嗦    天天做新郎。
    啊噜噜……咿嗦
    做你一生的新郎。
    凤凰整理好自己战衣,跺着脚说:
    “梅朵拉姆,你给我闭嘴,不准唱。”
    但梅朵却依旧忘我地唱着:“天天做新郎啊,一生的新郎。”
    另一个山头,春风听着空灵缭远的歌声,问扛着山羊的嘘嘘:
    “这是啥意思?情歌?是凤凰借梅朵的口像我表白吗?”
    嘘嘘温柔道:“咯咯咯……贱主人。”
    “你说是?”春风摇摇头,“不应该啊,她才说了要忘记的。”
    春风认为最大的可能是梅朵发现了昨晚的事,在起哄呢。
    嘘嘘的声音尖厉起来:“咯咯咯……贱主人。”似乎在怒其不争。
    春风继续摇头:“算了,我和她不是一个频道的人,永远不可能共享一台收音机。”
    这句话嘘嘘听不懂,她歪着头打量自己的主人,但主人并没有为她解释的心情。她又去听那歌谣,歌词并不难懂,但她并不理解。
    突然歌声戛然而止,一声嘹亮的鹰啼,接着传来梅朵凄厉的呼救声。一只大鹰从对面山林里飞了起来,两只利爪抓着一个人。春风喊了声“不好”,启动飞行靴冲上高空。与此同时,一只火凤也追了上去。
    这只不知是雕还是变异鹰的猛禽体型巨大,翼展超过三米。它见前后都有拦截,一扇翅膀,向高空飞去。火凤见春风已经到了大鹰的下方,身体在空中画出一道美丽的火线,扶摇直上。
    “滴滴滴~”火凤对着巨鹰发起了声波攻击。巨鹰被推地在空中翻滚,利爪松开,弃了梅朵。梅朵一声尖叫,向下坠落。春风飞过去,赶在她落地前把她接住。
    巨鹰好容易在空中稳住身形,想逃已经来不及了。火凤追上它,绕着它飞了两圈,飞舞的轨迹像是为巨鹰打了一个蝴蝶结。蝴蝶结消失的时候,巨鹰也散开了,一蓬黑灰从空中洒落。从大朵的,变成细密的粉尘。许多粉尘在落地前,已经被风吹散。
    凤凰收了火焰,落在一片林子里。梅朵半依偎在春风怀里,小脸煞白。刚才叽叽喳喳不停的姑娘这会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春风尴尬地和凤凰打了个招呼,向她叙说梅朵的状况。他说鹰爪没能刺穿梅朵的战衣,但巨大的抓力把她的两根锁骨捏断了。好在江二姐把皮皮酱给了梅朵,现在已经被皮皮酱修复得七七八八了。
    凤凰在梅朵的锁骨上摸了摸,见没大碍,放心了。她在梅朵额头点了一下,说:
    “让你得意忘形,小嘴管不住,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派鹰来收你。”
    梅朵小嘴动了两下,没发出声。
    凤凰不再调侃梅朵,她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春风哥,羊打到了吗?”
    春风见凤凰姑娘彻底放下了,就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
    “这次抓的羊大,你敞开了吃,也够你吃几天。”
    “你先带梅朵回去。”凤凰说,“把你验毒笔给我,梅朵摘了不少野生菌,如果没毒,中午我们涮火锅吃。”
    看着娇美的背影离开,春风咂咂嘴巴,心想可惜了,不过这样也挺好,以两人的性子,做朋友比做恋人更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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