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婷和蔡琰的贴身侍女彩儿服侍两人回屋后,送上美酒、红枣、花生等物,轻笑着掩门离开。

    刘璋正将手伸向酒壶,却被蔡琰先行一步,只听她道:“夫君请安坐,让奴家服侍您……”

    刘璋只得收回了手。

    蔡琰在两只杯中注满了美酒,双手端起一杯送到刘璋手中,道:“老爷请……”

    刘璋接过酒杯,道了声“谢谢”便仰头干了,放下酒杯却见蔡琰呆呆的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错误,讪讪的道:“对不起夫人,忙了一天,口有些渴了,呵呵……”

    蔡琰很快回复过来,道:“酒多伤身,夫君既然口渴,便让奴家去彻壶热茶为夫君解渴吧!”

    刘璋忙道:“不用,不用,一杯酒下去已经好多了!今天是你我新婚之喜,怎能劳夫人辛苦?”

    蔡琰道:“不辛苦,服侍夫君乃奴家本份!”

    “真的不用了!”刘璋又道。

    蔡琰便不坚持,又为刘璋续满。

    刘璋举起杯,道:“夫人,从今天起,你我便是一家人了,余生你我将共同度过,如果在以后的生活中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希望夫人能多谅解!”

    蔡琰忙道:“夫君言重了,奴家初为人妇,诸事不解,若有失仪之处,还请夫君责罚。奴家从今而后便与夫君为一体,生同裘、死同穴,日后自当孝顺婆婆、恭敬兄长、侍奉夫君,奴家虽无德无贤,但会尽奴家所能为夫君管理好后宅,令夫君无后顾之忧……”

    两人喝过了交杯酒,又吃了些红枣、花生。蔡琰忽然起身,从放置在房中的陪嫁物中取出一个方匣。

    刘璋好奇的道:“夫人,这里何物!”

    蔡琰轻轻道:“夫君请看!”说罢打开木匣,从中取出一方布帛,摊放案上。

    刘璋扭头看去,只见布帛上涓秀的字迹写着这样数行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刘璋不禁好奇,这首《游子吟》乃唐代诗人孟郊所著,为何却回出现在数百年前?难道孟郊是盗版蔡琰的?又或者说蔡琰也是一位穿越者?

    “好诗,此诗道尽离别之苦、思乡之切,可谓妙作。这是夫人所著吗?”刘璋赞了一句,而后试探着问道。

    蔡琰看向刘璋,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夫君说笑了,奴家才疏学浅,焉能做此妙作。夫君难道真的不知此诗是何人所著?”

    刘璋倒是想说‘当然知道,唐朝孟郊嘛’,可是很显然,他不能这样说。他故作思索的样子,许久后狞着眉道:“确实不曾听闻,想必是我太孤陋寡闻了!”

    蔡琰轻轻笑了,如冰山消融、令百花失颜,刘璋不禁一呆。

    蔡琰脸上生晕,嗔道:“夫君莫要戏耍奴家了,这明明是夫君所著,为何夫君推说不知?”

    刘璋惊奇的道:“我?”

    “除了夫君,试问天下还有谁能做出?”

    刘璋忽然想到自己有个习惯,那就是时常有感而发吟些后世佳作,说不定真是自己不经意间曾念过此诗,不知何故最终被蔡琰给听去了也说不一定呢,便道:“或许是吧,可能时日太久,已经记不清了!”

    蔡琰掩着嘴不可思议般看着刘璋,在她看来,一个人对自己的作品,尤其是佳作必定印象深刻,会一辈子牢记,往往还会抄录下来送与亲友,令其千古流传下去,可是刘璋如此情真义切的一首诗他竟然全无印象,这……实在太令人难以相信了!

    蔡琰又取来几个方匣,从里面取出几张布帛让刘璋看。

    刘璋看了看,原来是《石壕吏》、《蜀道难》、《山坡羊 潼关怀古》等后世佳作,这些刘璋都隐约有些印象,似乎是自己不经意间(其实许多时候他是刻意向手下文武展现文采)盗用过的,却不知因何蔡琰会知道。

    刘璋道:“这些确实是我有感而发,只是夫人为何会知道呢?”

    蔡琰道:“奴家从父亲大人书案上发现的,从父亲口中得知这些都是夫君的作品,奴家当日便对素昧蒙面的夫君产生了好奇,很想见夫君一面,一睹夫君的风采,可是父亲说女儿家怎能抛头露面,便不许奴家求见夫君。奴家只好请父亲将夫君的作品一一念奴家听,而后奴家一一书写出来,孤独时取出一观,聊解思念之苦。夫君或许并不知道,当时奴家便对夫君心生爱慕之意,得知夫君尚未婚佩后更是喜不自禁,奴家……不顾女儿面皮,请父亲与奴家说媒,愿为妾室奴婢服侍夫君……”蔡琰的脸如同后世颇有名气的“红富士”苹果一般,道:“父亲大骂奴家不知羞耻,可是奴家执意不改,父亲便找到荀别驾,请他探听夫君口风……”

    刘璋不知道原来自己凭着几句盗用的诗文便俘获了一颗少女芳心,听蔡琰羞赧无比的道来,不禁又是感动又是疼惜,轻轻拥着她。

    蔡琰又道:“夫君会否怪奴家不知羞耻啊?”

    刘璋轻轻道:“傻瓜,怎么会,我原本没有结婚的打算,听说是你后这才应下婚事,我对你也是心仪已久,可是蔡……岳丈大人乃当世大儒,名声在外,我不敢攀附,故一直不敢向岳丈提亲……”

    蔡琰道:“夫君为一州之主,父亲不过夫君治下之臣,若言攀附,也是奴家攀得高枝……”

    刘璋轻轻笑了笑没有说话。

    蔡琰又道:“在未与夫君定下婚配之事前,奴家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夫君大人能为奴家作一诗篇,今日新婚大喜,还请夫君满足奴家这个小小心愿!”

    刘璋的脸不禁一红,常言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而他恰好属于会吟不会作之列,让他写篇诗,还要能入蔡琰这名传千古的才女之法眼,绝对比杀了他还难,可是看着蔡琰殷切的眼神,拒绝的话他又说不出口(其实是他不想承认自己无能,不想丢脸),暗忖道:“难道又要盗用别人的作品吗?”

    这个设问其实是无用的,因为刘璋一边问自己一边已经开始思索起来,到底要用哪一篇感动蔡琰!

    不一会儿,刘璋取来笔墨纸砚(蜀纸刘璋暂时没有发行,但作为益州之主,他的房间内还是存放有不少,平日他也会取几张纸练练毛笔字),提笔写道: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蔡琰立即被这首李商隐的《无题》吸引,不顾其墨迹未干,轻轻拿起低声吟读。

    连读三遍,蔡琰这才抬起头热切的看着刘璋。

    刘璋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轻轻拥着蔡琰,道:“胡乱涂鸦之作,尚能入夫人法眼否?”

    蔡琰道:“夫君之才,奴家望尘莫及,不知这篇诗文可有名字?”

    刘璋道:“一时想不到恰当名字,就叫无题吧!”

    蔡琰微微有些失望,原本她还想自己取个名字,可是想了许久却找不到适合的,思之再三反倒觉得这首诗诗意入微,难以尽述,不著名称反而更加恰当,便道:“那就请夫君落上名讳,奴家想要收藏,以后夫君外出时,奴家可取而观之,一解思念之苦!”

    刘璋没有客气,写下了自己名字。

    蔡琰待墨迹干后小心的叠好收进了陪嫁的一个红漆木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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