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财富之神横插一手,赵高等人无法完成使命。不过,他们也并非没有收获,至少他们带着那对奴隶母子离开。
    俗话说“为母则强”,如果仅仅为了自己,女奴或许不敢反抗主家,选择默默忍耐下去。但为自己儿子,最终还是狠心动手,不仅偷了自己的契约书,更把妄图轻薄自己的男主人划伤。最后,带着儿子逃入使馆,求赵高庇护。
    夏国使节团有霍去病这位大高手在,旁人自不敢随便来这里搜查,最后让一行人大摇大摆乘马车离去。
    晃晃悠悠的马车内,赵高和霍去病对坐。
    “这次带这对母子回去,更大的意义在于,我们在这些奴隶心中树立了一个概念。”
    “夏国是乐土,如果在东方诸国活不下去,他们或许会选择奋力一搏,逃往我们大夏。”
    “他们主动逃过来增加人力,可比我们用粮食购买要省事多了。”
    霍去病忧心道:“但这样做,也会引发奴隶主和奴隶之间的冲突。”
    “这有什么。”赵高不以为然:“他们冲突起来最好。反正死得都是他们的人。”
    “可你别忘了,夏国也有奴隶。”霍去病幽幽道:“早年我和姬乐初临夏国时,便觉得这些奴隶是一个大问题。”
    夏国奴隶数量众多,哪怕十年过去仍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若引发奴隶和主家的冲突,夏国也难幸免。”
    “不能吧?十年来,我们改革奴制,定下九等奴等外,还专门设立四支奴军。”
    “问题就在这里。那些奴军的首领会不会听话。按照姬乐和杨柯定下的规矩,唯有夏国男性纳女奴后,生下来的孩子才有临时国民资格。这种混血受杨柯抵触,不被正式承认。同样也没有继承家产的资格。但为了笼络奴军,这些混血作军官,比我们自己的纯血国民更容易打入奴军内部。可长久下去,必会引发冲突。”
    受到歧视的混血怎么可能不争取自己的利益?到时候,夏国少不了动荡。
    赵高咧嘴一笑:“将军,那都是多少年后的事情了?在这诸神浩劫中,犯的着吗?”
    “殿下降临至今才十余年。那些混血根本没有成长起来,至于原本在国内存在的混血——您忘了余媖阁下以及荀安阁下的例子吗?”
    余媖祖上就与某位土著公主通婚,导致余媖身上传承火神血统,成为束缚她修行少司命神性的阻碍。荀安身上也有另一支来自大地母神的血统传承,自身与大地有缘。
    但是,谁敢揪着这件事说他们二人不是夏国人?
    “纵然初代是混血,受到些许歧视。但只要不断和夏国女子通婚,进行血脉纯化,没有太大影响。”赵高隐晦道:“关于这一点,殿下早有考量。不然,也不会刻意研究图穆的血脉神术。”
    他这一点拨,霍去病露出沉思之色。
    姬乐这些年扶持药王殿,或者说扶持药王殿中的华佗。私底下,姬乐拉着华佗研究国人血脉,妄图从血脉归本溯源,将国民们祭祀的祖灵崇拜融入血脉。
    在祖先崇拜中,夏国凝聚了一大批和故土有关的神性。比如炎帝、黄帝、史皇、西王母等等,在姬乐和华佗的设想中,将这些神性融入国民血脉,代代传承下去。
    哪怕在未来神话时代衰退后,国民仍可以通过血脉中潜藏的神性进行蜕变和提纯。同样,纵使国民和外族通婚,只要神性血脉提纯,仍然是纯种的诸夏民族。
    用现代的话说,姬乐是打算调整遗传基因,将神性信息写入基因内代代传承。
    而这种血脉蜕变体系,也是曹参、杨商等人在未来得知的武道第三大体系,在武魂、神意之外的道体一脉。
    这一脉不炼魂魄,不修意境,而着重于血脉修炼。他们将人体视作无穷宝藏,深挖血脉之中的力量,最终让国民激活神性,塑造传说中的神明器官,修成真正的神体。
    比如炎帝的“水晶肚”号称炼化百毒,能吞纳一切。黄帝的四面神相,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遍查天下之事。史皇氏的重瞳能窥见天地根源,明察万物本质。
    当初屈原降临时后塑造黑帝神性,本质上也是一种血脉溯源的方式。可追溯至高阳氏帝颛顼。
    “姬乐的想法有些太天真,这种体系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弄成的。更别说那么多神性……”霍去病摇摇头,他这武魂道的祖师爷对此不报太大期望。在他眼中,白起的神意境和姬乐的血脉轮都是外道,都不如自己的武魂法乃武道正宗。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那四支奴军目前受我辖制,还能看顾几年。至于未来,就交给后面人吧。”
    霍去病不再多言,闭上眼,坐在马车内静候回国。
    ……
    约莫一日之后,霍去病二人返还洛城。
    赵高去王庭跟杨柯复命,回报此行工作时,霍去病带着那对母子回到灵宫。
    看着巍峨高耸的宫门,男孩抱着母亲瑟瑟发抖。女奴脸色也很不好,虽然路上就听霍去病等人提及,夏国气势宏大,可她根本没想过自己竟然能看到这么大的房子。
    据说,这么大的房子仅仅是灵宫之主的“宅邸”。可在东方诸国,哪怕真正的王宫都不如这座灵宫大吧?
    “你们别怕,在门口等着,我去去就来。”
    霍去病一时怜悯将二人带回来,也没想太多。如今赵高跑去王庭汇报工作,他还没想好怎么安置这对母子。便打算先跟姬乐通通气,商量将他们母子送到灵宫哪处殿门安置更为妥当。至于原本安置奴隶的奉宫,直接被霍去病划掉。这对母子初来乍到,跟奉宫那些家生子不同。
    “是。”女奴搂着孩子,站在宫门口的神像下静候。
    这尊神像乃神荼石像,蕴含阴间鬼神神荼的一缕分灵。既可保护这对母子,也可监视他们行事。
    霍去病独自前往永乐殿找姬乐,可在永乐殿门口正巧碰到西施一行人。众人大包小包拎着东西,还刻意用咒法悬浮家具,打算外出。
    “咦?夷光你怎么带这么多巫女们?还有这些被褥家具,你们这是要搬家吗?”
    施夷光莞尔一笑:“这可不是我,而是将军你要成家。殿下命我帮你准备准备,先把城内宅院清扫出来。”
    “我?”霍去病愣了,仔细打量夷光、苏瑜等人准备的行李。从那些朱漆木柜之类的家具样式看,的确是自己喜欢的风格,简单朴素但不失大气,而且都是崭新打造的。
    只是我搬家——
    “我自己怎么不清楚?”霍去病皱起眉头,喝问西施:“这是姬乐的意思?他打算让我搬出去?那我的屋子呢?要留给白起那厮?”
    白起和霍去病不对头由来已久。
    其缘由可追溯二人第一天见面。
    当日霍去病和蒙恬联手和白起比武,奈何白起带着外挂,二人相继失败。后来在姬乐询问白起处所,打算帮他安置时,武安君不假思索的说要主位右侧的那间房。
    闹得霍去病当场黑脸。
    那可是他屋子啊!当初霍去病和史皇来得早,早就把最好的两间屋子挑走。
    白起初来乍到,随口就要霍去病的房间,自然惹他不满。一怒之下,差点跟白起以那间屋子打赌定胜负。
    最终,还是姬乐直接插手,声称要改建永乐殿,才压下二人的矛盾。
    也因此,姬乐于中庭设了一处寝殿,将后殿那些屋舍全部修缮,划出六个舍群。白起和史皇住在东一,霍去病住在西一,而后面的四个舍群全部给了巫女和夷光、妇好等人。
    见霍去病目光凌厉,锐如鹰目,西施无奈道:“当年武安君只是初来乍到,随便一说,岂知将军你住那间屋子?”
    天地良心,当年白起真不是故意找事。而是习惯性要了那间屋子,毕竟他原本一直住在那。哪知回溯时光后,那房间被霍去病抢先住了。
    苏瑜快言快语地将始末解释清楚:“这次殿下张罗给你置办屋子,是为你带回来那对母子着想。那对母子未曾经过训练,不可搬入永乐殿。但毕竟是你跟赵高弄来的,又不好不给将军脸面。正巧前段时间,南宫王后送了殿下一座宅院。将军也知道,殿下的身份岂能去外面住?可那宅院装潢雅致,花园中的山水奇观颇为奇特,若就此荒废也是可惜。于是殿下便把这宅邸别院划给将军。”
    到底同处十来年,谁不清楚霍去病属狼的,唯有顺着他的毛走,才能安抚这位大将军。
    “哦?他把那处宅院给我了?”那处宅邸,霍去病也有所耳闻,的确是城内数一数二的大宅。
    “可不是?这是殿下独一份的关怀。您瞧,就连史皇老爷子经常夜宿城中学宫,殿下也没想着给他老人家在外头安排一处宅院。也就妇好殿下在幽宫自己置办了几处产业。”
    “嗯,这倒是。”
    “是啊,要不怎么说殿下和将军你最投契呢。殿下还刻意让我们为您收拾宅院。若换成一般人,需要我和夷光姐姐亲自出面吗?”
    苏瑜一边展现嘴皮功夫,一边心中腹议:因为你这位大爷最不好伺候啊。换成武安君那种通情达理的主,我们永乐殿的巫女才不需要这么严阵以待。
    听苏瑜这么说,霍去病眉宇舒展。毕竟我是第一个被降灵召唤,也是唯一清楚他真名的人。所以,他才会让我帮他打理宅邸,顺带照拂那对母子。
    “那姬乐眼下在哪?我正好见见他。”
    眼看他要进永乐殿,西施赶忙劝住他:“殿下此刻正在殿内接待客人——将军,你来的正好,能否帮我们搬东西,我们先帮您将宅邸收拾出来?”
    被二女拦住,霍去病没有进去,反而带着那对母子前往城中霍宅。
    ……
    姬乐和元希走在寝殿不远处的花园散步。
    元希跟霍去病前后脚回归夏国,提及诸位农神商议的计划。
    “谷神让我安慰你,但我私心想着,以你沉着冷静的性格,怎么也不用我安慰。”
    “谷神只是为了展现立场,表示我们夏国绝非炮灰,而是真正的盟友罢了。”姬乐洒脱一笑:“正如她所言,不用担心。财富之神这是自寻死路。整个大陆的祈愿兑换,足够拖垮他!”
    元希不住点头:“而且那些货币不断转化为物资被消耗,大陆上的钱币流通也就更加麻烦。”
    “这反而是小事,区区钱币而已,还不如想铸就铸。回头让各国官方发放给国民当福利,头三年是肯定能撑住。”
    “不过三年下来,若原材料产业仍无法恢复旧观,怕是要真正开启国战。届时,我和殿下要忙活起来了。”
    国战,到时候就是大陆各国同时对夏国开战。作为国主神和保护神的二人,必然是最忙碌的人。因为他们的敌人,是天上那些神明。
    想到这,姬乐又想起一事:“眼下天神降临大地时,实力削弱的幅度已经减轻许多。有不少天神能维系天神层次的神力,殿下您一个人能撑住吗?”
    “如果是苏里这种上位神,三四个还能撑住。”
    提及天神,元希小脸上也多出一抹忧虑。
    她目前神力处于巅峰,距离上位神只差一步。但这一步就如同天堑,迟迟无法晋升。
    “殿下不要着急。没有晋升,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时机,时机,可十年下来,这个时机仍然没来。难不成,真要如父神所言,我必须去谋取西风诸神的权柄不成?”
    北风之主的四个女儿,最初神力本源都是从北风这一风向中分离的某种风流。
    但北风之主野心勃勃直指时序之主的宝座,他希望自己的四个女儿不仅仅是风神,更是春夏秋冬之神。三女元希对应的季节为秋,乃丰收之季。按照风属本源算,正好是西风之神,也就是夏国所谓的“西方之金”。
    “所谓时机,不仅仅是突破晋升,更是天神迎合时代,顺应命运的特殊节点。”姬乐道:“我跟老爷子着重讨论多次,发现当今的上位神们都在某个时代之中具有某种重要意义。”
    “谷神创造五谷,为最初的人类赐予食物,是世界走上生命,走向文明的契机。”
    “八方风主象征世界自身的风流动向。”
    “战神顺应地母化身大地的天命,成为斩杀地母化身的主力。”
    “就连财富之神的诞生,也迎合众生对财富的欲求。”
    “相较之下,殿下的神职权能并没有真正契合世界。不论是风暴的毁灭力,亦或者瘟疫的权能,都不足以真正契合世界,完成本质上的蜕变。”
    要么,化身某种自然现象,并且推动这种现象长久存在。要么迎合某种命运大势,顺天命而谋取大势的推动。
    “眼下就有一个机会。”
    “什么?”
    “殿下,您有兴趣作为奴隶之神吗?”
    “啊?”元希愣了愣,迟疑道:“你打算如同商人、巫师那样,塑造一位专属奴隶的神明?”
    “不,是解放奴隶。将人道王国的体系引导向下一个阶段。因此,这位神明必然得到广泛奴隶的崇拜。当奴隶不再是奴隶,而是一个个自由人后,那么这位神明获取的信仰可想而知。”
    “同时,奴隶制必然被新的制度取代。如果殿下能引导这个制度,自然可以顺应人道,成为上位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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