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公孙器整张脸上的狞笑,都直接僵在了当场。

    他不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只一瞬间而已,曹丞相特意派遣给他带上用以应变的青年,就被这么一个不过十六岁的少年解决掉了。

    甚至整个过程仿佛发生的太快,不只是公孙器,即便是陶长武与芈正贤,也都没有任何一人是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

    “哈哈哈哈,好啊,好得很,没想到太子的手底下,还有这样一位手段了得的人物!”公孙器突然笑了起来。

    此刻他的脸上,似乎写满了从容不迫。

    因为虽然那个青年被秦丰轻易解决掉了,但相对的,秦丰看似平静的表面下,疲惫之态也显露无疑。

    此时,芈正贤稍微确认了一下秦丰的状况之后,才是看向了公孙器。

    “公孙大人,你可真不愧为朝中元老级的人物,连杀手锏都已经浪费掉了,却还能够如此从容不迫。”芈正贤微微笑道。

    而公孙器则保持着从容的神情,开口说道:“太子啊太子,所以说你还是太过年轻。莫非,你真的以为我公孙器就这么没有远见,像这样的后手,不会再多带上一两人?”

    话至此处,他稍稍顿了顿,之后才是继续说道:“再反观太子你那一边,虽不知道这位少年究竟用了什么手段,但相比如今也已经是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如此,公孙某人倒是颇为好奇,太子还如何对付我这多带上的一人,两人呢?”

    芈正贤听着公孙器的话,表面上虽然竟可能保持着冷静,但心中却依旧颇为不安。

    他对公孙器稍有些了解,他办的事情时常都是滴水不漏,故而今日多带一人两人,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公孙大人。”

    此时,秦丰却停住了一口气,开口叫了声。

    公孙器听声,下意识的就看向了秦丰。

    下一瞬间,秦丰脸上则立刻挂上了一抹笑容。

    “那么请问,你所说的多带一人两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秦丰微微笑道。

    公孙器眯了眯眼,则依旧从容地说道:“不论他们现在被我安排在什么地方,但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若是我不能达成我的目的,太子便离不开这里。”

    “是么?”

    秦丰哂笑。

    “今天太子到此处,是来议事的,所以公孙某人觉得并没有必要把局面搞得那么僵。”公孙器则说道,“按照曹大人的指示,我现在想要再给太子一次与我们交涉的机会,但这一次,条件必须要……”

    “我看,这就免了吧。”秦丰一笑。

    此时,芈正贤看了秦丰一眼,后者一个眼神中,前者就仿佛读出了什么。

    芈正贤虽然比秦丰更加了解公孙器,但再怎么了解一个人,也比不上直接听到对方的哪怕一句心声来的深刻。

    “你什么意思?”

    公孙器的笑容僵在了当场,甚至于有几分心虚遮掩不住了。

    秦丰依旧笑道:“我尚且还有一战的能力,所以不管今天公孙大人能够请出多少人来,我都全盘接收。不说是一个两个,就算是十个百个,也无所谓。”

    说话间,他甚至还不无挑衅意味地挑了挑眉头。

    而看着此刻的秦丰,公孙器的脸分明是不着痕迹的抽了抽。

    “是么,你还有一战之力么?”

    公孙器凝视着秦丰,“还是说,你根本不相信我?如果是后者,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在他说话间,秦丰也静静地盯着他的视线。

    此刻,或许公孙器毫无察觉,但他心中所想的一切,都被秦丰毫无保留的‘听’到了。

    “我倒不那么觉得。”

    秦丰微微一笑,便朝着公孙器的方向走去。

    看着正朝着自己走来的秦丰,公孙器此刻,竟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他作为权贵同时作为文臣,一身修为也不过煅灵境七重而已,甚至还是依靠药物堆积出来的。

    如此武力,在秦丰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而即便到了最后,到了他被秦丰一掌拍昏在地,他所宣称的多带出来的一人两人,也并没有出现。

    “既然碍事的人已经解决掉了,那么太子,请上座吧。”

    说话之人,正是陶长武。

    此时他已经起身,而他也借着刚才公孙器谎称的空档,把滴了茶水的桌面倒干净了。

    而芈正贤听言,则走到了陶长武的对桌。

    “王叔。”

    芈正贤向陶长武行礼。

    这是晚辈对长辈的礼仪,而楚国之内能够让太子行如此礼数的人,屈指可数。

    而看着芈正贤,陶长武明显一愣。

    当秦丰看向陶长武的时候,却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可谓五味杂陈,难知此刻他究竟是何种心情。

    “没想到我都已经成这样了,太子竟还能够认得出我来。”陶长武嘴角微微抽动了两下,不只是想哭还是想笑。

    而芈正贤带着一抹微笑说道:“在我年幼时,最关心我的、最疼爱我的人就是王叔,我又如何会因为几道伤疤,就认不出王叔的样貌呢?”

    听着这般话,陶长武却未置可否,只是苦笑了两声。

    “坐吧。”

    话音落下,陶长武也不论什么尊卑次序,直接就坐了下来。

    芈正贤见状,在示意秦丰二人坐下后,他便也一同坐了下来。

    “王叔,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当论及这一点的时候,芈正贤原本的来意,似乎都变得不重要了。

    但陶长武却说道:“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对你来说,重要么?”

    “那很重要,因为母后就是那一年……”

    芈正贤忽然激动了起来。

    而陶长武却根本不等他说完,就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不,那不重要,那对你来说已经根本不重要了。不管哪一年谁死了,对你来说,都没有眼下更加重要。”

    “可……”

    芈正贤还是无比固执地说道。

    但陶长武,却是摇了摇头:“那是老一辈的恩怨了,贤儿,若你有成为楚国之主的志向,那你就没有功夫去理会老一辈的恩怨了。”

    “是么……”

    芈正贤凝目。

    可是陶长武已经说了这些,就表明他并不愿意向芈正贤说明当年发生的事情。

    之后三个小时的时间,陶长武便向芈正贤说明了当下的局势,以及很多很多现在应该在意的事情。

    但芈正贤所更加在意的,曾经的往事,哪怕半个字都没有提及。

    至于在一旁的秦丰与苍巽,则根本不需要在意这些,故而两人谁也没听。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秦丰、苍巽与芈正贤,便赶在日落前离开了。

    差不多这个时间,公孙器便从地上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醒了?”

    “他们去什么地方了,你竟然没有留住他们,还这么优哉游哉地在这里喝茶?!”

    “哟,原来你还记得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啊,按照基本法来说,你被当场打昏应该会失忆才对。”

    “都已经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说笑,如果把芈正贤那小子放回去,必定是放虎归山!”

    “那又如何?”

    “如何?呵,等到事态继续发展下去的话,极有可能你的头,我的头都保不住了!”

    “我是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这话什么意思?”公孙器此刻已是一阵云里雾里,“难道你有应对的办法?还是说你已经抓住他们了?”

    但陶长武却并没有回答,而是从袖口中缓缓取出了两个信封。

    其一拆封,另一则没有拆封。

    “这两封信是什么?”

    公孙器立马问道。

    陶长武却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看着手中茶杯里的茶水。

    等待片刻后,公孙器没好气地拿起了那一封已经拆封的信件,随后翻看了起来。

    而当他读完这封信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面已经充满了难以置信。

    紧随其后,当他把信纸丢回桌面上,再次看向陶长武的时候,则立刻察觉到了危机。

    可他还没能反应过来,就只觉得后颈一凉。

    当他一头栽在桌面上的时候,血迹顺着脖子流了下来,就滴在了那封信纸上,很快就把信纸彻底染红了。

    随后,陶长武一伸手就接过了旁人递过来的一支笔,洋洋洒洒地给那一封未拆封的信封落了款,并且起身放到了一旁昏厥中的那个青年身旁。

    “走了。”

    这样一句声音之后,紧接着就是一阵帘门的响动。

    再之后,雅间彻底安静了下来。

    ……

    至于秦丰等人,离开了城池之后,便直接坐上了玄灵舟返程。

    “太子,我能否离开一段时间,我需要去办一点私事。”秦丰说道。

    芈正贤一愣:“私事?”

    一顿之后,他又接着问道:“需要多少时间?”

    “大概一个月。”

    “一个月么?”芈正贤稍微思量一番后,便道,“之后义军攻打西方全境必将一帆风顺,你若是有事,可以放手去做。一月之后,西境应当已经全收,届时,则还需要你能够赶回来,助义军一臂之力。”

    “一定。”

    秦丰点头。

    片刻后,芈正贤却又问道:“能否告诉我,你那个私事,会危及性命么?”

    “太子,这一点你放心吧,我的命比任何人都要硬。”秦丰笑道。

    芈正贤看着秦丰,目光稍稍一沉之后,则是说道:“往后,你就如同在生人面前那样,喊我芈兄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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