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山作为向导,炜杰师傅带着炜浩、照月,还有马大个的两个斥候什,骑着马终于在距离栈桥一里多地,遇到了栈桥下来的玄义号无线电通讯技术部队。

    当然,天黑坑多,掉队两三个人那就不算什么了。

    马大个带着一个什的斥候先迎了上去,大声喝问:“前面来人,报上姓名。”

    一个女声清脆地回答:“我等乃是玄义号斥候,来者何人?”

    马大个说:“我等涂元帅座下斥候。”

    女声说:“停步,你有何凭证?”

    马大个举起一个气死风灯,风灯上写着玄义军涂:“你看这个。”

    女生大声说:“上弓弩!准备火夜叉!”

    后面一片嘈杂。

    马大个大惊:“慢着,我等确实是玄义军。”

    女声继续说:“瞄准、预备!”

    马大个连忙对自己人说:“后退,暂且后退。”

    接着对前面喊:“你们什么意思?”

    这时候,炜杰赶着马跑了过来,大声喊:“神圣中华,神圣中华,莫要放箭......”

    女声则又喊道:“手刃敌寇,手刃敌寇,来者何人?”

    炜杰道:“总参谋部袁炜杰,你是哪位?”

    女声惊讶地说:“袁部长,炜杰师傅,我是米四妹,米三妹的妹子。太好了,炜杰师傅,刚才都吓死我了。”说完,居然嘤嘤地哭了起来。

    炜杰骑着马来到米四妹跟前,跳下马来,连忙说:“四妹呀,莫哭,莫哭,你看咱们大部队马上就过来了。”

    米四妹扑倒炜杰怀里,浑身颤抖着,似是后怕:“炜杰师傅,炜杰师傅,出门前姐姐(米三妹)千叮咛万嘱咐,说是我们此行凶险,宁杀错,莫放过,我以为我胆子和姐姐一样大,谁知道上了岸,才知道,才知道,黑咕隆咚的,好吓人。”

    炜杰拍了拍米四妹,给她擦了擦眼泪:“好闺女,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你很棒,来,跟爷爷说说,上人为什么要冒险派你们过来?”

    米四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掏出一张纸,递给炜杰师傅:“老爷爷,今上有书信呢,你瞧。”

    炜浩立刻把气死风灯举高,炜杰展开纸看了一眼,收了起来。

    对米四妹说:“四妹呀,你们立功了,今上,真神人也,哎,若是早上十年......”

    炜杰对马大个和洪山说:“马千户、洪都头,米四妹带着通讯小队,有两套无线电收发报机,一套九头鸟扩音机,还有三套炭精送话器和电喇叭。”

    马大个问:“炜杰师傅,无线电收发报机是什么意思?”

    米四妹骄傲地说:“今上说了,那个能够千里传信,我们现在的虽然临时仓促做出的,不过几里地还是没有问题的。”

    马大个眉毛一挑:“千里传信,来回要多久呢,一天、一夜?”

    米四妹说:“一来一回,瞬息就到,上人说,那用的东西,和天雷是一样的,一会您就瞧好吧,传信的时候,真有小闪电呢?”

    马大个说:“这倒稀奇,那你传一个呗。”

    米四妹说:“还真要传信呢,郭教头和费舵头说,遇见你们,立刻就发信,报个平安。我这里有临时密码本。小的们,架机器,竖天线。”

    队伍里更年轻的三四个小伙子奔了出来,一个孩子把三节竹竿套接起来,一个孩子用镐把地上刨了一个坑,帮着套竹节的孩子把竹竿竖了起来,另外两个孩子则熟练地打开了一个木匣子,一个孩子把电池接了起来,另一个则拿出一个小马扎,两个管天线的把竹竿天线上垂下的一段线,连接到一个木箱子的一个插头上。

    米四妹坐下以后,气质瞬间就变了,然后按下按键,按键之间,随着米四妹的动作,按键的远端,拉出了蓝色的电弧。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蓝白色的电弧,闪亮着,刺破了周围的暗夜,

    不一会,小喇叭里面也传出声音: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米四妹傲娇地说:“玄义号收到了,玄义号回复咱们,收到了”

    随后,米四妹接着发出同样的节奏: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马大个说:“这就是收到了?”

    米四妹说:

    “可不是收到了。

    我刚才发报说,二号台呼叫玄义一号台,二号台呼叫玄义号一号台;

    玄义号回复,收到,平安。我也回复,收到,平安。”

    炜杰师傅说:

    “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太好了。

    四妹呀,既然有两套无线电收发报机,那么另外一个发报手是谁呀?”

    另外四个男孩子都抢着说:我会,我也会,爷爷,我会,选我......

    米四妹厉声呵斥:“都什么样子,一点规矩也没有,我是队长,我说了算。”

    另外四个男孩子于是开始跟米四妹腻乎上了。

    米四妹说:“滚一边去,没看见我跟老爷爷说话嘛!”

    炜杰笑了笑说:“四妹威风八面呢,给你姐姐可像了。”

    米四妹扭捏了一下,说:“我姐呀,我比他可温柔多了,我爹说了,三妹姐,哪个男人敢娶她,我可不成,我还想嫁个好夫婿呢。”

    四个小男孩立刻说:四妹姐,我愿意娶,我愿意娶,我不嫌你威风,我喜欢......

    马大个子露出了笑容:“四妹,你已经有四个男人追着要娶你呢,不用担心。”

    米四妹面露笑容,满心欢喜:“嗯,我倒是不担心,他们太小,一点也不硬气,我瞅不上。”

    一个小男孩说:“四妹,你喜欢那样的,我就学哪样,你喜欢硬气,我,我跟涂元帅去打仗去,杀鞑子,你喜欢吧。”

    炜杰说:“说远了,四妹,哪个能单领一套收发报机?”

    米四妹说:“小宽子行。”

    那个叫小宽子的,一蹦三尺高,拉着米四妹的手说:“谢谢四妹,谢谢四妹。”

    另外几个男孩子向着那个叫小宽子的吐舌头。

    炜杰师傅对马大个说:“马千户,我需要你们派一路可靠的兵,护送米四妹和一套收发报机去鹰嘴岩大营。另外的一队,咱们转向乱石滩浅水湾。”

    炜杰看向洪山,洪山会意,说:“距离乱石滩的浅水湾,应该还有一里不到两里,只是路也不那么好走,我知道怎们穿过去。”

    马大个说:“袁部长,咱们的步军还没有赶上来,现在分兵,不安全呐。”

    炜杰说:“现在有无线电收发报机,那是战力翻番的神器,务必尽快送到鹰嘴岩,这路上,你们越快,就越安全,越慢,咱们整个玄义军就越不安全。”

    马大个说:“袁部长,您是让我护送小宽子那套去鹰嘴岩?那您的安全呢?”

    炜杰说:“你们是奔着来的路回去,我们是向南走,你们才危险,我们如果赶到玄义号,玄义号火力强劲,三里火的覆盖范围有三里,理论上,我们现在已经在玄义号的火力打击范围内了。”

    马大个说:“这个,我留下一个什保护你们!”

    炜杰说:“你们人也不多,我自有办法。”

    马大个问:“炜杰师傅,我也是执行军令呀。”

    炜杰说:“马千户呀,你还没有理解我们玄义军的神器,四妹呀,给上人发报,告诉他们,我们悬挂信号前进,请求火力保护。”

    米四妹说:“哎呀,您不说我还真忘了,您等一下。我马上发报。”

    炜杰说:“大个呀,事不宜迟,你把心放肚子里,快去,涂元帅和姜大人那里。”

    马大个说:“炜杰师傅,再怎么着,您这一个伍也是不够呀。”

    炜杰嘿嘿笑了笑:“大个子,你小子不知道人送匪号飞狐狸呀。我命令你,立刻护送小宽子和器材回归鹰嘴岩。

    另外,我跟你说,你们回去的路上,两个千人队,一个跟着你走,另一个,让他们佯动!过一会,让那个热气球队,替你们挡着。”

    马大个脸色沉了下来:“炜杰师傅?这如何使得?”

    炜杰说:

    “咱们有了无线电收发报机,热气球的通讯功能就不那么重要了。

    实话说吧,今天它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吸引火力,替玄义号争取运输时间。

    这就是咱们当兵的命。”

    炜杰拉过小宽子,语重心长地说:“小宽子,此去任务重大,马千户还有两千将士,护送你们,你们一定要保证,设备的完好。”

    小宽子狠狠点一点头,嗯了一声。

    米四妹赶紧说:“炜杰师傅,你让小宽子他们四个都走,他们干的活,一会杂活是个人就能干,他们四个都会一点。”

    炜杰说:“既然如此,你们分成两队回去,无线电收发报机走一队,其他的另凑一队。马上就走。”

    马大个说:“好,我知道了。马立生何在!”

    一个百户样子的大声说:“马大人,职部在。”

    马大个说:“马立生,你带一个伍,每人拿两个灯,向栈桥方向佯动,必须跑足两个来回。”

    马立生道:“职部遵命。”

    说完,马立生大声说:“第一伍,每人点亮两盏灯,跟我走。”

    马蹄声声,六匹马载着六个人,十二盏灯,向栈桥方向飞驰而去。

    马大个又说:“刘强,你带两个伍,护送小宽子两人,还有无线电收发报机,抄小路返回鹰嘴岩。”

    刘强也大声道:“职部遵命。”

    刘强牵着马,低声喊道:“第三伍、第四伍听令,第三伍把小宽子和这个小子,扶到马上,第四伍把器材背到马上,跟我走。”

    马大个说:“第二伍,跟着我顺着来的路走。”

    马大个翻身上马,刚想走,又回头,对炜杰师傅说:“炜杰师傅,您可千万保重。”

    炜杰拍了一下马大个的马屁股:“走吧”

    米四妹走过来说:“炜杰师傅,报发完了。玄义号会挂八个灯笼表示咱们收到了。”

    炜杰说:“我相信你和玄义号,先走起来,不敢等呀。照月,你身体轻,让四妹跟你骑一匹马,炜浩,把设备装你马背上,竹竿给我。咱们走。”

    黑路走起来速度快不了,刚刚走出四十来步,玄义号挂满了八个灯笼。

    米四妹高兴地对炜杰师傅说:“炜杰师傅,炜杰师傅,无线电报管用了,八个灯笼挂上了!”

    炜杰突然惊惧起来,举起手,轻叱一声:“噤声,下马,熄灯,立刻。”

    米四妹立刻跳了下来,轻声问:“师傅,为什么?”

    炜杰道:“我心里不踏实。”

    米四妹说:“师傅,这,不踏实算哪一出呀。”

    炜浩说:“四妹,咱师傅那是有名的......”

    炜杰晃了晃手掌,炜浩闭了口。

    炜杰趴到地上,拿出一个空心的竹管子,把耳朵贴在竹管子上,听了一会,站了起来。

    叹了一口气:“至少有三万步军,骑兵有两千到五千,除了咱们自己的人马现在出动可能有了一万,骑兵应该是蒙元的,那就还有两万步军,宋兵可能少,很大程度也是蒙元的。走吧。

    现在谨慎通过。

    刚才马立生他们打着十二个灯笼,就是为咱们打掩护送死的。

    别让他们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

    米四妹说:“师傅,咱们不打灯,走不快呀。”

    炜杰师傅说:“洪山,你能安全把咱们领走吗?”

    洪山说:“炜杰师傅,下马走,我保证把大家全须全尾的带到乱石滩。”

    米四妹着急地问:“多长时间呀。”

    照月说:“走到就算走到了,走不到,大家都到不了。走吧!”

    米四妹挠挠头:“哦”

    走了十几步,炜杰师傅突然想到什么,问米四妹:“四妹呀,你在马上,能发报吗?”

    米四妹说:“马上,那个,如果把发报按键放在马上,嗯,发报机得靠近一点,放在另一匹马上,再,把天线竖起来,应该行。”

    炜浩问:“两匹马并排走,那至少要距离三四步呀。分开三四步能行吗?”

    米四妹想了一下,忧愁地说:“哎呀,那只能把发报机放在马背上。”

    炜浩说:“照月,你和我,一人一边,扶着发报机。师傅,只能麻烦你牵马了。”

    米四妹着急了:“炜杰师傅,我不上马,我跟着你们一起走。”

    照月恨铁不成钢地说:

    “四妹姑娘,是让你上马给玄义号发报呀。

    玄义号在海里,听不到陆地的声音,如果来袭的敌兵也马摘铃、人衔枚、不举火,玄义号上现在没有热气球,船上的瞭望哨看陆地,顶多看两三里。

    炜杰师傅天纵之才,擅长地听之术,这是给玄义号提前预警呀。”

    米四妹这下着急了,连忙说:“那,那我上马。可是,玄义号知道了,又有什么办法,他们现在在海里呀。”

    炜杰牵着马,不急不火,开解米四妹说:“四妹呀,你呀,还真是个急性子,玄义号,威名赫赫,其实三里火很是能够震慑一些宵小,但是,那个需要有准备时间。”

    过了一会,米四妹说:“师傅,我准备好了,发报内容是什么呀?”

    炜杰说:“怀疑两万步兵三千骑兵自北而来”

    米四妹想了想,不好意思地笑了:“炜杰师傅,我查查密码本。”

    炜杰说:“别查了,你就发两万步兵,三千骑兵,北”

    米四妹说:“好,额,那个我也要查一查。要不,你们也帮我查查?”

    炜杰说:“不可,密码本,必须保密。你发两万,再发三千”

    米四妹说:“那个,我倒是容易查。”

    ......

    玄义号上,米三妹急急忙忙抓起前舱里面的通话器,对这瞭望台上的林夕说:“今上,急电,四妹发电报”

    林夕也按下通话器:“什么内容?”

    米三妹说:“嗯,发了两个数字,一个是两万,然后一个是三千。”

    林夕按下通话器:“然后呢?”

    米三妹说:“然后,没有了。”

    郭益教头和舵头费亭山也拿着电报纸相互对视,费停山问:“这两个数是什么意思?”

    郭益说:“你问我,我问谁去?”

    费停山说:“三妹呀,你再发报,问问四妹,多发几个字。”

    米三妹说:“你当我没问呀,四妹就不回答。”

    郭益连忙说:“这个情况你跟上人说一下呀。”

    米三妹连忙说:“嗯,知道了。”

    然后又拿起通话器,按下通话键:“今上,刚才郭益叔让我告诉您,我刚才连续呼叫四妹,四妹没有回答。”

    林夕抓起通话器说:“知道了。”

    郭益和费停山听了喇叭里传出来的林夕的话,相互对视了一眼,齐声说出来:“伪元敌兵来袭?!”

    郭益教头说:“老费,备战,赶紧备战呐。”

    费停山说:“今上那声音多稳呀,这,要不等等今上的号令?”

    郭益连忙说:“老费,多新鲜呀,这必然是咱们船上望不远,四妹姑娘他们遇到......遇到,有人告诉伪元的......”

    林夕在瞭望台,放出感觉。

    郭益抓住费停山,急急忙忙说:“老费,老费,四妹不是发的自己的消息,她发的肯定是玄义军前锋传来的消息。”

    费停山拿开郭益的手:“那她多发几个字,不是咱们都清楚了?”

    林夕推开舱门:“四妹姑娘,没有时间发别的字。那两个人数,咱们没有看到灯火,所以,可能是地听之术,你们知道咱玄义军谁会地听之术?”

    郭益教头说:“今上,斥候地听术是基本功呀。”

    费停山说:“老郭,咱们还有玄义军要过来呢,这两万肯定不是玄义军,还要在这两万步军里面,听出三千骑兵。”

    林夕说:“涂熙才没有受过这种训练,应该是老兵,应该是袁部长,他们发不出更多的字,一个可能是不熟悉,来不及。还有一个可能,还有一个可能。不,还有两种可能。”

    郭益教头问:“上人,什么可能?”

    林夕说:“你们刚才不在瞭望台,四妹他们的队伍,刚才分出四支,其中一支往咱们乱石滩过来,后来灯火就熄火了,然后等了几息,电报发过来的。”

    郭益站起来:

    “上人,如果是四支,那必然有两只是疑兵,是为了迷惑敌兵,以身做饵的。

    至于熄火的那支,应该是为了隐蔽行藏。

    熄了灯火,应该发不了报。

    可是返回鹰嘴岩的,他们行程中,就地发报了?”

    米三妹跳脚说:“那熄火的那支,岂不是遇到危险了,上人,我妹妹肯定是留下来的,肯定在那支熄火的队伍里面,上人,上人,把三里火架起来吧,还有,照明弹,咱们发一发吧,给他们照照亮呀。”

    米三妹说到后头,声音哽咽,眼泪都流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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