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吃点甜水,莫要做了渴死鬼

    林夕力量已经快要用尽了,不仅水寒冷,而且左腿抽了筋。去玩过水的人,很多人都有经验,腿抽了筋,是多么痛苦的事情,用手把腿沿着抽筋的方向,反过来扳回来,而且必须降低用力的强度。

    但是,现在是逃命的时候呀,不是节省用力的时候,不是吗?

    不得已,林夕,慢慢侧过身子,用侧泳,让右腿在下面,左腿在上面,左脸露出水面的方法,果然,情况似乎好一些。

    这个时候才想起,他小时候标准的游泳姿势里面,侧泳比蛙泳还要重要,而且蛙泳几乎没有办法救人,但是侧泳却能够!

    真是昏了头,可见,穿越带来的刺激过大,而平常的安全训练过的做少了——林夕心里暗暗对自己说。

    蓦然之间,林夕觉得这个心情来的有点,怎么说呢,不寻常吧,现在不是正在逃命吗,即便是想起来侧泳,但是体力和危险实实在在,还处于很不安全的情况,海水还这么冷,如果降低运动速度,过一会,体温就保持不住了,也许一头栽下去,就game over了。

    不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情况,嗯,是很大程度发生了什么情况。

    一旦警觉起来,林夕很容易就发现了,原来,箭矢还是很多,但是并不主要落在他和身边的水域。

    借着浪涌的高度,他偷偷抬起身行,原来,两边都有船开过来,他们之间怼起来了。

    却见原来发箭矢的一方,有三艘大船,满张了风帆,还有桨叶和明轮,那个桨叶一张,一探,一张,一探......

    而对面来船,则有四艘,不过要比前面三艘大船小很多,都冒着滚滚浓烟,速度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夕正在向那些船游动的关系,还是自己心情期盼,觉得四艘船似乎比三艘船要快一些。

    那四艘船,抛着一个又一个着火的东西,扑向大船,不过,路线非常不稳定,东一个西一个。

    林夕心下开始计算,觉得自己还是全力游泳吧。

    甲字队,陈一正在掌舵,大声呼喊着:“弟兄们,再加一把劲,只要遮挡了那个水客,咱们就可以歇着了!”

    陈六跑上来:“大哥,下面划桨踩车的兄弟又有拉稀的了,早上吃的海水就冷饼子,扛不住呀,肚子拉了稀,人却是渴透了。”

    陈一听了火冒三丈,不禁喝骂起来:

    “小六子,你他妈的还有脸跑上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他妈的还用我教吗;

    现在、立刻、马上把坛子里的清水,现在就分了;

    你们几个,千万仔细些,不要砸了摔了,拿着水杯子舀水,仔细一个一个递到嘴边,脚下手下不要停。

    喝完一杯,再给放一杯水;

    然后到上面,给甲板上的兄弟,也都喝上一杯;

    这一仗下来,还不知道咱们有几个能活下来,喝一杯甜水!

    只听说过,做饿死鬼的,不能咱们爷们,做了渴死鬼!”

    陈六也不辩解,也不答话,对着舱面喊起来:

    “第一伍,第二伍,第三伍伍长听令,

    一伍、二伍去下舱,给每个兄弟们分两杯甜水,手脚不能停;

    三伍从下舱提两桶甜水,给舱面的兄弟们每人一杯甜水”。

    陈一对火头说:“火头,现在你看看距离够不够,如果够了,就向前打烟雾进行遮蔽”。

    火头说:“有点悬,我要上瞭望看一下,如果都是轻火,意义不太大。”

    陈一道:“你让火队准备好了再上去,咱们不要准头,只要放烟遮蔽,尽量给伪元敌兵以我们想要强攻的感觉,能让他们退回去最好,就算是不退回去,减速也是好的。”

    火头说:“明白,火队听好了,全部换万火飞沙弹,装最轻量,先抛射着,等我挥起红蓝两色角旗,再正常装药。不要省着弹药,用最快速度,给我放!”

    说罢,火头拧身往瞭望杆爬上去。

    二.时机刚刚好,让你知道什么叫射雕手

    船头处,吐鲁克推开一个弩兵,把弩的仰角又往上提了提,又把拉弓弦的绞盘,猛力转动一圈,然后举起木槌,狠狠砸在弩的击锤上,兴奋地呼哈乱叫,呼尔达很狗腿地举着手挥舞起来:吐鲁克威武!

    过了一会,呼尔达又小心翼翼地问:“姐夫,现在不射那个奸细了?”

    吐鲁克拿过大弓,接过一支箭,弓张满月,定气凝神,在起伏不定的甲板上,渊渟岳峙一般,

    停顿,

    松弦,

    长箭倏忽不见,

    吐鲁克这才微微一笑,淡然地说:

    “射,

    怎么不射,

    只不过,

    现在,

    才——刚刚好!

    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

    那个水客,自以为得计,

    今天,叫他知道知道什么是蒙古的射雕手”

    呼尔达觉得脑子有点乱,他看看吐鲁克,又望望那片已经开始要沸腾的海面,他知道姐姐的这个男人,是射箭的好手,但是刚才,都射了那么多箭,不是也没有什么用?上一刻,还满目张狂,把床子弩都快要射到天上去了,下一刻,却说刚刚好?

    呼尔达看了看,还是不得要领,那边伪宋已经把万火飞沙弹扔的漫天都是,落在海面上,浓烟滚滚,火光熊熊,那个水客,都看不见踪影了。

    算了,还是做狗腿吧,呼尔达连忙再次举手挥舞起来:吐鲁克拔都,必胜!!!!

    满船的蒙古兵都吼叫起来:吐鲁克拔都,必胜!!!!

    三.我不在看不起蝶泳,如果能逃得一命

    随着烟雾腾起,林夕觉得逐渐安心下来,可以判断,首先那边实在展开救援了,这样,自己就不是单兵在作战了,很好,找到组织的感觉真好。

    然后,噢,头顶火辣辣的,是的,那是刚才一箭的效果,真疼呀。

    再检查一下,左腿抽筋减轻了,不过不敢用力,使用了侧泳方式以后,轻松是轻松多了,麻烦的是往两边做躲避动作,就不容易了。

    嗯,潜水,也,其实是也有点不想潜了。

    但是,危险并没有过去,我为什么有这样懈怠的心思?

    林夕心中又有警讯提醒自己;

    正在担忧之间,猛见从追兵阵营,一支人腿粗细和长度的——那东西是床子弩的箭杆吧,从头顶上方足有10米高处飞过,但是速度已经不很快,甚至看得见在海风中飘忽的样子。

    哦,怪不得有些懈怠了,原来追兵已经和四艘船冲突中,把目标定在更大的敌手上了,而且四艘船还拼命施放带烟雾火光的炮弹,看来打不远,那么就是火器不很精通的时代。

    等等,我忘记或者忽略了什么?

    那些烟幕弹药,投掷的不远——那是因为他们投放不了更远;

    那些烟幕弹药,投掷的目的——他们就是为了扰乱视线,这叫战场遮蔽!他们要遮蔽什么?

    遮蔽敌人的攻击?因为他们船小?但是无论如何,大船上的火力投放能力远超过小船,遮蔽会有一点用。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蛇形机动呢?蛇形机动,会让这些烟幕弹药的遮蔽意义基本失去了呀?

    不对,他们遮蔽的目的,不是自己的攻击......

    那么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要遮蔽我——他们没有把握在追兵把我干掉前,赶来,不不,是赶到救我,就是这个事情!

    那么他们已经遮蔽我了吗?

    已经开始遮蔽了,但是有海风,遮蔽效果不明确,

    不是的,遮蔽已经取得效果了,刚才有一只很高飞过的床子弩的......的......的......,不对,不对,我错过了什么?

    天呐,就是这个!

    我停下来了!

    我停下来了!

    就是这个!

    我他么是一个纯种的蠢货!

    我他么的干什么停下来!

    林夕来不及继续细想,猛然翻身,一点也不姑息刚刚抽筋的腿,向左,以最快的速度,蝶泳而起,

    我要逃出3米,我要逃出3米,3米才能躲避一个完全身位,只有蝶泳,让我避开一个危险位置。

    事实证明,林夕确实非常快了,因为他腾了起来,罕见地蝶泳,林夕一向看不起蝶泳,觉得这种高耗能游泳姿势几乎毫无意义,但是一个蝶泳跳跃,至少让林夕向左移动了至少1米,或者更多一些。

    但是事实又证明林夕确实慢了,射雕手,绝非浪得虚名,在致命的一箭上,他没有判断错误,

    坏消息是——箭矢准确地射入了——林夕的——屁股,

    算了,其他都是好消息了,

    第一个好消息,箭矢穿透了左半个屁股的上半部位,应该是掀开了皮层,撕裂了一部分肌肉,

    第二个好消息,如果林夕用蛙泳姿势,这个位置应该是脑袋的位置,

    巨大的刺激,让林夕第二个蝶泳身高格外腾起,

    第三个好消息,林夕晕过去了......直到自己再一次砸入水面,被海水呛到,

    林夕觉得身体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了,意识里面,拼尽全力,维持在海水波浪把他推出水面的时候,换半口气。

    消息——已经不会有消息了。

    嗯,也不尽然,蝶泳,我以后如果还有机会的话,会练习的。

    四.虽千万人吾往矣,怎奈变起肘腋

    陈一:

    “不好,那个水客中箭了,他绝对坚持不了多久;

    六子,向陈二放窜天猴三枚,现在他要冲出去了;

    火头,把弩箭停下来,把人全部撤到投石机那里,把全部投石机开起来,就把前面彻底遮断;

    司旗,升号旗,现在就是搏命的时候了,四条船给我横到那个水客前头,

    其他人,全部到下舱,荡桨、蹬车。”

    陈六跑了过来:

    “大哥,乙字队开始加速了,我来掌舵,你到下面去吧,伪元箭矢太猛了。”

    陈一:“你太年轻,这是拼命的活,越是紧张越是需要心思缜密,你下舱去吧”

    陈六:“大哥,我不下去,我陪着你”

    陈一:“好吧,你看着点,一会我死了,你就替我;现在,认真听我讲;你看前面,我们要从左侧超过那个水客,然后在他前面打横,拦住北蛮,但是船打右舵以后,会绕很大一个圈,我们就会错过那个水客,怎么办?”

    陈六:“不知道,甲字三号会会挪过来吧”

    陈一:

    “那不可靠,而且,就算他们飘过来,水客的左舷侧,不就没有遮挡了吗?

    咱们的任务,是确保乙字队救援那个水客,不能让伪元敌船的攻击弄死他。

    现在,认真看我的操作,我现在要冲过去10丈以后,立刻减速右满舵,落全帆,传令左侧桨叶和蹬车继续用力,右侧桨叶反打,蹬车倒车,打横以后,命令左侧桨叶也跟着反打,蹬车倒车,直到退到水客位置,全部停车”

    陈六:“大哥,我~~学不会。”

    陈一居然笑了笑:

    “别着急,这不是水军操典里面的,你不会正常;

    这种操舟之法,对船损害太大,不会有任何一本操典,会列进去;

    咱们大宋呀,什么都好,就是文贵武贱,舍得造船,舍得购炮,舍得募兵,

    就是舍不得喂饱兵勇,舍不得操舟演兵。”

    陈六问:“为什么?”

    陈一神情黯然:

    “造船,花银子,看得见,各级官员,都能层层过手,个个分润;

    购炮,也是一样,还有炮弹火药,大炮一响,谁知道那些火药炮弹,花费多少?

    募兵,更是月月发饷,月月克扣,都是各级官员的钱袋子。

    若是若在总兵统制各官,平时即或有截留,战时为了报官,更要保命,还会努力提升战甲船兵粮饷辎重;

    要是文官,各个只会把银饼金锭,差人送回老家。

    操舟演兵,文官不看,武官不爱看,兵勇们不爱练习,还有一定危险,耗费无算,却不知,这水营不比陆勇,非操舟不能熟悉,非演兵不能命准。

    文官爱排场,所以我们的武备,最喜欢排出阵图,什么一字长蛇阵、雁行阵,二龙出水阵、锥形阵、圆形阵、梅花打雨阵,还有其他稀奇古怪的阵,真实奇怪,难道敌人就等着我们打吗?”

    陈六刚要再问什么,陈一道:“还有10息,你命传令兵让右侧反打”

    陈六问:“现在落帆吗?”

    陈一暴怒道:“10息以后,右桨反打,水车倒蹬”

    陈六大声对甲板上传令兵说:“下舱传令,倒数10息以后,右桨反打,水车倒蹬”

    传令兵大声对舱门喊道:“传令下舱,倒数10息以后,右桨反打,水车倒蹬”

    不一会,下舱传来:“下舱得令,倒数10息以后,反打右桨,倒蹬右水车”

    (注:传播命令一般的规则是,接收到命令的人,在回令的时候,把动作和作用目标或者结果,反过来陈述,这样一方面容易强迫接收命令的人动脑筋,不是依葫芦画瓢,小和尚念经,有无无心,另外,在回令过程中,也被动强迫发令或者传令者,接收新的信息,与刚才口令核对。例如,命令——右桨反打,得令——反打右桨,这样就不容易出错,在战场情况下,非常嘈杂哄闹,人们的精神高度紧张,故而良好的命令和传令、回令规则,对于提高指挥效率,减少指挥差错,有积极的意义。)

    陈六大声数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息到”

    陈一立刻开始向右搬动舵轮,随后交给陈六:“不要停,打满舵,刚才我着急了,机会本来就少,不学不练,就更没有机会了,我来教你。”

    陈六愣了一下,立刻大声喊道:“陈六遵命,右满舵”

    随着船舵旋转,整个船体开始向右偏转,船体开始向左倾斜,压出大片的水花,船上的人开始战立不住,陈一对投石兵说:“全体抓住身边栏杆”

    当陈一看船已经右转已经超过了一半的角度,对着陈六说:“转弯角度过半,准备调整,听我指挥。”

    然后对着梢头说:“速落全帆”

    艄头回喊:“全帆速落”

    眼看着转弯角度大概到了60度,陈一对陈六说:“你看,已过三分之二扇面,现在回正舵轮,等到船体回正以后,让左侧也要停桨停车,等待后退。”

    陈六回到:“舵轮回正”

    一个梢工喊起来:“梢头,二道帆第四横杆和左侧索缠住了,落不了帆”

    梢头说:“速速上去解索。”

    陈一严厉地对梢头说:“不许爬索,立刻斩落全帆”

    (注:一般意义上来说,船上时候船长有着绝对的命令主权,因为海船往往需要数十名,甚至数百名船员士兵一起操纵,船的管理体制,决定了它必须采用一元化指挥,在危险时刻,才能最大限度保证安全或者作战效率;而且有的时候为了全船的最大利益,还可能需要牺牲部分人员或者岗位,所以在船长觉得处于高度危机时刻,只需要船员立刻执行命令,而不是等待解释被认可后才执行的时候,另一方面,有的时候,下级军官或者船员的信息或者意见,也确实是对的,或者是新的信息,这也需要船员有勇气和规则,可以把新的信息或者状况,即使反应给船长;所以大多数时候,船长在听下属船员进行警告或者提醒的时候,会习惯性会强调重复的命令,并不意味者一定是对下级军官或者船员的申斥。)

    梢工说:“大人,斩落帆索,一会就没法升帆了,我们回去很麻烦的。”

    陈一拔出刀,再一次严厉地对梢头说:“立刻斩落全帆”,然后把刀递给梢头。

    梢头接过刀,应了一声,就跑了出去。

    陈六这个时候喊出来:“船已经回正,传令左桨反打,左车反蹬。”

    舱面传令兵大声向舱内喊道:“传令左桨反打,左车反蹬。”

    接着舱底传来回令:“反打左桨,反蹬左车”

    陈一对着陈六吼道:“看着方向,传令兵自会传令,看着海面和船体,你是舵手,全船都在你手里,给我盯紧了。”

    陈六说:“大哥,我分辨不出来”

    陈一说:“快速行舟,精确定位,不可以等到船已经归到位才做下一个动作,那样船必然左右摇摆,前后蹉跎,情愿稍浅一点,不要过深一点。”

    (注:船体重量大,体积大,故而惯性很大,海水又是液体,船的移动,靠借助风帆的风力,借助船桨划水——也就是将一部分水体向前或者向后抛出,以此交换动能的传递,所以推进的效率很低;由于这种情况,船如果移动到位,就是立刻停住风帆,放下划桨,传也会继续前进相当长的一段,因为海水在船自由滑动的时候,阻力并不很大,无法让船立刻停止。因此陈一向陈六介绍的重要经验,就是船运动中对于停止、转弯等“提前量”的了解和预估。没有恰当的提前量的运动,船会运动不准。)

    正说着,陈一抬头问:“为什么还没有落全帆?”

    陈六说:“不知道呀”

    陈一喊了一句:“梢头?梢工?”

    没有回应,陈一顿时觉得不妙,对传令兵喊:

    “传令,

    全体出舱、全体出舱、全体出舱,

    下锚,前后下锚,前后下锚;

    刀盾兵,刀盾兵,全船警戒,全船警戒。”

    说完,从亲兵手里拿过一根长矛,带着两、三个亲兵,开始往二道桅杆处跑过去。

    刚刚登上二道桅杆平台上,数只连弩的箭奔面而来,变起仓猝,陈一向前抢身一滚,错过了第一轮弩箭,其中一个亲兵,猛拨刀背,挡住奔向面门的一箭,但是一个亲兵只能抬起手臂,用手臂上的轻甲挡住连弩,好在连弩的力道究竟与弓箭不一样,但是已经受伤。

    正当他们想继续前进,谁知道第二轮连弩又狂射而来,所有人都已经旧力用尽,新力未生,若是只能用身上的轻甲抵挡,那必然要受重伤;

    陈一说:“散开,突进”,边说边再一次向前翻滚,并把长矛投掷出去。

    而另一个亲兵,则连续扬手,左右轮流发出飞镖,向右侧猛跑。而那个已经受伤的亲兵,则被弩箭射中腹部,躲闪不及。

    陈一滚到桅杆处,猛见一把横刀劈面而来,陈一手里已经没有没有兵器,好一个十三太保,头和上身猛向后仰,腰向下坐,身体一挫,双腿前伸,向前滑动,左手向上托举劈刀人的手肘,右脚向劈刀人的腿猛踹。劈刀人见此,立刻将劈刀改抹刀回抹陈一的咽喉,左腿提膝,然后向下一踩;陈一见状,左腿向着劈刀人的右腿蹬去......劈刀人处变不惊,跳起右腿,把身体重量向刀背一压,经是铁心要取陈一的性命。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个已经中了两箭的亲兵,猛一纵身,扑向劈刀人,但是距离有点远,那亲兵在距离半途中间,双手落地一撑再次跃起,双脚交替一点,身体再次加速,跃扑而出,右手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反手握把,向左前方一提拉,就在劈刀人横压陈一的一瞬间,亲兵连头带刀撞入劈刀人腹前,亲兵右手反握匕首刀刃沿着劈刀人左侧肋下切割进去。

    陈一被亲兵把劈刀人一撞,连忙向右侧翻滚。

    劈刀人被亲兵一撞,身体翻滚过来,亲兵身体横压在劈刀人身上,劈刀人看了一眼左肋,又看了一眼亲兵,右手挥动横刀,砍向亲兵的脖子,然后刀刃一推,亲兵的后脖颈被切半开,软软地趴下来。

    劈刀人左手推开亲兵,从死去亲兵的右手,拽出匕首,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摸了一下左肋的伤口,咧开嘴,吟诵了一句:“孟和腾格勒,五日西雅虎”(注:蒙古语——最高神长生天保佑,有的人当作萨满教的咒语。)

    就在这个时候,一些刀盾兵已经开始在陈六的带领下,快速奔跑过来了,边跑边喊:“住手”

    劈刀人哈哈笑起来,再一次大声吼出:“孟和腾格勒!五日西雅虎!”,

    再一次跑向陈一,陈一不得已,只能使出连续翻滚;

    这时候,另一个亲兵,飞跳起来,扬起手,把三把飞刀狠狠甩向劈刀人面门。

    说时迟那时快,刚才不见了的那个梢工,不知从那里又拽出一把连弩,十只连弩的箭矢密密麻麻扑向亲兵,亲兵在空中避无可避,落地就已经不能动弹了。

    陈六一看,忙喊一句:“一伍飞刀、二伍包抄、三伍搜索”

    第一伍的5个人,齐齐把腰刀投掷向劈刀人,然后......

    然后,那个劈刀人只用手臂就把五把刀全挡住了,挡刀的时候,还发处金铁交鸣之声。

    陈六惊呼:“他带了铁护臂,保护大人”。

    四.伪元巨奸,目标水客

    劈刀人轻蔑地说了一句:

    “软弱的两脚羊(注:蒙元征战的时候,取粮于敌,没有食物也会吃人(羊),称呼为两脚羊,此处表示一种极为轻蔑的意思,并以此恫吓对方);

    布日固德(注:蒙古名,雄鹰的意思),放火”

    说罢,提到再一次扑向陈一,挡住陈一逃跑的方向;

    梢工不知道哪里又搬出一个火盆,手持霹雳弹接连点燃,接连投掷向平台下的宋兵,然后猛泼了一罐子火油,火一下子腾飞起来,梢工不断投掷小罐的火油,风帆上也投掷了几瓶,不一会,火苗就舔上了风帆,宋军的风帆惯于涂抹桐油,增强强度和挡风性能,火焰一联系,风助火势,猛烈的大火一下子将风帆笼罩了。

    这时候,那个劈刀人,把刀扔向陈一,陈一防备不及,一刀砍中大腿内侧,几个伍兵和陈六赶上来,第一伍用盾牌把陈一保护起来。

    劈刀人哈哈笑着,向右舷跑过去,梢工也跑起来,随手递给劈刀人一根弯头的竹子手杖,两个人一声唿哨,翻过船舷,跳入水中。

    陈六看着陈一大腿汩汩流血,连忙拿处匕首,撕下一片衣襟,给陈一包扎伤口。

    陈一问:“干得好,肃清船上的人了吗?”

    陈六问:“三伍,你们检查结果是什么?”

    三伍的伍长师方寸连忙说:“刚才底舱有两个人,现在被杀了;船舱上面,刚才抓到一个,他说他是被胁迫的”

    陈一问:“还有什么损失?”

    陈六说:“梢头死了”

    陈一说:“我想到了,抛锚了吗?”

    陈六说:“锭头正在做。”

    陈一想了想:“先防御,三伍巡逻。展开攻击”

    陈六道:“诺”,接着连忙让人去布置了。

    陈一让陈六扶着他坐下,想了想:“刚才那两个贼兵,从右舷跳下去的,是吧”

    陈六说:“然也。”

    接着,陈六恍然大悟一般,大声命令着:“第二伍军士,弓驽兵,右舷集合。”

    陈一头有点晕:“你想到了?”

    陈六说:“是的,他们本来不必要这样冒险,但是现在不惜暴露,也要纵火焚烧,是为了示警,跳帮入水,不走左舷,所以跳水不是为了逃回去,是为了那个水客。”

    陈一半倚靠着说:“他们带着两个拐杖跳的水,那个不是拐杖,而是先把竹子打通,做成通气管,然后巧匠把一头弯过来,有这个东西,他们可以含着它,潜行在水下一两尺,很难暴露。”

    陈六惊到:“他们怎么能算计到那个水客,他们在船上好多年了。”

    陈一说话已经开始模糊不清了:“未必知道此事,恐怕是深入潜伏的巨奸,见到这么重要的情况,不惜暴露,他们的目的......目的......是......杀掉水客,快......去......”

    陈六觉得很不对劲,摇晃了一下陈一,见到陈一已经没有了气息,想了想,连忙解开绷带,之间伤口已经基本凝固,并无很大的怪异景象。然后又让人拖过刚才死去的两个亲兵,看到另一个被刀杀死的亲兵,伤口也是一样的。

    “见血封喉”陈六的心仿佛沉到了海底:“可真下本钱呐”

    这时候第二伍和弓驽兵已经集合完毕,伍长问陈六:“大人”

    陈六站起来,面沉似水:“弓驽兵,速到右舷,看看那两个奸细,能不能射杀,把床子弩搬过去”

    接着,陈六对剩下的战兵说:

    “陈大人殉国了,伪元巨奸,在最关键的时候,杀死了梢头、陈大人,焚烧船帆;

    他们的目的,必是我们的目标,那个水客;

    他们带着潜水通气的竹管,他们可能带着涂了见血封喉的刀;

    如果游水,很可能去一个死一个。

    你们有什么办法?”

    沉默了几息,一个水鬼头开口:“大人,咱们有一条无影舟的。”

    众人脸色古怪起来(注:无影舟是一种没有任何防护能力、特别轻便、速度极快的狭长划桨小船,只有一个功能,就是逃命,只能承载10名桨手,1名舵手,1个逃生舱位,而且桨手的训练与一般的船很不一样;因此战舰出海,除非是为了运送特殊人员,正常情况没有任务而携带此船,就像士兵准备了全套的敌人或者平民的服装,有投敌或者畏战或者逃兵的意图,而且主要为了防止高级将领投敌,因此出现这种情况,全船都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水鬼头期期艾艾的说:“各位兄弟,事情不是你们想的,我们这条船,是司马统制手里准备的最好的船,执行的任务最多。另外,本船并没有专门的无影舟桨手,我勉强算是可以掌舵,此船速度非常快。”

    (注:司马统制在出发前,知道这是九死一生的任务,因此允许四艘海鳅船准备无影舟,因为无影舟世是可以用,但是不能说的,因此各船的无影舟一般都是悄悄藏起来的;陈一千户知道这个事情,但是他不会上船就宣布,因此当水鬼说出无影舟的事情,普通船员并不知道。)

    陈六问:“放下无影舟,现在有多少合格的桨手?”

    水鬼头说:“一个都没有。”

    陈六又问:“你觉得能够救得了水客吗?”

    水鬼头回到:“大人,虽然现在阳光充沛,但是海水波浪起伏,寻找那个水客并不容易,水客已经好一会没有冒头了,如果我们再晚上一会儿,那两个巨奸也许就让他永远消失了。”

    陈六于是站起来:“鬼头如何称呼?”

    鬼头回到:“小可吴方。”

    陈六对众人说:

    “现在,吴方百户(吴方的资历不是百户,而是什长,这里陈六这么说,是火线提拔的意思。),听令,你在本船之中,立刻搜集合适的桨手,各带匕首,十个人里面,再带上2柄钩镰枪,2柄横刀,2支长矛,带上三组报信火箭,带上一罐水,和一件衣服。

    无论如何,抢在伪元两个巨奸之前搜救到那个水客;

    一旦看到水客,就立刻释放火箭,引导乙字队的无影舟来抢救。

    如果发生战斗,你们只能留人断后,哪怕只剩下一个桨手,也必须把水客交给乙字队赶来的救援队。

    弓兵帮助搬船,盾兵负责掩护,去吧。”

    当吴方刚刚指挥人把无影舟放到水面,瞭望兵大声喊叫起来:

    “报,大人,敌军好像全线出动,他们已经都升起了满帆。”

    “报,大人,正前面敌船,已经施放了小船,堆满了东西,必是纵火船。”

    陈六看见,敌船已经能够开始袭击本船,于是对刀盾手说:“马上抬巨盾,结阵,保护无影舟下水”

    吴方有点慌了手脚:“大人,大人,我们从绳梯下去,脚发软呀。”

    陈六安慰他说:

    “别怕,我们给你们顶着。

    另外除了抱水罐的,来人,用绳子把他缒下去;

    其他人,直接带着武器,马上找安全地方,直接跳进海里,然后爬上无影舟。”

    吴方对抱着水罐的一个小个子说:“细仔,抱住水罐,他们把你用索子放下来,别怕。”

    说完,对着其他人喊:“所有桨手,排在船舷,一起入水,不会踩人,预备,跳。”

    吴方抱着钩镰枪垂直跳下船帮;

    那个细仔还在有人给他绑腰绳,四五个盾兵刚刚举起巨盾,正在顶撑杆,一枚霹雳弹砸到了巨盾的上部,巨大的动能,立刻把盾板砸下,把一个盾兵、细仔和两个给他绑绳子的辅兵,拍在甲板上,巨盾弹了一弹,又翻了个个,从船帮上掉了下去。

    陈六慌忙赶来,

    只见那个细仔,脑袋被排在船帮的大木上,已经白色的脑桨、红色的血液,喷溅的四处都是,脑袋的上部,已经空了;

    两个辅兵,身子比较高一些,所以脖子以下,还在船板上,两人的脑袋,已经都不见了,被船帮和巨盾钝割切分了;

    盾兵的情况,不住地胸腹起伏着,满口都喷着血,眼看回天乏力了。

    几个盾兵大声呼喊着,咒骂着,痛哭着。

    陈六来不及理会了,探出身去,再看刚才下去的十个桨手,几只巨盾和碎片落水,将正在游向无影舟的也砸中了4人,现在还能游着的只有六个人,带上吴方,也不过七个人。

    陈六喊着:“立刻开船,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要管了。”

    吴方爬上船,立刻划动双桨,去接其他的人,几个桨手带着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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