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徐至、慧风、凌空三人等云飞扬一行人吃完了饭离开黄鹤楼后,三人都暗暗叹了一口气,咒骂官场的黑暗,当世的不公,再也没有心情去品味鄂州的美酒佳肴,人物风情。凌空向酒家草草结了帐,就带领徐至、慧风二人出了鄂州城,来到江边一个三叉路口的长亭内,亭外北风萧萧,草木凋零,一片深冬的景象。

    凌空对徐至和慧风说道:“我们兄弟三人就在这鄂州分手,我要继续西行回武当山,你们两人从鄂州折向北,过康州、蔡州、汝州、就到了嵩山脚下,你们就可以拜见少林至诚大师了,一路上还可以继续跟踪云飞扬一行。”

    徐至和慧风两人与凌空道长,数月相处,亲密无间,三人名为兄弟,实为师徒;两人听说马上要和凌空分别,心里都十分不舍。徐至和慧风自从受到凌空指点后,勤加练习,武艺上也是进步不小,特别是内功招式早已铭记在心,熟练在手,只是缺乏一些应敌的经验而已。而以上的变化,两人却浑然不知,只觉得身轻如燕,有使不完的气力。

    慧风首先应声道:“凌大哥,一路保重。”

    徐至也依依不舍道:“大哥,一路顺风,不知道何时我们兄弟再次相会。”

    凌空子没有回答,而抱了抱拳道了声:“两位兄弟,后会有期!”,就快步向西而行,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徐至和慧风惊讶道:“大哥,不走了吗?”

    凌空子说道:“刚才走的太匆忙了,有些话还没有说完。”

    徐至、慧风二人赶紧上前问道:“大哥有什么事要交代我们的?请说!”

    凌空子道:“现在过了鄂州,长江以北已是黄巢义军的势力范围,黄巢虽说也是农民出生,但此人读过书,与高季兴和杨行密之辈,却是不同,他同情百姓疾苦,关心百姓生活,因此河南、山东各地的百姓都非常拥戴他,目前他的事业也十分兴盛,不过这也是当今朝廷的心腹大患,因此,朝廷和义军在河南经常刀兵相向,百姓流离失所,可能鄂州以北数十里都没有人烟,更不说客栈了,现在正值隆冬,两位贤弟向北走的道路,着实难走,也很不太平。”

    慧风听到这里又有了退却的念头,对徐至说道:“徐大哥,要我说啊,要不,我们还是原路返回润州吧,被长蛟帮杀死总比饿死冻死好啊,死了都没有人收尸,还可能被大卸八块,再说你的伤也好了,也用不着去少林了啊?”

    慧风说完,见徐至没有说话,知道他还在坚持最初的信念:北上少林寺。

    凌空叹道:“我要交代的话,都说完了,还有一句最重要的话,你们在任何时候,都要勤加练习武功,这样才能在武艺上精益求精,保全自己,惩治邪恶。”

    凌空说完,就和徐、慧二人告别而去,一路西上。

    徐至和慧风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凌空的身影,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鄂州,继续北上。

    一路上人烟稀少,蓬蒿满地,村镇变成了废墟,田野一片荒芜。两人向北走了近十里,才看见远处有一片茂盛的树林,树林中隐藏了一个小村子,两人见快日落西山了,商定在村子里借宿一晚,明天继续赶路。

    两人刚穿过树林,就惊起一群黑色的乌鸦,发出阵阵凄厉的叫声,走近才看到村子里火光冲天,伴随着阵阵马蹄声、抢砸声、妇女儿童的哭泣声。徐至、慧风两人赶紧快步走进村子,只见一个穿戴光鲜的将军,骑在马上,正在指挥几个官兵,抢劫村上百姓的财物,有抢米粮的,有追赶鸡鸭的,也有牵牛羊的,还有一个将校正在追赶一个年仅及笄的弱小少女,眼看少女就要被逮住了,那个将校象饿狼一样扑了过去,嘴里发出阵阵浪荡的笑声。徐至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一跃而起,腾空竟有一丈有余,双掌拍出,一招“仙人指路”,将那将官摔出三丈开外,那个将官撞在断墙上,脑浆迸裂,就一命呜呼了。那少女摆脱了魔爪,刚要向前跑开,冷不防被那骑马的将军射出一箭,一箭穿心,鲜红色的血液淹没了花一样的年华。

    “这个畜生,太没人性了!”,徐至冲向那个骑马的将军,一个旋风扫叶腿,竟然将马的前腿折断,马失去前蹄,将那个将军重重地摔在地上,将军落地后连连叫苦。徐至不等那将军反应过来,就从地上提起他,责问道:“你们吃朝廷俸禄,应该保境安民,为什么鱼肉百姓?”。

    那将军哀求道:“好汉饶命啊!在下也是被逼无奈啊,上面要求我们限期剿灭草寇,我们人少怎么能完成任务?”

    那边慧风也基本上控制住了其他的士兵,责问道:“那你们这些官老爷也不能抢夺百姓财物,杀人放火,强抢民女吧!”

    徐至说道:“他们是通过抢劫百姓的财物,不能杀草寇就杀百姓来充数,向上邀功,我说的对不对,将军大人?”

    “两位侠士说的对,在下再也不敢了,就饶了小人一回吧”,将军苦苦哀求道。

    徐至喝道:“如果下次再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取了你的狗命,带了你的人,快滚!”

    那个将军如蒙大赦,带了几个受伤的士兵,瞬间消失在昏暗的夜幕中。

    徐至和慧风发现村上大部分房屋已被大火焚毁,留下的都是些断墙残垣,村上几乎没有青壮的男子,都是些老弱病残,妇女儿童。经过这次浩劫后,这些人也死伤过半,十分凄惨。

    眼看天黑了下来,徐、慧二人找了间稍完整的屋子,打了地铺,生了一堆火,准备吃些干粮,猛地发现黑暗中有双贪婪的眼睛一直望着他们,不断传来咽口水的声音。两人同时喝道:“是谁?”

    徐至、慧风两人等那人从黑暗中腼腆地走出来,才发现是一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姑娘。那姑娘不过十七八年纪,长了个瓜子脸,淡淡的眉,樱桃小嘴,只不过身材稍微羸弱,却也长的十分秀丽。

    徐至、慧风二人红着脸,都不说话,算是对刚才在语言上的唐突表示了歉意。

    徐至沉默了好一会,才问道:“姑娘是谁,怎么在这里,吃饭了没有?”

    慧风看到走出来的是一位秀丽的姑娘,顿时话也多了起来:“是啊,姑娘,如果不介意,要不和我们一起吃点吧?”

    那姑娘想是几天没有吃东西了,也没有和徐至、慧风二人客气,顿时狼吞虎咽起来,吃的太猛了,还伴着阵阵咳嗽声。

    姑娘吃完了,才慢慢道出自己的身世,姑娘姓周,叫沅芷,原是东都洛阳大户人家的小姐,后来父亲去世,家道中落,母女二人决定去岳州投亲,哪知路途艰难,在途中母亲生病去世,周姑娘身无分文,靠乞讨为生,一路南下,才辗转到了这里,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周沅芷说着说着,不禁泪如雨下。

    徐至问道:“周姑娘今后有什么打算?”

    周沅芷道:“能有什么打算呢,现如今兵荒马乱的,去岳州路途遥远,还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那时!”

    慧风担心道:“周姑娘身无分文,一个人去岳州,如何使得?”

    周沅芷无可奈何地说:“不去岳州,又能去哪里呢?”

    慧风连忙劝道:”如果姑娘愿意,跟着我们一起同行去洛阳吧,或许你洛阳老家那还有亲友?再说我们还有一些干粮和银两,带上你一个姑娘家应该没有问题,徐大哥,你说是吧。”

    徐至也劝道:”慧师弟说的有理,周姑娘还是和我们结伴而行吧,一路上大家彼此也有个照应。”

    周沅芷没有再说话,算是答应了。

    第二天清早,周沅芷跟村民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梳洗完毕,就跟随徐至和慧风,告别了村上的人,继续赶路。

    三人又向北走了几天,餐风饮露,十分艰苦,眼看离蔡州城越来越近了,路上的行人才渐渐多了起来。

    一天北风凛冽,天上彤云密布,三人顶着鹅毛大雪走了近一天的山路,周沅芷远远看到前面驿站路口有一个挂酒幌子的客店,连忙招呼徐至和慧风两人:”徐大哥,慧大哥,前面有家客店,要不我们今晚就在该店歇息?”

    徐至还没有答话,慧风抢先回道:“周姑娘,好主意,我们要间上好的客房,最好有杯热酒或热水什么的,暖暖身子。”

    三人进了客栈,跟伙计要了两间客房,哪知道这客栈早已客满,仅剩下一间客房,两人没有办法,只好同周沅芷商议,哪知周姑娘并不在意,还是徐至细心,毕竟男女有别,授受不亲,对慧风建议道:“要不,我们兄弟二人晚上通宵不眠,陪周姑娘说说话。”

    于是三人跟着伙计进入了一间地字号房。他们进入房间,刚放下肩上的包裹。徐至突然看到门缝外有几个熟悉的身影走过,径直进入了他们隔壁的天字号房,正是朝廷大内的鹰击将军云飞扬和他的随从们。

    云飞扬显然是喝了很多的酒,在房间里发起了牢骚:“这鬼天气正冷,一路跋涉可把本将军累坏了,周宸,你小子过来给本将军捏捏肩,揉揉脚!”,那个叫周宸的将军正是当年打伤徐至的那个侍卫,周宸赶紧上前跪倒在地,小心地帮云飞扬按摩起来。

    “周将军,没想到你小子掌法刚劲有力,这按摩的手艺也不错啊,比起长安城万香楼的姑娘,竟然丝毫不差。”

    云飞扬继续说道:“我们这次在润州查到了那本残书跟当年隐居润州的叛逆余党有关,这本书很可能在他们的后代手上,所以我们要尽快赶回京城,到户部彻查一下这些叛逆的底细以及他们后人的情况。”

    周宸答道:“小的们知道。据可靠消息,逆贼黄巢在江湖上广发英雄帖,要求各门派的年青才俊,年后元宵节齐集蔡州烟雨楼,共商大事。这次连反对黄巢的蒋王庙和长蛟帮都派出了人手,不知道所为何事?”

    云飞扬不耐烦道:“你们又想去看热闹,我们有急事在身,还是要尽快赶回京城,办正事要紧!”,说完又看了看周宸等人近似哀求的眼神,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这次也罢了,我们也去蔡州凑凑热闹,游玩一番,就是不能在那耽搁太久了。”

    周宸和手下几个人齐声应道:“是,云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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