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怎么知道那杨婧不会问?”陪完了纪如月逛街,江廉迅速赶回竹院。

    江秋白卧在躺椅上看书,神情慵懒。

    听到江廉走进来的脚步声,懒懒回道:“不知道,我也是猜的。”

    江廉提着两壶清酒和酱牛肉走近,愿赌服输道:“公子,我想明白了,我就不应该跟你打赌,我怎么可能赢得了你呢。”说着,江廉长叹了一口气,在江秋白身旁坐下。

    “公子你是不知道,那纪小姐着实是个麻烦精,一会儿嚷着要找你,一会儿又嚷着要添置衣裙首饰,我今儿个陪她逛了一下午,感觉比跟着公子爬山还要累人。”

    江廉一边抱怨,一边将酒倒好,纸袋撕开。

    酱牛肉的香气扑鼻而来。

    江秋白将书卷一折,翻盖在躺椅上,人也直坐了起来。

    “这些话你应该去对我娘说。”江秋白眉眼带笑,拿起酒盅闻了闻,语气中尽是揶揄。

    “谁说我没有回报给夫人,她老人家只用了一句‘那是丞相的掌上明珠,脾气秉性自然不同于一般市井女子’就把我给打发了。”江廉好不憋屈。

    难怪公子宁愿与市井村女杨婧共处一院,却也不愿与当朝公主和丞相家的刁蛮小姐说上一句话。

    江廉这回儿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家公子在听说纪小姐到达柳州时会二话不说,即刻动身搬出江府,原来是为了躲这二女。

    不对,说躲太狼狈了些,不符合公子的气质,应当说是避。

    江廉学着江秋白肆意风流的模样,捏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咳咳!”他极少喝酒,这下更是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慢点喝,别浪费了。”江秋白叮嘱道。

    四郎从来只有遇到烦心事的时候才会喝酒。

    平素里四郎的烦心事极少,难得遇到这么一回,江廉也想趁着酒气与四郎说几句心里话。

    “四郎,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看上那杨婧了。”江廉喝了酒,胆子也大了起来,竟然用的是质问的语气。

    可这话无论如何他都得问个清楚。

    江秋白看了他一眼,“这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江廉板着脸,替他叫屈,“虽然这杨婧与流言中的放荡女是有些差别,但公子你是什么人?您就好比那天上月,而这杨婧,不过是水中花,哪里跟你比得到一块去。”

    “咦。”江秋白惊讶一声。

    江廉还是板着脸。

    “阿廉,你的文采真是越来越好了。”他放下酒盅,鼓掌称赞道。

    江廉老脸一红,“公子,你就别取笑我了。”

    江秋白吃了一口酱牛肉,又喝了一小口酒。

    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

    缓缓念出:

    “观音菩萨妙难酬,

    清净庄严累劫修。

    浩浩红莲安足下,

    湾湾秋月锁眉头。

    瓶中甘露常遍洒,

    手内杨枝不计秋。

    千处祈求千处应,

    苦海常做度人舟。”

    “能作出这样诗句的女子,我倒想看看,她究竟有些什么本事。”

    夏季,正是多雨的时节。

    杨婧将将走出刘家安置在柳州城的第三座别院时,天空中忽然飘起了小雨。

    她拧紧柳眉,背靠在院门外的屋檐下躲雨。

    心中的焦急慢慢褪去。

    据她所知,刘家在柳州一共安置了四座别院,她已经跑完了三座,也就是说还剩下城东最小的一间。

    天色变得雾蒙蒙的。

    杨婧等了一会儿,提起衣摆冲进雨中。

    时间不等人,她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到刘家的别院。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好在天还没黑。

    杨婧放轻了脚步,拐进小路,远远地便已看到守在门外的下人。

    她收回视线,紧靠着墙壁。

    刘家果然躲到了这里,为了避人耳目,他们甚至选择了最小最偏远的一间庭院。

    如果自己此时贸贸然的闯进去,且不说落不到什么好果子吃,没准还有可能连同春浓一同被困于此地。

    想清楚了事情的利弊,杨婧闭上眼,抹去脸上的雨水。

    春浓,你等着我。

    她决然往回跑,脚步一刻也不敢停下,直到跑进那条熟悉的巷道。

    沈耀撑着伞站在门边,见有人踉跄着走来,连忙冲上前去。

    他一把将杨婧拽到伞下,“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杨婧浑身被雨水冲刷得冰冷刺骨,她望着急红眼的沈耀,没由来的鼻间一酸,哽咽道:“春浓被刘家人抓走了,我们得想办法救她。”

    声音清冽甜美,带着一股少女独有的鼻音。

    沈耀了然,原来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都在隐藏自己真正的声音。

    “先进屋再说。”他拉着她往屋子里走。

    屋子里。

    成堆的药材已经整理有序的入了柜,前铺与前铺看似隔着一道墙,实则在暗处留了一扇门,方便穿越。

    沈耀从屋子抱来一件外衫披在她的身上,“我去烧点热水给你驱驱寒吧,你这样下去会生病的。”

    杨婧静坐在凳子上,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一动不动。

    “若是连你都病倒了,谁还能救春浓出来?”

    说到这,她才动了动麻痹的手脚,缓缓抬起头来。

    “你去打听一下,外面是什么情况,柳州那些被刘氏点了名的粮商,都怎么样了。”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沈耀万万没有料到,一个小小的丫鬟竟会对她有如此大的影响。

    他不知从何劝慰,只好点头应道:“好,我去打听,你先换身衣服。”

    “好。”她也难得乖巧应下。

    沈耀提起一旁还在滴水的纸伞,“我去了,你在家等我回来。”他推开门,向里面深深看了一眼。

    杨婧目送他离开,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若是春浓有个三长两短,她绝不会放过刘家。

    想着,她抿紧唇,将满头垂落的发丝信手挽了起来,用一根木簪别住,回屋去了。

    白云山半山腰上。

    竹院。

    江秋白头枕着双手,闭眼聆听着雨滴落在雨布上的“刷刷”声。

    江廉红着脸抓住雨中飞来的白鸽,将信筒取下一看,脸色怪异地向身后人走去。

    “公子,你又猜对了。”

    “恩?”躺椅上的人轻声哼了一声。

    江廉把纸条递到他的眼前,“杨婧果然找到了刘家的藏身之处。”说到这,江廉有些困惑,“可她只是在屋外停留了片刻,又走了。”

    江秋白睁开眼,眼中露出一抹赞赏,“看来,是我小看她了。”

    唇边笑意随之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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