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7月份最后一场围甲比赛,李襄屏在申城稍做休整之后,马不停蹄奔赴日本东京,参加本年度“富士通杯”决赛。

    由于已经是到最后决赛阶段了,而这年头的中国围棋界,那对冠军是无比饥渴啊,因此这次出征东京的阵容也显得比较豪华。

    棋院王鲁南院长特意从京城来到申城和李襄屏汇合,他将担任本次中国代表团团长,而陪同王院长前来的还有马晓飞九段以及王易五段。

    要说王易五段来这并不奇怪,毕竟他现在是棋院的外事部主任,只不过等李襄屏见到马晓飞,他就稍微有点意外了,围棋界“散仙”一般存在的马晓飞,他什么时候对这种俗手感兴趣了?

    不过李襄屏想想很快释然,在真实历史中,马晓飞大概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担任国家围棋队教练组的组长啊,可见他从现在开始,就已经做好了转型的准备。

    除了代表团的正式成员,这次前往东京报道比赛的媒体阵容也空前庞大,有“围棋天地”的张大记者,有这年头国内最大体育类纸质媒体“体坛周报”的谢记者。

    除此之外,李襄屏竟然还看到几位国内地方性媒体记者,例如“华西日报”的贾记者以及“新京报”的郭记者等人。

    在这些记者当中,最让李襄屏觉得有意思的是“新京报”的郭记者,因为郭记者不仅是个女性,现在的她还是个年轻漂亮女孩,因此在一帮大老爷们中显得格外突兀。

    除了性别因素外,郭记者还有一个特别之处,那就是和其他围棋记者相比,郭记者其实根本就不懂棋啊。比如张大记者老谢老贾等人,这些人要么是资深棋迷,要么干脆就已经是国内知名业余好手。

    而郭记者和这些人不同,她在当围棋记者之外,那是完全不会下围棋,可能也就在当然围棋记者之后,才稍稍懂得一点皮毛。

    还真别说,可能也正是因为郭记者“伪棋迷”的身份,再加上她还是位女性,这反而让她的视角显得独特,在前世写出很多挺有意思的围棋报道。

    出征的日子很快到了,刚过完建军节,李襄屏就在一大帮人的陪同下,浩浩汤汤杀往东京,准备和刘倡赫九段争夺今年的“富士通杯”冠军。

    不过虽然陪同人数众多,李襄屏在赛前却并没受到什么打扰,毕竟围棋和其他项目不同,围棋比赛讲究的是“静气”,能当围棋记者的当然也都知道这点,因此在旅途中,李襄屏别说是接受采访了,别人和他闲聊的时候都细声细气,生怕影响到这位中国棋坛“百年一遇”的天才少年。

    李襄屏自己对此也不知不觉。

    因为这个时候的他,那还沉浸在击败常浩的兴奋中呢。毕竟相比于即将到来的“富士通杯”决赛,这场胜利对他个人的意义完全不同。

    要说在这之前,李襄屏也不是没赢过国内一流好手,比如去年的全国个人赛赢孔二杰,赢丁伟,还有在今年的围甲赛场,他也赢下了5盘棋,是在主将位置上赢了5盘棋。

    然而要怎么说呢?李襄屏以往的胜局,那基本都是一种赢棋模式,每次胜利基本都是靠逆转,靠偷袭,或者依赖对手的失误。

    总而言之一句话,李襄屏以往的胜利,几乎每次都赢得稀里糊涂不明不白。

    然而这次赢下常浩却是不同,真的和以前完全不同!

    这一场胜利,固然有那个古老定式“铁重关”的功劳,也有老施中途提示的功劳,然而再怎么说,这也是一盘脉络无比清晰的胜利。

    前面的那个“铁重关”,那是李襄屏自己赛前准备了,老施后来虽然出言提示,但他也并没有指出具体招法,后面那步打开局面的好手,那也是李襄屏自己想出来的,因此在李襄屏看来,这完全就是一盘赢得清清楚楚的完胜之局呀。

    能够完胜当今国内等级分第一人,那么这样的胜利,当然有足够理由让李襄屏感到兴奋。他兴奋到什么程度?兴奋到这都已经登上飞往东京的班机了,眼见没人理睬自己,李襄屏就自己跟自己的外挂在那叨叨叨。

    “呵呵定庵兄我且问你,我中盘那步打开局面的好手,你在观战时可否想到此手?”

    “没有。”

    “没有?呵呵定庵兄谦虚吧,想你堂堂棋圣,如此简单招法怎会没想到?”

    “呵呵此手可不简单,我之前早就说过,襄屏小友实乃天赋卓绝之辈也,此手即是明证,定庵实话实说,我在观战时确实没注意到这步棋。”

    “哈哈真的吗?那定庵兄我再问你,你对我之前那个“铁重关”怎么看?”

    ““铁重关”之下法我也不熟,襄屏小友厉害,竟能找到如此冷僻招法制胜,定庵佩服。”

    “哈哈又谦虚,定庵兄又在谦虚,此招不是咱们中古棋之经典下法么?以定庵兄之高棋怎会不知。”

    “此一时彼一时也,襄屏小友我告诉你,“铁重关”之下法只在前只在明代流行,到清代已不常见矣,甚少有人采用,故而定庵不熟。”

    “哦,此法为何到了你你大清就甚少有人采用。”

    “呵呵,不知襄屏小友可曾阅过那月天前辈所著“龙士全图”?”

    “这个月天前辈所著“弈括”我倒是看过,不过你说的那什么“龙士全图”却未曾见,估计现在已经失传了吧,对了,此书和那“铁重关”有什么关系吗?”

    “月天前辈曾总结诸多名家国手经验,认为“铁重关”此法存在重大缺陷,里面有相当多招法有未尽然之处,或欠缺严谨,或不够精细。”

    “”

    “月天先生及诸多前辈名家国手之看法,在那“龙士全图”中有详细描述,故而到了我到了清代以后,此下法已没人采用矣。”

    “”

    李襄屏这时候完全说不出话来了,谁能想自己在这牛逼哄哄显摆半天,居然是个被中古棋淘汰的定式呀,可为什么自己用一个中古棋都淘汰的定式,还能击败一个常浩级别的现代高手呢?

    李襄屏感到脸红,感到不好意思,以至于他现在都不好意思继续跟老施探讨技术问题了:

    “呵呵定庵兄忘了问你,我那天在比赛之时,你为何会突然想到出言提示呢,对了还有,像你这样的出言提示,那这盘棋算是你下还是我下?以后若是再出现这种情况,那会不会浪费你那绣琴姑娘所说每年15局对局限制?”

    老施微微一笑,他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言提示,只是回答了李襄屏第2个问题:“这个我想不算我下吧?毕竟我当时只是出言提醒襄屏小友而已,并没有说任何具体招法,再说了,就算是我下的有如何?接下来此局就是本年度最后一局了,这不是还没超过一年15局限额吗。”

    “我不是说现在,是问以后,定庵兄我且问你,若是以后遇到同样的情况,那到底是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这个”

    “这个什么,难道定庵兄自己也不知?对了,不会连这样的问题,你也要问过你那绣琴姑娘吧?”

    “这个这个”

    老施看上下好像被李襄屏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打退堂鼓道:

    “襄屏小友勿要取笑我,好了不和你说了,定庵还要好好想想下盘棋该怎么下呢。”

    “嘿嘿。”

    李襄屏听了一乐:“那行你慢慢想你慢慢想。”

    说实话相比于之前对常浩的胜利,李襄屏还真没接下来这盘棋太过放在心上。

    当然喽,李襄屏虽然对这盘棋不怎么上心,但却不能说他不重视,毕竟再怎么说也是世界冠军争夺战呀,李襄屏还没神经大条到连世界冠军都不重视的程度。

    他所谓的不上心,其实只是一种心态上的放松,更准确的说,是李襄屏出于对自己外挂的信任,这才能让他如此放松。

    先不说这次的对手是刘倡赫九段,虽说刘九段也算是这年头的超一流吧,然而老施在之前对他保持全胜,2盘正式比赛,3盘网棋,老施无一例外全部获得胜利。如此一边倒的战绩,再加上老施对其他韩国高手同样一边倒的战绩,这都让李襄屏现在获得一个“韩流克星”的绰号,既然这样,这当然让李襄屏有资格心情放松。

    要说现在唯一值得引起重视的,李襄屏认为还是刘九段的个人特点,从历史上看,此人是个“大赛型”,“刺客类”选手,越到重大比赛他越发挥,越到关键时候他越有办法,嗯,从这一点上看,他倒是和咱们国家后来的“小豹辈”棋手唐卫星唐胖很像。

    考虑到这次“富士通杯”决赛是单局决胜,那么对手的这个特点,李襄屏认为倒是需要引起足够的重视。

    不过李襄屏还是认为问题不大,毕竟刘九段这个特点,李襄屏可是早就跟自己外挂交代过,他在老施第一次和大刘交手之前,就把大刘的这个特点告诉了老施。

    而李襄屏个人认为,以施大棋圣那种“深邃严谨”的特点,那可能正好克制这种“刺客型”,正是基于这种考虑,李襄屏才对接下来的比赛充满信心。

    那么这盘比赛到底会下成什么样呢?

    东京很快到了,在2002年8月第一个周末,李襄屏第2次登上世界大赛决赛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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