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两步,唐天的后背顶在墙壁上,他退无可退了!

    忽然,黑风衣的身后冒出大量浓烟,那漆黑的浓烟遮蔽了窗户,也遮蔽了屋顶的灯光,整个办公室仿佛堕入了地狱!

    “砰砰,砰砰……”

    唐天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他剧烈地喘着粗气,浑身上下所有的血管都在急剧膨胀着!

    黑风衣背后的浓烟仍然在扩散,烟雾萦绕间,一张魔鬼的脸时隐时现,紧接着黑烟凝聚出一道巨手,将唐天整个人抓握,唐天只觉得心脏传来阵阵绞痛,眼前的景象渐渐变得熟悉起来。

    黑烟翻滚中,一座教学楼显出轮廓,楼顶上站着一个人,正缓缓地向教学楼边缘走去,她一步一步地挪动着,眼睛微微闭合,脸上甚至还挂着一抹笑意?

    “不要!不要跳啊!”

    唐天大声呼喊着,他想要冲上楼拦住那个身影,可脚下却如同生了根一样,怎么都迈不开步伐,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走到教学楼顶的最边缘,然后张开双臂,从楼顶一跃而下。

    血液缓缓流淌,周围的花坛上也迸溅着红白相间的粘液,血腥味浓郁到刺鼻。

    躺在地上的她,瞳孔缓缓扩散开来,却始终直视着唐天,仿佛要将他的灵魂吸入空洞洞的眼眸。

    慌乱,惊恐,不甘,太多的负面情绪涌上心头,唐天只觉得心脏一阵绞痛,仿佛被什么东西用力攥住,不停地挤压着,挤压着……

    “唐天!闭上眼睛,你看到的听到的,全都是幻觉!”彭璇的声音忽然在耳边炸响,唐天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希望能够以此来减轻心脏的绞痛。

    就在唐天闭眼之后,他听到了钝器击打在肉体上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换气扇打开的嗡嗡声。

    “没事了,我打开了换气扇,空气里的致幻剂很快就会消散掉,你闭着眼不要睁开,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睁开眼!记住,我没让你睁眼之前,你所感觉到的都是假的!”

    彭璇趴在唐天耳边低声呢喃着,她伸手将唐天的头揽在怀中,希望用自己身体的暖意,缓解唐天在致幻剂作用下萌生的恐惧。

    当喻大带着刑警队抽调的人员抵达现场的时候,彭璇正依靠着墙壁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已经昏沉入睡的唐天,他们不远处则是被钝器击打后脑导致昏迷不醒的黑风衣。

    “他受到致幻剂的影响而产生幻觉,不过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彭璇从喻大的眼中看出强烈的敌意,赶忙开口解释。

    喻大依然直勾勾地看向彭璇,直到他从彭璇投向唐天的目光里,读出了浓郁的关切,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喻大简单地看过了现场,示意两名刑警从彭璇怀中接过唐天,又留下两名刑警值守现场,带着彭璇和昏迷不醒的黑风衣一起折返特调局驻地。

    到了驻地,临下车的时候彭璇还不忘喊住背着唐天的刑警:“警察同志!那个,多给他喂点热水,他现在体内还残留有致幻剂成分,需要加快体内液体循环!不然……”

    彭璇的话还没说完,冷着脸的喻大就从车里探出头:“小亮,你把这个女娃子也带过去,她的笔录等唐天醒了再录也不迟!”

    背着唐天的小亮停住了脚步,示意彭璇跟着自己一起,心里却默默感慨,唐天这小子的桃花运,还真是来得悄无声息。

    唐天再次醒来,就感觉到脸上有什么东西在来回擦拭,下意识抬手去抓,却抓到了彭璇拿着热毛巾的手腕。

    “呀!你醒了?”彭璇不觉得有什么尴尬,甚至还觉得有些理所当然,擦拭的动作也格外温柔起来。

    “我睡了多久?”唐天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第一个念头就是伸手摸索着找枪,哪怕命丢了,警察的枪也不能丢!对一名警察而言,丢掉的或许就是一把配枪,可对这个社会而言,你丢掉的一把枪,就意味着太多人会丢掉性命!

    “别找了,你的枪在那个老头儿那儿!”彭璇忍不住轻笑,眼眸里尽是欣悦。

    老头儿?唐天不由得纳闷起来,特调局什么时候多了个老头儿?

    “醒了?瞧瞧你那点出息!一个照面就让人放倒了?没事了就赶紧爬起来,大把的工作等着你呢!看来我也得给你安排一下特训了!”喻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彭璇那声老头儿,听得他一阵无语,却又不能跟一个女娃子计较,索性把闷气撒到了唐天身上。

    一听到特训二字,唐天当即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下来,开什么国际玩笑!喻大口中的特训压根儿不是训练,那完全是给喻大当人肉沙包啊!

    看着唐天一溜烟跑了没影,彭璇一脸茫然地看向喻大,她无法理解这个看上去颇有些和蔼的老头儿,怎么就能把唐天吓成这样?

    “唐天是个警察,我希望你能够做好心理准备!”喻大本想直接离开,却忽然停住了脚步,扭头丢下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彭璇刚开始还没听明白,可当她仔细在心里琢磨了一番之后,脸上却添了几分嫣红。

    与此同时,唐天已经整理好警容来到了审讯室。在他沉睡的几个小时里,特调局已经确认了黑风衣的身份,正是追捕已久的佟宁!

    “佟宁,咱们就没必要玩心理战那一套了吧?”唐天一边说着,一边拉开椅子坐在佟宁对面,“我们对你的情况非常了解,姓名性别年龄之类的问题我就不拿出来羞辱你了,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你在子午会里的上线是谁!”

    佟宁没有回答,他就那么歪着头坐在审讯椅上,面色有些惨白,肩膀上的枪伤已经经过消毒包扎,但是还在缓慢地往外渗血。

    唐天点燃了一根香烟,习惯性地朝着佟宁看了一眼:“你要不要来一根?”

    “不了,抽烟有害健康,我劝你也少抽点,不然死得比我快!”佟宁依然冷着脸,用极其恶毒的语气开口诅咒唐天。

    “哦对了,我差点都忘了你是个医生,嗯,还是个外科医生,对吧?”唐天丝毫不恼,反而还有些想笑,只是脸上的笑容却逐渐变成了怒容,“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医生?医生的手是用来救死扶伤的!你的手呢?你自己说,你的手上沾着多少人的血?你手上的血是罪孽的血!”

    佟宁默不作声,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唐天的怒斥,或者说,从内心深处而言,他自己也无时无刻不在承受折磨。

    他是一个医生,一个曾经宣誓过的外科医生,可他违背自己的誓言,也违背了自己成为医生的初衷!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还研究过心理学么?跟我说说你都学到了什么!”唐天越说越气,反倒是佟宁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就好像唐天的质问根本和自己无关一样。

    “谭浩鹏你不陌生吧?”唐天也不气馁,佟宁的抗拒态度完全在他预料之中,就凭他身上的累累恶行,不管怎么判都是个死刑立即执行,不愿意开口也实属正常。

    “不愿意谈谭海鹏么?那吴友倩呢?”唐天嘴角依然挂着淡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你和吴友倩长期同居,甚至你还刻意放了她一马,可惜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最后还是死在你的手上,哦,对她而言,能够死在老相好手里,或许也是一种幸福?毕竟你们两个谁都不干净,不是吗?”

    “我没有杀她!”佟宁的声音依然嘶哑,但是关乎到吴友倩,他的情绪开始剧烈波动。

    “对!你没有亲手杀她,只是吓死了她!”唐天面带冷笑,“你不觉得虚伪吗?敢作敢当点行么?你这样真的让我很鄙视你!”

    “我说过,我没有杀她!我的确去过武警医院,但是我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死了!”佟宁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抹痛苦,这种痛苦做不了假。

    唐天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满脸痛苦神色的佟宁,语气也渐渐放缓了下来:“那你倒是说说看,吴友倩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知道吴友倩的心脏长在右边,所以我故意刺穿了她的左胸,我是学医的,我知道从哪个位置下手,能够刺穿肺泡,但是不会伤害到肝脏,虽然看起来挺严重的,但是那种伤势不致命!”

    佟宁眼眸里闪过些许柔情,却是很快就被痛苦遮掩:“可是我却没有想到,这种伎俩根本骗不过他们!他们早就知道吴友倩的生理特点,因为我没有杀死吴友倩,他们对我也产生了不信任,决定要除掉我灭口,我怕了,就准备去武警医院杀掉吴友倩,这样或许能够换回他们的信任。”

    好一个无情无义之徒啊!唐天心里一阵暗骂,听了佟宁的前半句,还以为这货好歹有那么点情义,最起码还知道什么叫做一日夫妻百日恩,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为了换回子午会的信任,决定第二次对吴友倩下手!

    “可是……当我用致幻剂放倒了门口看守的警察,进入到病房里的时候,吴友倩已经死了!”

    佟宁的表情再次发生了变化,他脸上的痛苦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发自灵魂的恐惧!

    “你无法想象,我进入病房的时候,距离吴友倩死亡不过十几秒钟!可我没有在房间里看到哪怕一个人影!之前的暗杀行动都是我在执行,我以为自己的杀人手法已经做到了天衣无缝,可事实证明,那个人,比我更可怕!如果他要杀我,我绝对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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