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显只是个毛孩子,他知道什么,所有的大事如今自然都是太皇太后说了算的,若是想让豪哥儿也进宫,最好的自然是领着豪哥儿在太皇太后面前表现一番,如今就是豪哥儿在外头魏延显面前再得脸,魏延显也替他说不上话。

    况且,谢夫人早就听说左家的豪哥儿跟王家的玉哥儿不对付,一见着面就闹得鸡飞狗跳的。

    若是将小皇帝也饶进去,但凡受了点伤,只瞧瞧这两家再怎么做亲家。

    左夫人原本不甘心太皇太后偏袒,急匆匆地过去,如今在太皇太后面前好一番夸赞豪哥儿。

    太皇太后原本正和温庄公主关于南安公主幼子夭折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左夫人打断,在她面前隐约带着一丝薄怒,开始喋喋不休。

    她方才还被谢夫人灌了两盅酒,有些能说的不能说的话也都因着酒壮怂人胆而说了出来。言语中隐隐有说玉哥儿不好的言辞,将上回在金陵王家玉哥儿给豪哥儿打了一脸的血,并上回在靖王府玉哥儿推豪哥儿下水的事都当众说了出来。

    王家大老太太的脸色当即就不好看了起来。

    林芷萱原本正跟王佩珍立离了席,站着说话,问起雪安的身子。正说着听着这边的动静,林芷萱和王佩珍止住了话,林芷萱拧了眉,对王佩珍低声道:“姨妈去瞧瞧大老太太。”

    王佩珍点头,林芷萱已经端着酒杯上前,说是要敬太皇太后一杯酒,打断了左夫人的喋喋不休。

    因着是自己兄弟家的媳妇儿,太皇太后也不好十分不给面子让人将她搀出去,可她在自己面前这样没有轻重地聒噪,也着实让太皇太后难堪。

    如今林芷萱过来,太皇太后便只与她说了两句:“你猜出了月子,不好喝酒。”

    让换了石榴汁给林芷萱,道:“即便是有心,也该先顾着自己的身子,正经拿这个敬哀家就行了。你年纪轻,经不住这酒劲儿,可千万不要几杯上了头,在这里当着你些叔叔婶婶王爷公主的面说起胡话来。”

    林芷萱知道太皇太后是在指桑骂槐,也不恼,却也没有换酒杯,而是只含笑对太皇太后道:“给老祖宗敬酒,臣妾怎么敢用这个,只要老祖宗能长命百岁顺心顺意,我们就是折了身子填补老祖宗那也是我们的福气。不碍事的,我喝多了酒,最是个安静的,才不会多胡话,自然是寻个僻静的地方躺着睡觉去,可不敢轻易来闹老祖宗。”

    左夫人听了这些话也缓过神来,立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

    说着一饮而尽,太皇太后担忧地看着,道:“哎呦你这孩子,慢点慢点,喝一口就得了。”

    瞧着林芷萱一口饮尽杯中酒,太皇太后才苦笑道:“你这孩子真是实诚,合该跟淑慧好好学学怎么耍赖躲懒。这可怎么是好。”

    淑慧听着太皇太后点了她的名儿,也从一旁抽身过来,道:“老祖宗又背着人说我什么坏话了?我哪有耍赖躲懒儿,今儿这么热闹,我可是被灌得够呛,只有小婶婶还眸清目明,明明她才是最会躲懒的。”

    林芷萱呵呵地笑着,对太皇太后道:“跟谁耍赖偷懒也不敢在老祖宗面前躲懒啊。否则岂不是菩萨面前教念经,让老祖宗看笑话了。”

    淑慧在一旁陪着太皇太后扯开了话头,太皇太后让林芷萱累了就去歇息歇息。林芷萱没有推辞,反承了太皇太后的情,因借故说去更衣,又对站在一旁的左夫人说:“许久都没去拜见舅妈了,我瞧着舅妈也有醉意,不妨跟我一同去走走,消消酒。”

    太皇太后点头,说如此甚好,左夫人也觉着有几分尴尬,应着被林芷萱半扶着离了雨花阁。

    秋菊夏兰这些丫鬟都在外头伺候着,晌午轮流去小凉亭上吃些早晨自己府里带过来的面饼馒头之类的做晌饭,候着里头主子传唤。

    秋菊先去吃的饭,如今已经吃完了,过来在这儿跟王家和庄亲王府几个相熟的丫鬟说着话,因着知道她是跟着林芷萱的,旁的几个王府并公主府的丫鬟们都十分的恭维她,过来抢着与她说话攀交情。

    方才用膳的时候,左夫人的小丫鬟挽心还将自己带来的红烧肉分了一半给秋菊吃,只是秋菊没太看进眼里。只是因着毕竟是魏明煦的舅舅家的,如今又仗着左家跟王家联姻,秋菊虽然只是个丫鬟,可是她的言语举动,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着她们的主子的向背。即便不喜欢,秋菊还是给足了挽心面子,也应着吃了两块,赞了两句,如今又在一块说着话。

    见林芷萱和左夫人一同出来,秋菊和挽心都赶紧站了起来,上前来跟着陪着往偃息室走。

    秋菊和挽心都闭着嘴慢慢跟在两个主子后头,不敢再说话。秋菊这才想起来,夏兰去吃饭,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回来。

    林芷萱与左夫人虽则还挽着手,却是因着左夫人步履有些摇晃,林芷萱怕山路毕竟不平,她万一再摔了,可林芷萱自然也没来由扶着她,便给秋菊使了个眼色,秋菊拽了拽挽心的袖子,示意挽心赶紧上去扶着。

    挽心赶紧去了,林芷萱抽身出来,与左夫人说起了左家大姑娘出嫁的事。

    左夫人不爱听这个,脚步走得越发的快,林芷萱没有强逼她,果真换了话头:“……我记着王爷跟我说,前儿忠勇公上折子,说舅舅早年糊涂,收了些来路不正的银子,如今又年迈,越发的力不从心,请革去九门提督一职,交由忠勇公兼任。舅妈可曾听舅舅说起过?”

    左夫人自然听过,可是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里,他们家老爷是太皇太后的亲兄弟,又是摄政王的亲舅舅,谁能将他怎么样,谁敢将他怎么样。

    林芷萱见左夫人依旧没心没肺的模样,道:“可我瞧着方才舅妈与忠勇公家的谢夫人聊得很是投缘,不知道可是在商议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左夫人脚步微顿,步子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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