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萱的眼神漠然将底下的侧妃姬妾都瞧了一圈,人人面色都有些惊慌,虽然如今静坐一堂满嘴都是好话,背地里谁不说三道四的,也都怕林芷萱听了去。

    李婧却悠悠然地瞧着林芷萱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若是娘娘当真身正不怕影子斜,难道还怕人说吗?”

    林芷萱瞧着李婧道:“我自然不怕人说三道四,只是这种话若是传出去,丢的是王府的体面,辱没的事王爷的名声。你是王爷的人,也是王府里的人,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王府里素日如何我不知道,我来得晚,又才经了天花和那许多之事,正是最乱的时候。我也知道王府里各处都折损了人,这些日子新挑进来的丫鬟小厮多,难免有些还不懂规矩的带坏了门风。可是我既然是王府的主子,就不该这般放任不管,只教这王府里风言风语,没有一日的消停。”

    这话里隐约有些责怪管事无能,蔡侧妃脸上都有点难色,起身赔罪道:“是嫔妾管教无方,着实是这些日子府中贵人来往,并府外的庄子产业都要重新拾掇,有些事多,没有顾及过来。”

    孟泽桂却置若罔闻。

    林芷萱让秋菊扶着蔡侧妃坐了,才继续道:“蔡姐姐是个菩萨心肠,素日里待下人和善,又忙着府中的大小事务,难免有疏漏,这原也是我的不是,如今怀着身子,不能主持中馈,才将这如山的琐事都压在了你身上。

    只是府中下人奴才的管教也不是小事,如今王爷是什么身份,素日里来往王府的又都是些什么人?若是底下奴才不懂事,坏了规矩,岂不是惹人笑话。

    不说旁的,就只我在杭州的时候,家里的奴才也没有敢在外人面前随意论主子长短,一点都不顾及府里声誉的。都说京城规矩大,我到这儿反而见识到了什么叫没有规矩了。

    蔡姐姐既然不得空,这事儿我瞧着就交给孟侧妃来办。”

    孟泽桂身子一颤,有些不甘心地看向林芷萱,她方才说蔡侧妃是菩萨心肠,如今将这个交给自己,自己就心肠歹毒吗?况且这摆明了是得罪底下人的功夫,孟泽桂一向在府中装可怜惯了,最是个温婉和善的主,就连府里的下人也对她盛赞有佳,她如何肯干这事,正要开口辞了。

    林芷萱却只自顾说着,哪里给她张口的机会:“即日起,就有孟侧妃和邱夫人主持,秋菊去跟着,底下安排好了人手,在这府中上上下下地先巡视一番,外头也与刘义说了,只今日一日,无论在府中散布什么谣言,一概拿住。今日酉时在后罩房后的箭道上责打四十大板,召王府的丫鬟小厮都去瞧着,好好学学规矩,打完之后将那些刁仆一应赶出府去,永不许再进王府一步。

    秋菊是我身边的丫头,你们认识什么几十年的老仆,什么有脸的没脸的,秋菊一概不认识,不管是在哪儿当差的媳妇婆子,有什么资历,伺候过什么主子,秋菊一概不知。只要听到一句污蔑主子、散布有损王府声誉的话,这种刁仆王府里就容不下她!”

    屋里人听得冷汗连连,一个个俱是低下了头,不敢再言语。

    邱夫人心中却是大喜,这可是通天的权利,她想让谁死,谁就死,林芷萱将这样的事情交给她做,她如何能不威风,心思一转,脸上得意,悠悠问道:“那娘娘,若是有些侧妃夫人也说些有辱王妃清名的话,该怎么办呢?”

    林芷萱瞧了邱氏一眼,继而看向李婧和孟泽桂,又瞧了其他众人一眼,只见在座的也都有些瑟瑟。

    林芷萱清冷一笑,道:“底下的奴才不好,常常都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奴才犯事,尤且要追究主子,更何况一些做主子的竟然都不知道规矩,还乱传这种闲话,自然更要重责。”

    庄夫人胆子小,身子不由得抖了抖,深宅妇人常日无事,可不就是靠了这些闲话过活的么,她们素日里茶余饭后,也最爱打听这个,说些这个,更甚者添油加醋,说得更是难听,更是热闹。

    孟泽桂当初为了博贤良的名儿,也不太管着底下的人,多少也闹得王府后宅乌烟瘴气一些。而魏明煦只管着前朝的事,也不常到后花园来,刘义自然也不会成日里将后宅妇人的闲话说给日理万机的魏明煦听,如今这王府里头,也着实该好生正正规矩了。

    瞧着众人都变了脸色,林芷萱才缓缓道:“自然了,诸位妹妹今日近水楼台,在我这儿听了这个话,回去先好生约束好了自己的奴才,免得让她们获罪,连累你们失了体面。

    想来姐妹们都是大家出身,从小规矩礼仪学了不少,自然不该跟些没见识没规矩的奴才一样。但是,若万一当真查了出来,挨板子事小,我是怕当众挨了这顿板子,妹妹们日后在王府里没法做人,我又不能将你们都送回家去,是也不是?”

    众人都低着头,也不敢看林芷萱,林芷萱似是坐得久了,有些疲累,又没有吃饭,头有些晕,当真是有些饿了,便也不想与他们纠缠,只长话短说,道:“我不会打你们板子,你们毕竟是王爷的人,若是查了出来,我自会一一告知王爷,至于如何惩处,就全听王爷的吧。”

    众人的心里都是一凉,若是让魏明煦知道她们谁敢在王府里污蔑林芷萱和她腹中的孩子,怕是所受的惩戒定然不会比在林芷萱手里轻。

    众人都赶紧起身,给林芷萱行了个蹲跪之礼,道:“嫔妾们谨遵娘娘教诲,会尽心约束下人,不敢逾礼。”

    林芷萱瞧着众人恭谨,才随意道:“起来吧。”

    林芷萱喝了半盏蜂蜜水润了润嗓子,却也知道,只这么下去,终究不是法子,这些女人们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庭院深深,数十载的寂寞,又终日无事,不思忖着怎么害人,怎么说闲话,还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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