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吧,别睡了,再睡就误事儿了!”黑暗中,一个空灵的声音不停地呼唤着沉睡的人们,企图将堕落于深处的灵魂唤醒,重回这光明的盛世之中。

    靠坐于树旁的羽慈赫不知被什么东西惊吓,猛的睁开了眼睛。天还有些微微亮的,看来宴会并没有进行多久。头还是有些晕,但好在看东西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我怎么会在这儿?”羽慈赫在心里向自己问了这个问题。她仔细的回忆着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一个人的模样渐渐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定定的看了看不远处,又将头靠在树干上,轻声喊了一句:“白狼。”只听正上方那树冠中传来一阵笑声,随即便有一人从上飞落而下,站在羽慈赫旁边,低头宠溺般看着她道:“还记得我啊?”

    羽慈赫闭着眼睛道:“怎么能忘了,哪次事情能少了你?”

    “呵~”白狼踱着步意味深长的道,“若是没有你,哪次的事情和我有关系?”

    “你当真和这次无关?”

    “呵~我有什么利益可图么?”

    “太子。”

    “我对朝堂上的事情可不关心,他们自然也管不到我的头上来。”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不是说了么?”白狼笑道,“若不是因为你每次都卷进这种事情里,我又怎么会在?”

    羽慈赫睁开眼睛盯着白狼,白狼被看着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补充说道:“反正我也不是跟踪你。”

    “嗯。”羽慈赫微微点点头,收回了盯着白狼看的眼光,随即站起身便要走。

    “哎!你干嘛去?”

    “回去。”

    “呵~我好不容易把你带出来,你还要回去?”

    “你若想带我走,绝不会把我放在这儿,不是么?”

    “哼”白狼有些哭笑不得的道,“好,我也瞒不过你。看样子,他们也快醒了,你赶快回去吧。哦,对了,有个人你需要注意一下。”

    “乐师。”

    “行,你知道就好,别再让我救你第二次。”

    “我也没让你来啊。”

    “你!”

    “告辞。”羽慈赫一拱手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却又听见白狼在后面喊着:“那我就只能去找北魂苑的孤尊了!”

    羽慈赫一转身回道:“那便去吧,第二次也不必你来救了,以后也不必了。”而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狼站在原地气的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道:“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就不该救你!这人也真是奇怪,从前也不是如今这般毒舌,而今怎么像换了个人似得,尽招人讨厌,哼!”

    ——   ——   ——

    当羽慈赫赶到宴会上时,众人还是一副昏厥的样子,只是那乐声早已经停止。她径直走到帘帐后面,那乐师却也是不见了踪影。正疑虑之际,只听外面宴会之上似乎是有人醒来了,碰到了桌子,发出了些许响声。羽慈赫连忙从帘帐后面退了出来,轻手轻脚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同众人一样躺下,伪装成一副人事不省的样子。发出声响的是太子萧煜桓,他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坐直起来看着宴会下面趴到成一片的众人笑道:“你们酒量不行啊!怎么都醉成这个样子?!”被他这么一喊,大多数人都从深渊中清醒过来,纷纷从地上起来,坐直了身子。羽慈赫见有人起来,便也跟随着装模作样的扶着头撑着地坐起来。见铃仙阁的几位都纷纷起来,她也就暗自放心了不少。轩竹乙扶着欧阳若琳坐起,却莫名其妙的被太子关注着。

    “哎!”太子突然看着欧阳若琳醉醺醺一般的说道,“你也是铃仙阁的?”

    欧阳若琳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惊了一下,竟不知该答什么。轩竹乙在一旁替答道:“回太子殿下,这是我的师妹,是铃仙阁锦尊的徒弟。”

    “哦~怎么戴着面纱啊?”

    “民女天生长相不佳,恐使人惧怕,有失雅度,故自长成起便戴着面纱。”

    “长相不佳?呵~能有多不佳?”

    “自……自是……其……其貌不扬。”

    “哼!其貌不扬?”说着,他又看向了另一边的素安公主萧昀懿,又道,“素安,原来这世上还有人同你一样喜欢戴着面纱啊?”

    素安公主冷声道:“太子殿下说笑了。”

    “说笑?哈哈哈哈哈!我可没有说笑。素安,我也是许久未见你的容貌了啊?”

    “太子殿下,素安这张脸已是多年未见得光了。”

    “不见光?那我今日让你见一见光?如何啊?啊?哈哈哈哈哈!”他转眼一看欧阳若琳,又道,“哎!你们两个是都戴面纱,都是长年见不得光的人,今日不如一同见见光如何?”

    欧阳若琳连声说道:“太子殿下!民女这脸不值得太子殿下一赏,请太子殿下莫要再开民女的玩笑了。”

    “玩笑?哪里来的玩笑?我其实,不太喜欢开玩笑的。”

    轩竹乙:“太子殿下,师妹的脸为旧疾所致,实在是不甚雅观,还望殿下将此事翻过去。”

    “旧疾所致又怕什么?那素安不也同样是旧疾所致么?又影响了什么?还不是好好的当着素安公主?”

    南阳王萧疏宇在一旁回道:“殿下如此便是有些咄咄逼人之势了。”

    “呦~南阳王这是不满意我的做法了?要帮着我的妹妹来教训我这个太子?”

    “太子此话便是有些重了,素安不仅仅是太子殿下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大家都是父皇的子女,又何必如此呢?”

    “南阳王,你如今是南阳王了,不再是当年的太子了,你也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不是?”

    “我自然是记得自己的身份,但也请太子殿下顾及着手足之情,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绝。”

    “你!”

    “太子殿下。”沈樊在一旁打断了萧煜桓的话,道,“您的乐师到了。”

    听了这话,萧煜桓像是忘了南阳王萧疏宇方才说的话一般连忙吩咐道:“让乐师进来!”

    半晌后,那名戴着面具一袭黑衣的人重新进入了众人的视野中。羽慈赫便死死的盯着这名所谓的乐师,看他究竟想干嘛。那乐师还是一言不发,从怀中拿出一只翠玉笛交给了沈樊,沈樊又将其呈送给太子。太子拿在手中左右端详了半天,面露喜色的道:“乐师可是要将此送于本殿下?”乐师微微颔首。

    “乐师有心了,本殿下就收下乐师这礼了。乐师先下去稍作歇息,晚些本殿下再去拜会。”

    乐师一拱手,行了一礼,便退下了。羽慈赫趁此机会找了个借口便也一道退出了宴会。那乐师出了云尚酒楼,朝着一条巷子走去。此时的天已是大黑了,羽慈赫不露声色的紧紧跟随着乐师的步伐,也一同进了那巷子中。看那乐师的脚步不轻不重,速度也不急不缓,实在是有些不对劲。正想着,羽慈赫便跟来了一个转口处,猛的几步跟上去,却发现人突然消失了。羽慈赫站在转口处仔细地找寻着乐师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到。

    “这人是什么来历?”她心下细细地想着,却不想身后突然出现一人。羽慈赫下意识转身,抓着身后人的胳膊往前一抻,那人便叫了起来。

    “疼疼疼!羽慈赫你轻点!是我!”

    羽慈赫盯着来人看了好几眼才认出是商灵,便松开了手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商灵甩着快被拉脱臼的胳膊满脸的委屈道:“我还不是跟着你来的?”

    “看见人了么?”

    “什么人?”

    “那名乐师啊!”

    “我是跟着你来的,又不是跟着他来的。”

    “可我是跟着他来的啊!”

    商灵恍然大悟道:“哦!你是来跟踪他的啊!”

    “那不然呢?”

    商灵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以为……你就是出来透透气的……还想你怎么跑这么远来透气……”

    羽慈赫彻底说不出话了,只好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回去吧。”

    “怎么了?不跟了?”

    “人丢了。”

    “那……”正说着,商灵眼见着一个人影闪过,连忙拍了拍羽慈赫轻声道,“找到了。”

    顺着那人影,两个人来到了白桦林。

    商灵:“又是白桦林?怎么一出事儿就老是聚在白桦林呢?”

    羽慈赫:“莫非……那乐师就是白落尧?”

    商灵一脸的惊异道:“可是白落尧不是早就半死不活了么?怎么会成为太子殿下的乐师?”

    “我也不知道,但是那乐师绝对是有问题的,还有沈樊。”

    “沈樊?”听了这名字,商灵惊了一下。

    “怎么了?”羽慈赫看向他。

    “没事,这沈樊还真是哪都有他啊。”

    “什么事?”

    “你看,他是皇上身边的人,我们又对他的身份怀疑,如今又和乐师扯上了关系,真是个复杂的人啊!”

    “还是那个问题,我们要知道沈樊的身份。”

    “如今看来,他代表的根本就不是皇上,而是他自己。只能说他一方面和皇上处理好关系,另一方面又拉拢着太子。”

    “你还记得花朝节时,我们在茶馆听到的么?沈樊是在帮着萧煜桓,那他们两人的关系肯定是不一般的。”

    “嗯。其实今天太子说了一句话,我有些……嗯……怎么说呢,有些困惑吧。”

    “什么?”

    “太子说不想太过于声张,对外便只请了本届铃仙阁的大弟子及一众人。我在想,他既然敢在京城中的云尚酒楼办宴,又怎么能说是不想太过于声张呢?按我的理解啊,封太子这种事,一般不都是在宫里么?太子住的可是东宫啊,在京城的酒楼办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啊。”

    “现在问题太多了,想要答案,我们只能一件一件的来找。”

    “是不是白落尧又怎么样?反正,现在也不是了。”一个空灵的声音从不只是什么的地方传向了商灵和羽慈赫。

    商灵:“谁?!别东躲西藏的,出来说话!”

    无人应答。

    羽慈赫:“应该是走了。”

    “那我们方才说话,他都一直听着?”

    “许是吧。”

    “就说这么一句话?”

    “有这句话就够了,叶紫苏说的没错,白落尧没有死,只不过是已经变得不再像以前的白落尧罢了。咳~”羽慈赫突然站不住了身子,连忙手扶住了旁边的一棵白桦树。

    “羽慈赫!你怎么了?”商灵连忙过来扶住她。

    羽慈赫抬头透过白桦树枝看向天空笑道:“今晚的月亮真是圆啊!”

    商灵恍然大悟的道:“我知道了!羽慈赫你是每月十五会旧伤复发么?快,我带你回去休息。”说着,他将羽慈赫背起便向着住处疾步走去。

    趴在商灵背后的羽慈赫低着头闭着眼睛微声道:“商灵,谢谢你。”随后便再没了话。

    ——   ——   ——

    宴会已经结束,众人都纷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素安公主在南阳王的护送下回了宫,长公主也回了公主府,太子与沈樊却是不知什么时候,莫名其妙的就回了宫。轩竹乙几人回房时正赶上背着羽慈赫赶回来的商灵,待羽慈被安排好之后,商灵退了出来与众人简单说了一下羽慈赫的情况以及他们两人怀疑的事情和白落尧的事情就离开了。几个人也是怀着心事纷纷进了房间,想着近来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

    宴会已经结束,众人都纷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素安公主在南阳王的护送下回了宫,长公主也回了公主府,太子与沈樊却是不知什么时候,莫名其妙的就回了宫。轩竹乙几人回房时正赶上背着羽慈赫赶回来的商灵,待羽慈被安排好之后,商灵退了出来与众人简单说了一下羽慈赫的情况以及他们两人怀疑的事情和白落尧的事情就离开了。几个人也是怀着心事纷纷进了房间,想着近来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

    欧阳若琳被宴会上太子殿下说的那些话和曾经在铃仙阁谜竹渊中看到自己妹妹嘲笑自己的一系列事情弄得睡不着觉,她站在窗边看着天上的明月,双手握在一起放在心口处,痴痴的看着那明月,轻声说道:“明月啊!你皎洁无瑕,我却是千疮百孔。不光是我的外貌,还有我的心。为什么我会长成这副样子啊?为什么我如此的见不得人啊?大师兄是个好人,木师姐她们也都是好人,他们都不嫌弃我,可我嫌弃我自己啊!我想跟着他们,但是我不想因为我的容貌让他们这么难堪。如果,我可以改变我的容貌,我想改变它。虽然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我也不想成为他人的累赘。明月啊,你能帮我么?改变我的容貌,让大师兄他们不再那么为难。”欧阳若琳虔诚的闭上了眼睛,默默祈祷着,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有一束红色的光,飞进了她的屋子里,幻成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红衣女子站在她的身后。欧阳若琳睁开眼睛,叹了口气,转身要去睡觉,却突然看到一个红衣女子站在自己身后,不禁吓了一跳,险些叫出声来。

    欧阳若琳惊恐的看着女子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许愿么?那我就来了。”

    “什么许愿?!你说什么?!”

    “别怕,我听到了你的许愿,所以我来帮你。”

    “你怎么帮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女子一挥袖,一团红色的光便包裹住了欧阳若琳,使她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女子伸手拉住欧阳若琳,让她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轻声道:“我帮你也不是没有条件的,我知道你喜欢你的大师兄,所以交换的条件就是你要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如果,你对自己的容貌满意了,那就将你的面纱放在那窗边,我自会将它取走,我们的约定就算成了,若你对自己的面容不满意,那就不必放了,隔一天,你的脸自会变回去,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整日戴着面纱便好了。呵呵~”女子轻笑着摸了摸欧阳若琳的头发道,“现在就睡觉吧,睡醒了就好了。”

    那声音似是有魔力一般,竟就促使着欧阳若琳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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