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在这无比昏暗的灯光下,一双死鱼一般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欧阳若琳那张惊恐迷茫的脸。

    “不……不……不要!你……你……你别过……来!”欧阳若琳碎碎念道着,慌乱的摆动着自己的手。手不小心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低头看去。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抓着她的衣摆,再顺到地面看去,那个拥有死鱼眼一般眼睛,浑身湿漉漉的人正伏在欧阳若琳的脚边,咧着嘴,瞪着眼睛盯着她看。

    “啊!你……你走开!你为……为什么总是要跟着我?!啊!”欧阳若琳甩开抓着她衣摆的那只枯瘦如柴的手,毫无方向感的四处奔跑。她跑到了岩壁的另一端,手扶在了镶嵌在岩壁中的一只骷髅头上。欧阳若琳惊恐的看着四周,急促的呼吸声在这死寂一般的环境中倒是显得清晰的很,也显得突兀了许多。欧阳若琳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倒是有些放心了。这里是死静,但若是一直以来只有自己的声音,倒还能让自己稍微放松一点。可惜,天不遂人愿,这世间的事物总是事与愿违的。就在欧阳若琳调整呼吸,微微的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际,那记忆中熟悉的滴水的声音又重新出现在欧阳若琳的脑子里。欧阳若琳随即便警觉了起来,左右不停地张望着,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她放在镶嵌在岩壁上的一只骷髅头上的右手上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多出了几滴水。欧阳若琳战战兢兢的把手慢慢的收了回来,放在眼前,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手上的水。她往前走了几步,慢慢回头看向刚才放手的地方,目光又向上移动了不少,确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她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只是这心还是跳的很快。

    “我为什么跟着你?!”一声凄厉地吼叫突然出现在洞穴中,出现在了欧阳若琳的身后。欧阳若琳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到了一个面黄肌瘦,拥有死鱼眼,浑身湿漉漉的人就站在离她不足一尺的地方。那人突然凑了上来,将欧阳若琳逼得又背靠在了那一层骷髅岩壁上。欧阳若琳看清了他的脸。这张脸是一个少年的脸,若不是脸上布满水痕和泪痕,若不是他的脸消瘦到只剩骨头,这张脸可以说是十分清秀俊美的。但现如今,这张脸被无尽的怨气和怒气所包围着,水痕和泪痕裹夹在其中。再看他的身上,骨瘦如柴的身躯上被缠着一圈又一圈的链子,向前走去,这链子拖过地面的“嘶啦~嘶啦~”声音,还有“滴答~滴答~”的滴水一般的声音。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要跟着我!”

    “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这人就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这声音的主人明明就站在欧阳若琳的面前,但在欧阳若琳听来,就好像是从洞穴的另一边传过来的一样。这循环不止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震得欧阳若琳的脑袋剧痛。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别再说了!啊!”欧阳若琳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痛苦,终于大喊了出来。

    “若琳师妹!”几乎是同时,轩竹乙的声音也传到了欧阳若琳的耳朵里。

    “我不知道!”又一声喊叫在这空荡荡的洞穴中传了出来,还不停地回荡在这空旷的地方,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中。欧阳若琳大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周围的一切。其他人也被吓了一跳,陪着她喘着气,不敢发出什么多余的声音。欧阳若琳突然轻声哭了起来,让在场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轩竹乙轻声安慰道:“若琳~没事了。是个梦而已,不怕。啊~不怕了不怕了,大师兄在呢。”

    欧阳若琳满眼泪花地看向轩竹乙道:“大师兄,这不是梦。我看到他了,我真的看到他了。大师兄,我们是出不去了么?大师兄?”

    轩竹乙:“不会的,有大师兄在,就会没事的。”

    木芷熙:“这地方倒确实是奇怪的很。但我觉得,来人并不想杀了我们。如果是想要杀了我们,那现在这样是想要折磨我们么?”

    木景箜:“我现在都有些搞不懂了。姐姐,我们现在真的是在梦里么?”

    众人都低下头沉默不语。其实到了现在,他们自己也有些不知道了。自己究竟是真的来到了这个诡异的洞穴?还是自己仍然在梦境中?容不得他们想太多,这洞穴就又发生了些变化。洞穴的正中央突然升上来一座台子,台子上摆满了瓜果蔬菜。

    商灵:“哎?这怎么有种祭坛的感觉?不对不对!不是祭坛。就是……呃……祠堂祭祀的感觉!”

    羽慈赫:“根据现在的摆位,看来,我们就是祭祀品,被祭祀者就在我们的正对面。”

    木芷熙:“还缺少祭祀者!不过,一会儿,就该出来了吧。”正说着,洞穴中穿出来一阵童声,既好像是两个孩子在对话,又好像是一群孩子七嘴八舌的在聊天。

    “三尺之岸,而虚车不能登也。百仞之山,任负车登焉。何则?陵迟故也。”

    “晓知彭越,死样不得。”

    “刑人于市,兴众弃之。”

    “生吞活剥,岂不快哉!”

    “商纣讨喜,美人喜格。”

    “凡养蚕者,欲其温而早成,故为密室蓄火以置之。”

    “抽筋扒皮,削皮去骨。”

    “甲缝,指针。”

    “裸露如新芽。”

    “譬犹疗饥于附子,止渴于鸩毒,未入肠胃,已绝咽喉。”

    “单枪匹马,横刀直入。”

    “龙逢斩,比干剖。”

    “啄目抽肠。”

    “后羿射日。”

    “河伯娶亲。”

    “若其有罪,绞缢以戮。”

    “墨。”

    “巧舌如簧。”

    “蛇蝎心肠。”

    “水沸煮食,水温温食。”

    “拆分,卸解。”

    “绣花鞋。”

    木景箜:“这都是什么东西?这群孩子在说什么?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啊?!”

    商灵:“这听上去怎么好像是……刑?”

    轩竹乙:“刑?是……不会是要我们这样死吧?”

    欧阳若琳:“这都是什么刑法?!”

    羽慈赫:“第一种是凌迟。就是一刀一刀地割人身上的肉,直到差不多把肉割尽,才剖腹断首,使犯人毙命。所以,凌迟也叫脔割、剐、寸磔等。也就是所谓的“千刀万剐”。第二种是车裂。所谓车裂,就是把人的头和四肢分别绑在五辆车上,套上马匹,分别向不同的方向拉,这样把人的身体硬撕裂为五块,所以名为车裂。有时,执行这种刑罚时不用车,而直接用五头牛或五匹马来拉,所以车裂俗称五牛分尸或五马分尸。刚才提到了彭越,这彭越是汉初开国功臣,刘邦采纳吕后意见,以谋反罪把他车裂处死,并灭其宗族。所以,第二种应该是车裂之刑。”

    商灵:“第三种就是普通的斩首。这第四种嘛……”

    羽慈赫:“第四中是剥皮。是从生吞活剥这里推断的。这种刑罚不在官方规定的死刑处死方式之列。但在历史上确实被多次使用过,并见诸史籍记载。这个,比较血腥和残忍,就不用我解释了吧?”

    欧阳若琳连忙道:“不用不用,听着就害怕,我已经想象到了。”

    羽慈赫:“第五种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炮烙之刑。就是用铜制成方格,下面煨上炭火,把铜格子烧得通红,让有罪的囚犯赤着双脚在上面行走,囚犯痛得惨叫不已,有的人就从格子上掉下来,落入火中被烧死。第六种……”

    商灵:“哎哎哎!羽慈赫!第六种就不用说了,大家都知道。”

    木景箜:“什么呀?”

    轩竹乙:“腐刑。”

    木景箜:“……哦……哦。”

    羽慈赫:“第七种应该是刖刑,就是指砍去受罚者左脚、右脚或双脚,通常指割去犯人膝盖骨。第八种好像是插针,就是用针插手指甲缝,通常是用于女犯人的。第九种是……是活埋,大概是只把头留出在地面上吧。第十种就不用我说了吧。”

    木芷熙:“鸩毒,饮鸩止渴。”

    羽慈赫:“第十一种是木桩刑,用一根棍子直接从人的嘴或其他地方插进去,整根没入,穿破胃肠,让人死得苦不堪言。”

    欧阳若琳:“怎么都是这么残忍的?相比较下来,那鸩毒竟然是最痛快的?!”

    木芷熙:“兴许……是这样吧。”

    羽慈赫:“第十二种是剖腹。这一刑法同样是商纣王最先提出来的。当时著名朝臣王子比干见纣王无道,觉得作为臣子应该尽到辅佐君主的责任,就直言进谏,这下子可触怒了纣王,他对比干说:“我听说圣人的心有七个孔窍,你的心是不是这样?”于是,就命令武士们擒住比干,剖开肚子,取出心脏察看是否有窍。商纣王还将孕妇活活剖开肚子,取出胎儿,观看是男是女。”

    轩竹乙:“如此昏庸无道之主,真是死有余辜!”

    羽慈赫:“第十三种大概是抽肠。据说,鹰、雕、鹫等猛禽在啄食兽类时,最先下口的地方是眼睛。它们用尖利的喙把兽的眼睛啄瞎,兽失去视力便无法有效地进行反抗。然后,猛禽就会啄肠,再后来就是食肉了。第十四种是射杀。将人比作奔跑的猎物,以箭射杀,在有些人的眼里或许这就是一种娱乐玩物吧!第十五种是沉河。具体的我也不太了解,但我记得所谓的河伯娶亲是把民家女沉入河底,其实我觉得大概就是指溺死吧?”

    欧阳若琳:“我看到的那个人,浑身湿漉漉的,身上还有链子。我觉得他就是溺死的。”

    羽慈赫:“……第十六种是绞缢,第十七种是墨刑。第十八种是截舌,但好像只是一个传说。相传在西晋永嘉年间,有一位天竺的和尚到来,他会表演断舌的把戏。表演之前先张开嘴伸出舌头让客人们看,然后用一把刀割断舌头,鲜血流淌,淋到地上,他把半截舌头放在盘子里,传示众人,大家惊叹不止。过了一会,他把舌头含在口中,梢停片刻又伸舌让人们看,那舌头长得好好的,和原来完全一样。第十九种是虿盆。将人的衣服都脱干净,送下满是蝎子和毒蛇的坑中,受万虫噬咬。第二十种就是烹煮,第二十一种是大卸八块,和车裂差不多,最后一种就是红绣鞋。用烧红的烙铁烫烧人的脚。”

    所有的刑法都被羽慈赫说了一遍,众人不禁有些错愕。如今,所有人都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些刑罚,当真是要用在他们的身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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