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十里被带到了一间小房子,里面只坐了首座一人,与两个身旁的侍卫,很是安静,只听得见首座大人的喝茶声。

    顾十里心里惴惴,生怕这场是一场鸿门宴,他站着进来就只能横着出去了。

    首座大人的声音十分低沉,“听说你和流云山庄的穆生白有过瓜葛?”

    顾十里心里一咯噔,忙不迭跪了下来,还以为任务失败的事情都暴露了,跟倒豆子般把事情都说了个遍,“大人饶命啊,小的当时威逼利诱都来了一遍,可是流云山庄那些人骨头太硬了,怎么都不肯,小的也是没办法啊。”

    首座大人一皱眉,心想这人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呢,这些事情他早就知道了,按理说任务失败是要处理的,可是想着日后搞不好还能喝穆生白有合作,才留了他一命,毕竟他对穆生白肯定是有些了解的。

    可是哪想到这人哪壶不开提哪壶,要是不罚他传出去他可就要落个执法臧否,有所异同的名声了。

    首座大人沉思片刻,便将人将顾十里拖下去打十板子。

    顾十里要是知道挨板子的原因是这个,非得哭死不可。

    行刑的侍卫们可都不是吃醋的,那个手劲大得很,十板子后顾十里只觉得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了。

    首座大人:“听说你和穆生白有故交?你对他可熟悉?”

    再深的故交也从上次在流云山庄的动手变成敌意了,顾十里虽然摸不准大人的想法,但为了自己的老命还是如实禀报了,也老老实实回答了后面那个问题:“小的曾经被穆生白所救,相处过一段时间,称得上熟悉。”

    “也好。”首座大人扯唇一笑,“你先前任务失败,按理说利用赏你一杯毒酒,可是现下有一桩大事要交给你,若是你成功了,再加上今天挨的十板子,那任务失败一事就一笔带过,并且本大人会给你一份丰厚的赏赐。”

    “小人斗胆问是何事?”

    “接近穆生白取得他信任.....”

    穆生白不想回山庄,也不愿意被寻到,便隔日就换个地方,今日在桃花镇,明日就跑到了芳华镇,一副药将来寻的人弄晕的架势。

    但这日要换到旌德镇时,在路上从几个抢匪手上救下了一人,此人身形高大,但是颇为瘦弱,再加上那副白皙偏阴柔的长相,真是像极了弱风拂柳的男子。

    而中午穆生白想救他也正是因为他被几个抢匪要拉回去当压寨夫人。

    两人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后,那衣着简朴,背后的箩筐还背着几本书的男子感激道:“多谢这位少侠出手相助了,如若不然,在下怕是要被那些恶贼抢了去。”

    穆生白这几日兴致不高,于是也没心情和他寒暄,只是随口应了几句。

    原来那人名周登新,是桃花镇一员外家的公子,现在正好是要去旌德镇求学,说是旌德镇一位老先生学富五车,深得学生喜欢,五里八乡各小镇都挤破了头先将儿子送进去。

    穆生白未去过,便不知他话里真假,想着顺路,也就把那柔弱书生带上了。

    两人一起走了一段路,虽然穆生白无心多语,可那书生倒是个会聊天的,一路上穆生白没说几句话他都能滔滔五绝,不曾冷过场,快到旌德镇的时候两人已经算认识了。

    走了好几个时辰的路,穆生白决定在进镇前休息一些。

    穆生白给他留了个空旷平整的地方,自己则跑到树上去了。

    柔弱书生靠在树下,抬头看向穆生白,状似关心道:“少侠,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你这一路上好像都不高兴。”

    原来他的不高兴已经明显到这种地步了吗?穆生白摸摸鼻子,表示无辜和难受,心里莫尤其酸酸涨涨的,他也想回山庄,可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师父和师兄们。

    情绪一低落,他的倾诉欲就上来了,要不是还有点分寸,知道什么该说不该说,该自己把自己掀了个底朝天了。

    穆生白从树上跳到他身边,用了一个标准的开场白低声问:“我有一个朋友......没错,是朋友,有一天他一不小心,注意哦,真的是一不小心,认贼作父,还帮贼做了一大堆事情,你觉得我那个朋友该怎么办?”

    至于他话里的朋友,明白人想必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说完他还不放心,强调说:“真的是我一个朋友。”

    书生知道的明显更多,所以眼里快速划过一抹得意后就恢复了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好男儿在世,当顶天立地,助纣为虐已经都让人为之不耻了,何况还是认贼作父?在下觉得少侠您应该劝解你那个朋友果断一点,斩断牵挂,将贼人斩灭!毕竟少侠的朋友肯定也如少侠一般光明磊落,义薄云天。”

    穆生白被夸得脸上有些热,很是不好意思。可是斩断牵挂......这穆生白如何能做到,不说他和杜维桢的深厚感情,单单论他和杜月妍的儿女情长,都不是能割舍的下的。

    可是两方是仇人呐,注定不能和谐相处,以前只是因为他未曾知晓身世,现在他知道了,如何能心安理得地辅助维桢?

    他做不到。

    书生看出了穆生白的犹豫,没想到这人心智如此坚定,生怕他继续琢磨下去让他露了马脚,便连忙转移了话题。

    此时天气正好,白云悠悠,秋风吹过仿佛能将人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穆生白靠在树上,就这么悠悠然睡了过去,浑然不知周围世事变迁,只是酣睡。

    书生本在树下阴影处翻阅光滑如新的数据,敏锐捕捉到了男人平缓的呼吸声,便放下书偷偷看了过去,穆生白紧闭着眼睛,嘴巴微张,似是睡得十分之深。

    书生掏出笛子在穆生白面前吹响,细微悠扬的低声飘去,伴随着的是白色的眼雾,自顾自飘进酣睡之人的鼻子里,穆生白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他陷入更深层次的睡眠了。

    这时他笑着扬起腰,笛声突然尖利起来,只听见悉悉索索的声响,有好几道人影从树林里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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