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骨之子 BL 作者:青律

    戏骨之子 第42节

    戏骨之子 BL 作者:青律

    戏骨之子 第42节

    戚麟知道他要去演犯罪惊悚电影,但是没想到会惊悚到这种地步。

    等江绝听完,某人都热泪盈眶了:“我的绝来抱抱——”

    江绝懵着被他一个熊抱过去,两个人的重量差点挤爆豆袋,手里的那杯甜茶差点洒了。

    “小心——茶还是烫的啊喂!”

    戚麟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他的表情,问道:“你还好吗?”

    某人抿了口茶:“你说呢?”

    他今年拿影帝的那个片段,是被自己亲妈一剑捅穿,还要瞪着她死不瞑目。

    那段演完之后,还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来着。

    戚·好奇宝宝·麟见他表情如常,试图提问:“他们真的凶残到拿水和煤气吓你啊。”

    “水是真的放了,但是纯粹放给镜头看的,不会流到别的房间。”

    “煤气呢?不会真的放煤气了吧?”

    江绝气鼓鼓的把手机掏出来,翻到某个音频按了播放键。

    “呲——呲呲——”

    戚麟想到了什么,又紧张的问道:“那脚步声呢?”

    脚步声代表了什么?

    江绝随手把甜茶放到旁边的地板上,窝到他怀里懒洋洋道:“脚步声就是脚步声啊。”

    “你不是说,那个脚步声越来越近,”戚麟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有时候还隔着墙什么的?”

    江老干部竖起手指,戳了戳他的脸。

    惊悚片里长期用来渲染气氛的,第一是若隐若现的脚步声,第二是玻璃弹珠掉在地上的声音,第三就是突然出现的哭声了。

    如果问题是——脚步意味着什么,那么这个问题完全没有答案。

    真正能够让人感受到无尽恐惧的,是人内心的想象力——俗称为脑补。

    正是因为不知道逐渐逼近的到底是什么,才会自己把自己吓哭。

    然而真相就是扩音喇叭在不断调音量而已。

    戚麟抱着他,看着这笨蛋懒洋洋的在自己怀里单手盘着两个纸皮核桃,也不知道该心疼还是庆幸。

    演员是不可能只选择一个流派的。

    方法派本身也脱胎于体验派,真的想演活一个角色,必然要感受到真实的情绪。

    “江绝,你还记得那个教堂吗。”他忽然开口道。

    “嗯,我爸爸和你一起挑的,不是很大。”

    戚麟第一次演主角电影,接的是白凭的片子。

    他们共同选择的那个教堂,就是安全区。

    进入教堂,对神像祈祷,他的身份就是选择正义和复仇的警察loan。

    进入教堂,点燃一根烟枯坐,烟尽人走的那个,是活在市井里不堪又卑微的盗贼loan。

    而掏一包辣条,一边啃辣条一边刷沙雕微博的,是戚麟。

    他不管是杀了人,在高空惊险跑酷,还是肩膀脱臼疼到说不出话来,只要在教堂里静坐一包辣条的时间,就能找回自己。

    当初白凭启迪着他找到这个安全区,就像白凭带着虞刃走出江烟止给他带来的yin影一样。

    “你真的很幸运。”他低头抚摸着江绝的头发,轻声道:“安全区在你的心里。”

    哪怕在任何地方,你也可以找到自我。

    江绝演话剧这么多年,各种正反派角色都体验过,论经验比他丰富很多。

    可是哪怕他熟练如此,直到今年演《仙画》的时候,还是会和被虐待的云烨共情共感受,半夜做噩梦不得不窝在戚麟怀里睡觉,寻求更多的安全感。

    他练习了太多次的拿起来和放下。

    成为魅惑又妖冶的越羽,跳舞时扭胯如水蛇,连唱歌都散发着令人沉沦的荷尔蒙。

    多少影迷呼唤他出道做偶像,把越羽的梦永远的做下去,可是他说出戏了,就是出戏了。

    成为死不瞑目的澹台洺,明明被天龙祝福触吻,到最后惨死于剑下,戏袍一脱,过两三天也就出来了。

    人的灵魂是由记忆组成的。

    你的所有记忆,会演化成你的性格,变成影响你的因素。

    可是作为演员,他们注定要拥有不属于自己的真实记忆和体验,可能连心碎的感觉都要重复来过。

    戚麟抱紧江绝,缓缓开口道:“你的超能力,大概是能剔除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无论遇到什么角色,都可以在该放下的时候就放下。”

    这样强韧的心理能力,恐怕才是白凭选择让他去的原因。

    江绝闭上眼睛,慢悠悠道:“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

    “在……梦里?”戚麟呆了几秒钟。

    “不,我在我的教堂里。”

    他陷在他的怀中,笑的满足而安宁。

    “让我再待一会儿。”

    第95章

    这个片子的效率实在是太高了。

    八天筹演,九天拍摄, 十天剪辑后期做完, 全部都是现场收声外加镜头直录, 后期只用调一下光线就可以了。

    在戚麟沉迷写歌弹吉他版琵琶的期间,林久光跑来他们的宿舍,一脸的神神秘秘:“你们要不要去看恐怖片!”

    江绝下意识地看了眼日历,有种迷之预感:“哪个?”

    “《野屋》!导演据说是白凭的朋友,还是acu的教授!”林久光似乎并不知道主演是谁,晃了晃手机道:“他们后期有人传出gif出来, 简直超惊悚了好吧。”

    戚麟斜抱吉他半遮面, 听到这里把脑袋冒了出来。

    “你居然看国产恐怖片?”

    国内其实对恐怖片和惊悚片没有太大区别。

    而且国产惊悚片已经全面衰落十几年了。

    再者,恐怖片一般都约等于装神弄鬼题材, 毕竟血r_ou_飞jian的那种b级片没法上映。

    再然后, 装神弄鬼又必然没有鬼,因为建国之后不许成ji,ng,也不许传播迷信思想。

    这倒不是文化管制的锅,确实也与国情有关。

    在人口颇为庞大的情况下,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其实并不多。

    既有看多了喜羊羊就抡着平底锅把老公砸成植物人的妻子,也有拿着鬼片片段妖言惑众的乡村神棍。

    然而惊悚片没有鬼没有血腥场面,约等于就是骗票房的烂片了。

    美国有华人拍摄的视觉大片《招魂》,韩国有反应社会现实的惊悚片《金福南杀人事件》, 日本有《咒怨》,泰国的优秀恐怖片更是数不胜数。

    拍这种东西,需要视觉效果, 更需要剧本对人性的极致把握。

    可是国内近十年来,真的什么都没有。

    戚麟对此表示根本没有兴趣。

    这种不上不下的东西,怕是拍了洗钱的吧。

    江绝听着他们叽叽喳喳的说着相关的事情,沉默了几秒道:“我……演的。”

    整个宿舍安静了几秒钟。

    林久光果断摇头:“你是绝对不会演烂片的,我不信。”

    “你也说这是烂片了!”戚麟露出肯定的表情,忽然又反应过来江绝刚才说了什么:“你说的那个小成本——”

    江绝点了点头:“就是《野屋》啊。”

    他们对视了一眼,林久光端详了江绝几秒钟:“那个gif里只有一个侧影,我还真没看出来是你。”

    他忽然叹了口气,颇为遗憾的慢慢道:“既然是江绝演的,那我不去了。”

    江绝疑惑道:“你对我有意见?”

    “你不觉得,在恐怖片的镜头里看到自己基友的脸,特别跳戏吗?”林久光试图举例子:“比方说《午夜凶铃》里,电视机一打开,你看到戚麟慢悠悠从井里爬出来……”

    戚麟深思熟虑了几秒钟:“我要去看。”

    九月拍完,十月就直接上映了。

    这片子确实联系的院线不多,一线城市都没有几家影院放的。

    同期竞争的片子有好莱坞大片和偶像浪漫爱情喜剧,恐怖片都只有午夜场可以看。

    戚麟愣是拉着他们两在周六晚出了学校,一块去了市中心的影城看了首映。

    他还真想看看温柔可爱的江绝演惊悚片得是什么样子。

    来看的人并不多,有的情侣抱着爆米花进来,还有好些喝醉的人或者加班族买了张廉价的票,单纯进来睡一觉就走。

    毕竟比宾馆的临时房便宜。

    江绝坐在正中间,左边是捧着可乐的戚麟,右边是捧着爆米花的林久光。

    他突然有点好奇,那个陈沉导演最后剪了多少镜头,怎么片长还有一个半小时。

    画面亮起来的时候,竟然是镜面的。

    一模一样的青年同时从沉睡中醒来,茫然地看了一眼手中的血。

    但动作幅度不一样,屋外的光线也不一样,显然是不同时间的同一个人。

    在他们同时往窗外看去的时候,画面合二为一,字幕跳了出来。

    ——《野屋》。

    剧本读起来很混乱,但是电影叙事意外的很清楚。

    导演只花十五分钟讲清楚了装修师接受委托帮忙装饰的第一条线,然后开始详解他不断发现各种场景和线索的过程。

    江绝托着下巴看了半天自己的脸,突然明白那种陌生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她不给自己说剧情,所以那种真实的茫然感才会传出镜头。

    根本不需要演,茫然就是了。

    一开始戚麟还和林久光偶尔吐槽两句,看到中间的时候完全顾不上了。

    剧情的节奏越来越快,剪辑的如同探戈的鼓点,一松一弛之间又骤然来一个反转。

    在镜头移到到那个装修师四肢并用飞快地往前爬的时候,伴随着破裂声一群乌鸦突然飞了出来,戚麟吓的直接捏瘪了那可乐杯,差点jian了他一身。

    然后林久光这边的爆米花直接洒了一半,根本没拿稳。

    江绝忽然发现坐在中间是个非常错误的角色。

    等电影放到三分之二的时候,整个放映厅里试图睡觉的人全都醒了。

    小情侣甚至连悄悄牵小手亲亲脸都没心思了,吓得握紧彼此的手甚至连跑出去都不太敢。

    等剧情被推向一个新的高潮,那装修师直接击碎了厨房的缠枝莲瓷盘时,两只手同时抓紧了江绝,有一只差点掐到他。

    节奏快的让人根本喘不过气来,原本是受害者的装修师反转为元凶,连带着前面的剧情的所有伏笔同时都一跃而出——

    江绝任由他们两抓着自己的手和袖子,忽然陷入迷茫中。

    他本来以为,自己看懂了这个剧本。

    不是那个客人设的局吗?

    等等——这个电影的剧情不是装修师成为猎物,进入这个房间被困的出不来,那个客人才是背后的yin谋者啊?

    所以到底谁才是幕后啊?

    ——我在演的时候真的搞懂剧本了吗??

    在最后一幕,那个倒下来的兔子意外的出现在了客厅的正中间。

    林久光直接吓得尖叫起来。

    江绝已经完全被弯弯绕绕的剧情搞蒙了,任由他拽着自己的袖子。

    所以我演的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灯光猛然打开,几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戚麟被自己拿着的那杯可乐弄shi了大半袖子,嘟哝着拿纸巾擦干。

    他擦了一半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扭头看向帮林久光拍身上爆米花的江绝:“所以最后,那个客人逃出去了,对吧?”

    江绝眨了眨眼。

    “我们都看完了,你别担心剧透啊,”戚麟生怕他质疑自己的智商,声音小了很多:“我就是……确认下自己的判断。”

    “没有,那个客人死了,”林久光一脸坚定地反驳道:“你看到客厅桌上的那个兔子了啊!是士兵吃了国王!”

    不是装修师逃出去吗……

    请问我们在跨服聊天吗……

    他们两同时扭头看向江绝,试图找出真正的答案:“你看过剧本!你说!”

    江绝深呼吸了一口气:“我……没看懂。”

    戚麟一脸的莫名其妙:“这个叙事很清晰啊!是那个装修师提前在客人的别墅附近踩点,最后利用他把整个房子搞成监狱,最后客人被他完全囚禁啊!”

    林久光立刻摇头:“你看漏了好几个伏笔,根本不是这样的!”

    于是在周日晚,这两人又去雄赳赳气昂昂的二刷去了。

    某位主演一个人被撂在宿舍里,试图看会儿动画片等他们两回来。

    戚麟看完午夜场回来,推门时一脸的兴奋:“江绝!我看懂了!这部戏细节好多啊——那个门上的兽钮其实是锁死保险柜的机关对不对!”

    江绝脸上顶着《故事会》,从瞌睡中醒了过来,下意识地否认道:“没有,导演说这个兽钮的含义是装修师的个人图腾,边缘的缠枝莲和瓷盘上的一模一样。”

    戚麟愣了几秒钟,撒腿去找楼上的林久光顺剧情去了。

    周末一过,这片子的票房没爆,在外网倒是口碑爆了。

    有好些人直接开始写小论文分析剧情,连带着议论这肯定能入围戛纳奖。

    等外国媒体开始大篇幅报道这个惊悚犯罪电影,称赞它的逻辑严密和设计ji,ng细时,国内的媒体才纷纷惊醒,去找这名不见经传的片子到底是谁拍的。

    而微博和豆瓣的搬运工把消息传回来,有人才认出来那个电影海报里的英文名字是江绝的。

    “我男神怎么突然在国外红了?”

    “国内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什么时候演了这个电影啊——微博连水花都没有啊。”

    “这片子到底在国内上映了没啊,怎么就时都和其他几个城市有排片啊,生气!‘

    然后盗版资源就开始疯狂流行,更多的gif和剧情分析不断流进来。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国外的烂番茄指数不断飙高,北欧和北美开始增设院线,还有人在youtube的预告片下面问这两个男演员是谁。

    而陈沉导演没有接受采访,因为她已经回大学专心带学生们做项目去了。

    拍电影只是玩票而已,怎么看监控屏都是喝茶的时候听老白讲的。

    国内的院线终于后知后觉地开始增加上映,去二刷三刷的人竟然越来越多。

    ——惊悚片啥的那都是老外才玩的,国内环境压根不看好这种题材好吗。

    这部电影的总成本是六百万,而票房单国内竟然就刷了四千多万。

    整整翻了六七倍。

    top3视频网站直接买下播放权,开始进行新一轮会员特权福利。

    错过短暂上映期,或者身处小城市,根本看不到电影的人跑去看完,然后不由自主的二刷。

    他们不纠结别的,就想知道那个客户最后逃出去了没有。

    故事讲的简单明确,问题是细细思考会发现哪里都不对劲。

    不带脑子的人可以看个感官刺激的恐怖片,带脑子的需要分析不同的格局和设计,然后再一起二刷三刷。

    江绝出去上课的时候,那些凑过来求合影的人都没了。

    他们会一脸八卦的凑过来,问装修师是不是真的成功杀了这个人。

    面对这些个好奇宝宝,老江长长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对他们露出颇为亲切的笑容。

    “你猜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拍摄的方式参考了《春光乍泄》,张国荣和梁朝伟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接近一年,两个人都被墨镜王扣护照,折腾到面临心理崩溃,最后哥哥差点因为腹泻死掉。

    梁朝伟在接到片子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演同性恋,一度ji,ng神崩溃,表示根本演不下去。

    拍摄方式参考《春光乍泄》,剧情内容参考诺兰《盗梦空间》/《致命魔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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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关故事:

    据说事先梁朝伟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出演的角色是一个同志。对剧本剧情完全一无所知。大家都知道王家卫拍电影都是没有剧本,边拍边写剧本的。等飞到了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才知道自己竟然出演的是一个同志,他内心很排斥和拒绝。迟迟进入不了剧情。

    《春光乍泄》一开场就是重口味的同性激情戏,不仅很多观众感到不适应,就连梁朝伟都觉得很夸张。回忆起那段拍摄经历,梁朝伟显得灰常痛苦。据了解,当时张国荣的胡茬很硬,把梁朝伟的脸都扎疼了,与张国荣“接吻”好像是在与磨砂纸亲吻,疼得不得了。那场戏是影片的开场戏,也是剧中很重要的一场戏。那场戏后,梁朝伟静坐了好几个小时,呆呆的,任何话都没有,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无限惊恐的状态中。

    但是无奈人已经被骗到了国外,一切只能听王家卫的摆布。而因为投资方有人临时变卦,等了三个星期都没有工开,而因为不适应国外的条件,哥哥张国荣更是感染了阿米巴细菌(可致死),导致拉肚子很厉害。这个时候,梁朝伟就充当起哥哥的私人护士了。

    当初去阿根廷之前,张国荣已经给王家卫讲好年底要做演唱会,但是王家卫还是不肯放人。有一日王家卫没有出现,只让一个副导在片场守着拍。张国荣当时对监制发了脾气:“不是我不给王家卫面子,我跟家卫多年交情,他实在太过分了。”随后,哥哥自己掏钱买了张五万元的机票回港。杜可风在《春光乍泄》摄影手记中说:“剧组的每个人都很羡慕张国荣,因为每个人都待不下去了想走,但是每个人都做不了张国荣。

    第96章

    江绝是在周四的晚上突然惊醒的。

    他直接猛地坐了起来,把旁边睡得四仰八叉的戚麟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我知道了!”江绝跳下床, 匆匆画图又算了一个式子, 扭头道:“这个房子不仅仅是个国际象棋的棋盘, 还是一个井字的双杠杆。”

    拆除一个机关会破坏三边的稳定性,唯一可解的就是从天台走,所以最终才要拍从天台冲出去的那一刻!

    “所以我没有弄错剧本,凶手是那个客人,始终制造危险的也是那个客人!”

    什么房子?

    戚麟睡眼惺忪地揉了揉头发:“你别告诉我你做梦都在思考问题。”

    江绝关了台灯,光着脚坐回床上, 摸了摸他的脸:“我好像太激动了, 不好意思。”

    毕竟这几天里一直怀疑自己理解能力来着。

    “但幕后设局的真是那个客人——”他忍不住又道。

    全网的分析都是一边倒的指向装修师,但是他一个人半夜想通了所有剧情, 突然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难怪导演不跟他讲戏,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太多了,不靠自己想明白,讲三天都说不清楚。

    果然理科生写的剧本就是要靠算的啊……

    戚麟确认他没事之后,又倒回了床上:“你讲给我听听?”

    江绝摇头:“讲不清楚的。”

    伴随着他躺下来,戚麟自动搂紧他,小声说了句我才不信呢,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学校的期中考试再次到来, 天气也开始变冷了。

    吴女士颇为热情的给他们两织了一对帽子和手套,连花色都是情侣黑白款的。

    十一月虽然没有下雪,但干冷的风就如同刀子一样。

    戚麟进入更加忙碌的写歌期, 开始跟个诗人一样神神叨叨的在宿舍里踱步,文稿摞了一沓,还在改好几首曲子的词。

    他下个月要去纽约正式录音,大概一个星期内要解决所有制作,然后开始发行专辑和筹备演唱会。

    如果顺利的话,也许日程可以提前,演唱会能调到跨年。

    创作这种东西,有时候不是慢工出细活,而是像一台电脑在网速不稳定的房间里下载东西。

    如果不趁着10mb/s的那段时间把能榨取的灵感一口气统统录下存好,等网速飘到400kb的时候再慢悠悠地下,就确实跟挤牙膏似的一点点来了。

    韩寒在《三重门》里用过一个ji,ng辟又诡异的形容词,叫文思如尿崩。

    戚麟大概就处在这种喝多了的状态里,每天能急吼吼的写到大半夜。

    江绝发现他有时候连吃饭都忘记,颇为自觉地开始帮他打理生活,给他带饭带水果,有时候甚至是在旁边帮忙喂东西吃。

    戚麟改完歌词以后还会读给他听,江绝越听脸越红,几乎想逃出去。

    于是得逞的某人凑过去吧唧一口,眼睛亮亮的:“我是不是很适合做个诗人。”

    这歌写出来恐怕要成为婚礼爆款。

    江绝捂着脸不说话,感觉脸颊特别烫。

    “你不喜欢啊……那我就删了啊。”

    “别。”他颇为难为情:“写的……真的很好。”

    然而戚麟彻底告别所有活动,成为一个文艺宅男,江绝便只能形单影只的出去买东西逛街。

    林久光要和原来15级的行政班一起准备期中汇演,平时也是一头扎在排练室里出不来。

    江绝一个人拎着一袋水果经过西区的时候,发现有个老人在荡秋千。

    那老人穿着深黑色的风衣,头发虽然花白一片但梳的很整齐,看起来整洁又温文尔雅。

    他有一下没一下的荡着秋千,眼睛在看着c,ao场上疯跑着打篮球的男孩们。

    江绝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等距离渐渐靠近了,他才看清这是谁:“严教授?”

    老人本来眯着眼在看远处小孩儿们投篮的动作,听到声音了才发现是他。

    “江绝?”他看了眼他手中的水果:“我不喜欢吃柚子。”

    江绝默默把那个柚子从袋子里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把这兜水果都送给他。

    老人家瞅了眼里头的东西,还是收下了。

    “坐吧。”他给他分了一根香蕉,淡淡道。

    江绝接了那根香蕉,看了眼附近没有凳子,只好坐在他旁边的秋千那。

    严教授头发已经全都白了,脸上的老人斑也颇为明显。

    他看起来ji,ng神还不错,只是说话很慢。

    “公开了?”

    “嗯。”江绝谨慎地斟酌着字句:“您上次跟我们说的话,我们想了很久。”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严教授晃着秋千,慢慢吃着那根香蕉。

    江绝试图找到一个答案,但还是没有临时编,如实道:“可能还在等。”

    等一个足够称心的片约,以及明年三月份的《长命百岁》。

    至于《长命百岁》拍完之后该做些什么,他其实心里没有数。

    研究生可以不考,但是好剧本到底什么时候来,可能一直会是个未知数。

    国内优秀的电影导演其实屈指可数,长期产出优质剧本和小说的父亲又沉寂下来专心陪母亲复健。

    接下来的路该往哪个方向走……其实真的没有头绪。

    严思不紧不慢地晃着秋千,开口道:“你跟戚麟,从起跑的时候,就站在很多人的终点了。”

    不用担心毕业后找不到工作,没有房贷车贷压力,父母宽明不催着结婚生子。

    即使是娱乐圈的人,也不用牺牲什么以换取片约,天生拥有几乎是最好的资源。

    就好像普通游客在游乐场里排队一样一样的玩,可能还没能体验完全部项目,就已经到了要离场的时间。

    可有两个人直接拿了快速通行证,花了一个小时玩完了其他人要排队一下午的所有项目。

    那么剩下的时间呢?

    明星会去酗酒赌博吸毒,其实有一部分就是因为这个。

    他们已经轻易获取了其他人要拼命努力才能拥有的一切,巨大的空虚感和无价值感会成为梦魇般的存在。

    江绝半天没有说话。

    严思扭头看了眼他的神情,又开口道:“评奖《龙血玺》的时候,本来有一票之差。”

    江绝愣了一下,意识到他也是金梧桐奖的评委。

    “我隐约感觉得到,你最后死亡的那个镜头,是临场发挥。”严思握着秋千的绳子,说的不紧不慢。

    只要他把这票投给其他人,江绝就与影帝这两个字无缘了。

    “我当时想的是,如果你得到了这个奖,以后可能就再也演不出这种眼神了。”

    因为那是全然随机的一件事情。

    要长期保持那种灵感状态,靠的是长期打磨,以及真正的开窍。

    现在的江绝,演什么都还只是跟着剧本走而已。

    江绝意识到这件事情有多可贵,停下秋千认真道:“谢谢您。”

    “你整体的能力,不配那个奖。”

    虽然皮相不错,同届的竞争者表演的也差一口气。

    “可是至少在那一瞬间无声的爆发,是值得的。”严思耸了耸肩,看向他道:“但没有下次了。”

    江绝意识到他在告诫自己,起身向老爷子鞠了一躬。

    “我记住了。”

    “既然不知道未来该做什么,那去问问你想成为的人吧。”严思慢慢道:“不要再等了。”

    “等着等着,就没时间了。”

    长风卷起一地的落叶,殷红的五角枫叶如红雀般在半空中打着转。

    江绝这个躬鞠的颇长,不声不响的应了下来。

    他抱着那颗柚子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戚麟正在等他。

    “有什么事吗?”江绝见他抱着吉他没有弹,关上门问道:“秦老师那边说什么了?”

    “没,”戚麟好奇的看了眼他怀里的那颗柚子,指了指旁边已经码好的核桃仁儿,开口道:“我最后一首歌,想和你一起录。”

    江绝看向已经就位的所有器材和设备,意识到他真的没开玩笑。

    如果demo出来的效果很好,他们真的会一起去纽约把这首歌一起录完。

    “我唱歌音准不是很好——”他试图推掉:“而且音高也不稳。”

    “不,我们来录阿卡贝拉。”戚麟把他牵到吉他架旁边,指了指旁边的谱子:“旋律你都熟,对不对?”

    江绝点点头,又看了一遍五线谱,指着某一小节道:“这个装饰音该怎么唱?”

    戚麟抱着吉他示范了一遍,随手开了录音设备,拨了一段和弦道:“先从低音部开始。”

    所谓阿卡贝拉,就是无伴奏合唱。

    一个人可以负责不同的声部,把高低长短不一的声音剪辑在一起,让它们能够互相映衬和共鸣。

    戚麟的声音有种温润的少年感,带着阳光般明亮又温暖的质感。

    而江绝的声音清冷又低沉,唱起歌来有种低声诉说般的故事感。

    戚麟拿着一根筷子,一段一段的指不同的声部,教他一段一段的录下去。

    江绝负责两部低音和两部中音,戚麟则负责其他的中高音和修饰音。

    然后再小提琴单独solo一段,巧妙又婉转的cha入进来。

    他们从下午一直录到晚上,几乎像两个小男孩在不亦乐乎的一起玩。

    江绝看着戚麟笑着唱歌的样子,忽然有些羡慕他。

    这种小太阳,恐怕永远都不会迷茫吧。

    靠着他真暖和。

    第97章

    其实录音的过程很奇怪。

    有时候要对着话筒跟开火车似的发出咚咚咚的声音,有的旋律哼一半, 到了该升的时候却要降下去。

    可是真的等到demo做出来的时候, 效果竟然出奇的好听。

    多重的声线如同扑克牌洗牌时那样穿cha重叠, 深浅不一的声音在共鸣时抒情又放松。

    江绝温柔的感觉被引导在歌声里,哪怕没有刻意的展示音色,也好听的让人想要单曲循环。

    戚麟做音乐的眼光一点都没有错。

    阿卡贝拉可以有效的掩盖江绝唱功的不足,突出他的声线质感,但又把唱句切分录制,完全不用考虑换气之类的问题。

    两人的声音交融在一起时, 就如同纯牛奶遇到了红茶一般, 意外的和谐。

    介于该准备的都差不多了,戚麟直接把配乐的谱子交给公司, 提早了去纽约的日程。

    “我也要去吗?”

    “对呀。”戚麟捏了捏他的脸:“最后一首歌要一起录哟。”

    在出发去美国之前, 江绝又回《长命百岁》的场地了一趟,这次是去监工的。

    他不仅丰富了更多场地细节,每天和编剧团队核对写作进度和情节,而且定了个道具清单,增加了更多可以在日常里互动的东西。

    如果制作进度够快的话,可能过完年以后就可以开机了。

    2017年过的实在太快,明明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可回首过去的时候, 好像也没有留下什么太深刻的记忆。

    戏骨之子 第42节

    戏骨之子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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