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无视的顾夜耸了耸肩,继续往前逛去。

    “两位公子,小的早就跟您说了,这里都是一些普通的药材,没啥好逛的。”一个年约四旬,留着短须的男子,跟在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身后,似乎在劝说着什么。

    这对孪生兄弟大约十四五岁模样,面容俊秀,剑眉斜飞,目光清朗,好一对俊朗的美少年。喜欢看美男的顾夜,几乎移不开视线。

    “看什么看!没见过双生子啊!”穿蓝衣的少年,眉宇间多了一丝不羁,察觉到顾夜的视线,不耐地瞪了回去。这一路以来,他被人看得火大,感觉自己跟被耍的猴儿一般惹人围观。

    可瞪过去以后,才发现对方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长得还挺清秀的,就是瘦了点。呃……他干嘛管人家是瘦还是胖?一个女孩子家,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人看,真不矜持!

    穿天青色锦袍的少年,却瞪了自家弟弟一眼,冲顾夜温和地笑笑,眸中带着几分歉意。

    哇!温柔小美男啊,我喜欢!顾夜星星眼。不过,她心中还是觉得,上次救了她的花美男,更符合她的审美。

    “还看!!”蓝衣少年一个箭步冲到顾夜面前,气哼哼地瞪视着她,像只脾气暴躁的小狼狗。

    顾夜眨巴两下大眼睛,轻轻皱了皱鼻子,怼回去道:“又没看你!”

    “……”对啊,这小姑娘看的是他哥,关他什么事?不对啊,看他哥也不行,“我跟我哥长的一样,看他就等于看我了!”

    “看了你哥,就等于看了你?照你这么说,你哥吃了饭,你就不必吃了?你哥睡过觉,你就不必睡了?”顾夜的话刚一说出口,周围好事的摆摊药农哄然大笑起来。虽然这小姑娘的理由有些牵强,仔细琢磨琢磨,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你……强词夺理!!”蓝衣少年气得脸都红了,可他的教养告诉他,不能对一个小丫头动手,只能在路边直跳脚。

    “二弟!”青衣少年见弟弟在一个小丫头面前吃了瘪,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为了顾及弟弟的自尊心,不敢显露半分。

    他温雅的面容上,挂着柔若春风的笑容,对顾夜道:“在下代弟弟向你赔礼,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姑娘别跟他一般见识。回去我会好好管教他的。”

    “哥,我又没有错,干嘛要向她赔礼?”蓝衣少年满脸不服气,目光中带着倔强和不甘。

    “这位公子,你又没犯错,无需道歉。我理解你,有这么个扯后腿的弟弟,你没少替他受过吧?唉……”顾夜老气横秋地摇了摇头,还故意瞥了蓝衣少年一眼,语气中满是同情和惋惜之色。

    “你……你说谁扯后腿?”蓝衣少年眼中闪过一丝丝心虚。从小到大,他每次犯了错,都会躲在哥哥的身后。因为两人容貌相似,哥哥的确也帮他背过不少锅。不过,不能在这臭丫头面前露怯。

    青衣少年瞪了他一眼,见桀骜不逊的弟弟终于不再说什么。他看了一眼顾夜的双手,和声细语地道:“小姑娘,你学过炮制药材吧?你的药材带来了吗?这位是济民堂的掌柜,拿来给他看看,他会给你一个公道的价格的!”

    顾夜把自己因制药而满是细小伤口的手,拿起来看了看,有的伤口因浸染了药汁,洗都洗不掉。这是一双典型的初学制药人的手,懂行的一眼就能认出来。

    “叶儿,我在前面占了一处空地,咱们也摆个摊子试试吧?”顾萧穿过人群,见两个华服少年,跟孙女说着什么,怕孙女吃亏,忙大踏步地走过来。

    “好啊!”顾夜在人群中发现了几个药商模样的人,或许他们中有识货的呢?回头再看那两位俊美少年时,他们已经走远了。顾夜耸了耸肩,或许青衣少年的那句话,不过是为了打发她随口说的。况且,两位少年太年轻,她不以为他们有那眼光,能认出她师父的制药。

    这时,顾萧已经从客栈中扛出两筐药材,摆放在街角的空地上。顾夜看了一眼,其中一筐是她练手时有瑕疵的,一筐是她的成功之作。至于师父亲手所制的那包药材,她暂时没打算摆出来。

    “咦?这药看上去还不错,没想到在这地方还能遇上药师级别的净药。”一位年轻人弯腰从顾夜练手的药材中拿起一包净制过的五味子,给旁边的老者看。

    “小姑娘,这些药是谁制的?”那老者观其形,有小的皱皮,覆一层白扑盐霜;品其味,酸、咸、苦、辛、甘五味俱全,手法虽稚嫩,药效却不错。

    “我制的……这边还有……”顾夜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狂笑打断了。

    抬眸望去,刚刚邂逅的蓝衣少年,正抱着肚子,好像听到了天下间最可笑的笑话似的,指着她大笑不已:“人家药师想要出师,哪个不得有十几或几十年的制药功底。你呢?就是从娘胎一出来就开始学制药,才几年时间。你制的药能吃吗?毒死人谁负责?”

    “二弟!”青衣少年对弟弟今日的表现既不解又气愤。今天,二弟怎么就跟这小姑娘杠上了呢?

    喝止住弟弟,他抬眸看向那名老者和青年,忙上前行礼:“赵家主,侄儿这厢有礼了。赵三哥,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这小小的集会中,没想到会遇到百草堂的家主。难道……对方收到了什么消息?

    “贤侄免礼,没想到在这座无名小镇中,能遇到熟人。”老者含笑颔首。白芨正要上前探听对方的来意,却被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

    “我负责!!”顾夜寒着一张脸,双眸中迸射出凌厉的光芒,小小的身躯上散发出一种不可侵犯的气势。蓝衣少年渐渐收敛了笑声,不过眼中依然带着几分不屑和不信。

    “小姑娘,他……”青衣少年面带歉意,刚想说什么,却被顾夜阻止了。

    “你看过我制的药了吗?没看过,你凭什么妄加评论?制药除了学习的年限,更重要的是靠天赋。据我所知,去年的大药会的魁首,就是一位刚刚及冠的青年吧?要是照你的理论,学的时间长制药的本事就高,那每隔五年还开一次大药会,进行制药大比武干什么?缩在家里熬年限资历不就得了?”顾夜生气了,伶牙俐齿的本性彻底暴露了出来。

    站在自家孙女身后的顾萧,不得不用一种全新的目光看待自家孙女。看来,跟药圣学制药,不但发掘了她制药和学医方面的天赋,也改变了她胆小怯懦的性格。嗯,这是好事儿,他顾萧的孙女,怎么可能是任人揉捏的小面团儿?

    “小姑娘教训的是!白芷,还不跟人家道歉!”青衣少年白芨,柔和的脸上布满寒霜,俊眸中迸射出隐忍的怒芒。

    当哥哥直呼他姓名的时候,白芷就知道他真的生气了。不过,他脸上依然带着不服气:“哥,还没看过她的净药,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对?她一个七八岁的乡下小姑娘,能做出什么好药来?”

    “你说得对!”顾夜突然的附和,让白芷有些愕然,不过接下来的话让他又变了脸色,“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没看到本姑娘净制的药材,怎么知道不是好药?年轻人,奉劝一句,凡事不要这么冒冒失失地妄下结论!”

    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小姑娘,故作老气横秋的一句话,惹得众人不禁莞尔。不过,偏偏人家的话处处在理儿,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白芷气得干瞪眼。语言上反驳不了,他只有付诸行动了。白芷从练手的筐里拿出一块炮制过的秦皮,嗤之以鼻:“瞧瞧,这刀工一看就是新手的水平。”

    “你说的不错,这就是本姑娘刚学制药时练手做的。刀工虽然不咋地,你看看这浸润和曝晒的程度,影响药效吗?”顾夜从另外一个药筐里取出同样的秦皮,切削的手法显然成熟了许多,“这秦皮,从采集、清洗、浸润到切削,都是我独立完成。两块秦皮净制的时间,只隔了一天。你再看看,这块如何?”

    白芷出身药商世家,人家是读书启蒙,他们家是从认药辨药开始启蒙的。也就说,他们家族的孩子,还没开始认字,首先就要学辨药。对于两块秦皮的好坏,他自然一眼就能辨识得出。小姑娘拿出的那块,要经他评估的话,显然已经达到上等货的标准。

    不过,他坚决不相信,区区两天的时间,这丫头就有如此大的进步!就是被誉为天才的大药师古少明,也不可能成长得如此迅速。

    在他开口之前,百草堂的赵家主,却用赞赏的语气道:“嗯,虽说秦皮炮制手法相对简单,但越是简单的净药,越见功夫。这块秦皮,弱果真是姑娘两天练习的成效,那姑娘的前途不可限量。”

    “老先生您过奖了!”顾夜难得谦虚了一句,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唇畔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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