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骁骁在一处无人的草地上坐了两刻钟,这才缓慢起身往回走。她告诉自己,不能去找江执远。

    她回到主屋,冬灿备了饭菜,说道:“少夫人,您吃几口吧。”

    郭骁骁摇摇头。

    冬灿又道:“您吃一些吧。要是少爷知道您这样,一定会难过的。”

    郭骁骁撑着头坐在梳妆台前,这般离愁剪不断、理还乱。冬灿无奈,悄然退了出去。过了半个时辰,桌子上的菜还是一口没动,冬灿便把饭菜都拿了下去。

    郭骁骁不知道自己在梳妆台前坐了多久,只记得耳边传来呼呼冷风,月亮躲进了云里,黑夜变成了白天。

    冬灿推门进来,被郭骁骁吓了一跳,但是还是要镇定。

    “少夫人,您洗洗脸吧。”冬灿递上湿毛巾。

    郭骁骁这才回神,人才像有了魂魄。她接过毛巾,擦了擦脸,扶着膝盖站了起来。

    “您要去哪儿呀?”冬灿问。

    “放心,我不是想寻死。”郭骁骁安慰道。

    冬灿确实担心郭骁骁伤心过度会寻短见。

    郭骁骁去了袁少诚的书房,冬灿想跟进去,郭骁骁却道:“您在外头候着吧。”

    冬灿便在外头候着了,但是放心不下郭骁骁,每隔几分钟就要问问郭骁骁。不用进去,只要里头还出声就好。

    约莫过了一刻钟,郭骁骁开门出来了,将一封信交给冬灿。

    “把这封信交给江府的江执远。”

    冬灿接到信封,看到上面没有署名,又道:“夫人这是?”

    “切记两点,不要声张,还有就是这封信一定要你亲自送去,一定要江执远亲自收下。”郭骁骁十分认真地说,“若是没送到,也不能让这封信落入他人手里。”

    “是。”冬灿将信封收到怀里,便出袁府了。

    郭骁骁千叮万嘱,冬灿自是知道这封信的重要性,半点都不敢马虎,拿了信就往江府走。江府的小厮问来人是谁。

    冬灿道:“我是袁府的丫鬟。”

    小厮道:“你有什么事吗?”

    “江公子可在?”

    “你找我家爷做什么?”小厮不肯引见冬灿。

    “请小哥让我见一见江公子,我有要事要与他说。”

    “我家爷忙着呢,岂是你想见就见的!你回去吧。”小厮赶冬灿走。

    “哎,小哥,求求你,求求你帮忙传个话,我一定要见到江公子。”冬灿不肯走。

    “再不走我叫人轰你了!”小厮将冬灿推到台阶下。

    “小哥,求求你让我见一见江公子吧,不会耽误他太多时间的,你就让我见一面吧。”冬灿跪下求小厮。

    “你……”

    这时,江府的大门突然开了,海蔷薇和冰莲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呀?”海蔷薇问。

    “少夫人,这个丫鬟说要见咱家爷,死活不肯走。”小厮解释道。

    “见咱家爷?”海蔷薇想了想,对冬灿说道,“你见我家爷做什么?”

    “奴婢……奴婢有东西要交给江公子。”冬灿低着头。

    “什么东西?”海蔷薇问。

    “是……是要紧的东西。”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要掏出一把匕首伤害我家爷?”海蔷薇用激将法。

    “不是,绝对不是,就算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冬灿缩着身子,十分害怕。

    “那你先拿出来让我看看,若是真的没有危险,我再交给我家爷。”

    冬灿正犹豫着要不要交出来,想起临行前郭骁骁的话,就算没送到,也绝不能落入他人手里。冬灿咬紧牙关说道:“定然不是凶器。若是您不肯让我见江公子,那我便回去了。”

    “慢着!”冬灿起身正要离开,海蔷薇突然叫住了她。

    冬灿停住步子,侧耳细听。

    “算了,瞧着你也不是什么奸邪之人,你给我吧,我帮你交给他。”

    小厮看到冬灿无动于衷,便道:“我家主子开恩了,还不快过来拜谢。”

    冬灿迟疑了一会儿,说道:“不劳烦了,多谢夫人好意。”

    随后离开江府大门。海蔷薇还诧异,这怎么答应帮忙了,这丫头还是不肯交出来。罢了,无事惹一身骚,海蔷薇带着冰莲回府了。

    冬灿聪明伶俐,想着江执远进进出出,总会经过江府大门的,她就在此守株待兔,一定能等来江执远的。

    于是,冬灿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时不时瞄几眼江府大门。看门的小厮以为冬灿心灰意冷,不会再来了,就没有发现冬灿。冬灿就这样一直等,等到天差不多黑了,就听到哒哒哒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冬灿探头一看,也不知是不是江执远,只见小厮马上迎了出来。看这架势,应该就是江执远了,冬灿马上冲出去。看门的小厮张大了嘴巴,生怕冬灿抖露出什么话来。

    江峰看到一个身影从眼前闪过,越过自己冲到江执远面前,以为冬灿是要行凶,便上前抓住冬灿的胳膊,把冬灿狠狠地按在地上。

    “大胆刁奴!”江峰呵斥道。

    “江公子!奴婢不是坏人,奴婢是奉了我家少夫人之命,来给江公子送信的。”

    江执远走近冬灿几步,看了看冬灿的衣着,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便对江峰说道:“放开她。”

    江峰犹豫了一会儿,放开了冬灿。

    “你家少夫人是何人?”江执远问。

    冬灿缓缓起身,低着头说道:“我家少夫人是袁骁氏,双名骁骁。”

    江执远听到“骁骁”二字,心中一颤,仿佛漏了一拍,内心五味杂陈,但是表面佯装镇定。

    “信呢?”江执远问。

    冬灿仿佛眼前一亮,马上从怀里掏出信件:“在这里!”

    江执远迅速打开,忽略信的内容,倒先审视起字迹来。他眼睛从头扫到尾,心道,没错,这就是郭骁骁的字迹!

    “为何这般狼狈,要到门口来堵我?”江执远心有疑虑。

    “奴婢去问过看门的小哥,求他让奴婢见您一面,可是那位小哥不让。我家少夫人千叮万嘱,要奴婢一定要将信交到您手里,绝不可经转他人之手。奴婢别无他法,便在此候着。”

    江执远心道,经过此前的事情,郭骁骁变得如此警惕了。确实,确实该警惕,该防备!若不是当日自己的父亲把信截下了,今日就不会是这般局面了。郭骁骁警惕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辛苦你了!”江执远安慰道,“天色已晚,若是饿了,便在江府用完饭再走。”

    “不劳烦了。”冬灿受宠若惊,“信既然已经送到,奴婢也应该回府回话了。”

    “好,我让江峰送你。”

    “不用了。”冬灿没有想到江执远竟然这么好说话,“奴婢自己可以回去的。”

    江执远盯了她一会儿,对江峰说道:“她就交给你了。”

    “是。”江峰拱手道,招呼看门的小厮过来牵走江执远的坐骑金枪。

    冬灿欲说还休,她没想到竟能有这样的待遇,正犹豫着要不要坐这趟顺风车,江峰便道:“上马吧。”

    冬灿看了一眼江峰身后的马儿,说道:“奴婢身份卑微,不敢骑江公子的马。”

    “这不是我家爷的马。”江峰解释道,“这是我的马,可以由我支配。”

    “奴婢……奴婢还是不敢骑。”冬灿红着脸说道。

    江峰叹了一口气:“行吧,既然你不愿意,那咱们就步行吧。”

    “啊?”冬灿猛地抬头。

    “这是我家主子交代的任务,你不要为难我。”

    冬灿讪讪地低下头,没再说什么。江峰走到一棵树旁,把马拴在旁边,便同冬灿走回袁府。

    从江府到袁府的路还挺长的,两人一开始很尴尬,一直都没说话。

    江峰突然说道:“怎么是你?”

    “啊?”

    “小兰呢?”

    “哦,你是问小兰姐姐。”冬灿这才醒悟,“小兰姐姐嫁人了,现在已经不在袁府了。”

    “嫁人了?”江峰很诧异,“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啊。”冬灿说得云淡风轻的。

    江峰忽然进入沉思,没有想到,小兰竟然嫁人了。

    “你家少夫人同意的?”江峰旁敲侧击。

    “嗯。”冬灿笑着点头,“我家少夫人还给了她好些金银首饰做嫁妆呢。”

    “她愿意嫁给那人吗?”

    “怎么不愿意呀?”冬灿还不知道江峰的心情,“小兰姐姐出嫁的时候,别提多开心了。她给我发了一些喜糖,连我都替她高兴呢。”

    “哦。”江峰眼神变得黯淡。

    “你问这些做什么?”

    “嗷,以前见过几面,有些交情,就问一问。”江峰说得满不在乎。

    冬灿不再说话,江峰心里却五味杂陈。小兰竟然嫁人了,他却一点都不知道。还记得当初见到小兰,这个爱笑又有点傻气的姑娘,让他觉得平淡的生活多了一分欢喜。

    那一次,郭骁骁身中剧毒,他们几人在城郊老者木屋里为郭骁骁生火为郭骁骁解毒。如此算来,也算是共同经历过大风大浪了。

    本来想着,若是江执远与郭骁骁喜结连理,也许,江执远体恤下人,也能发发慈悲,给个恩赐,让他和小兰成双,彼此生活上有个照应。

    可是,时过境迁,很多事大家都没有预料到。江执远娶了海蔷薇,郭骁骁嫁给了袁少诚,他也不会再与小兰有什么来往了。

    唉,他苦笑道,自己一个奴仆,去想这些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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