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二日,贾琮全程参与诸官拟定了贾赦贾珍二人的罪证条文,然后递呈皇帝玉批。
    而贾琮果然又通关已然升任锦衣卫指挥使王通的关系,把贾雨村告发。
    如此一来,由于好几桩事都是与贾王史薛四大家一起做的,如今四大家参与之人供认不韪,事实俱在,于是贾雨村顿时也被下了锦衣卫大狱,与贾赦贾珍共同听候最后的判决。
    一时之间,贾氏衰败的风声有所终结,更有传出贾氏有十五郎力挽狂澜的美名。
    又过了些时日,就在众人期盼快快尘埃落定之际,皇帝的旨意终于来了。
    与原著中一样,宁国府收归国有,荣国府与大观园交还贾氏二房所有;贾赦削爵充军,发往台站效力赎罪,贾珍削爵充军发往海疆效力赎罪。其余贾氏众人无罪,贾政依然做他的工部差事。
    如此一来,贾氏抄家一案也算是了结。
    这一日,贾母招来荣国府的大小主人们商议,问贾政道:“你大哥和珍儿现已定案,可能回家?”
    贾政道:“若在定例,大哥是不能回家的,如今我已让十五郎托人徇个私情,叫我们大老爷同侄儿回家,好置办行装,衙门内业已应了。想来这一二日就一起出来,只请老太太放心吧。”
    贾母微微点头又道:“我这几年老的不成人了,总没有问过家事。如今东府是全抄去了,房屋入官不消说的。你大哥那边,琏儿那里,也都抄去了。咱们西府银库,东省地土,你知道到底还剩了多少?他两个起身,也得给他们几千银子防身才好。”
    贾政便回道:“若老太太不问,儿子也不敢说。如今老太太既问到这里,现在琏儿也在这里,昨日儿子已查了:旧库的银子早已虚空,不但用尽,外头还有亏空。现今大哥这件事,若不花银托人,虽说主上宽恩,只怕他们爷儿两个也不大好,就是这项银子尚无打算。东省的地亩,早已寅年吃了卯年的租儿了,一时也算不转来,只好尽所有的――蒙圣恩没有动的衣服、首饰――折变了,给大哥、珍儿作盘费罢了。”
    贾母听了,长叹一口气说道:“怎么着,咱们家到了这样田地了么?”
    贾政道:“若是这两个世俸不动,外头还有些挪移。如今无可指称,谁肯接济?”说着,也泪流满面,“想起亲戚来,用过我们的,如今都穷了,没有用过我们的,又不肯照应了。昨日儿子也没有细查,只看家下的人丁册子,别说上头的钱一无所出,那底下的人也养不起许多。”
    这时贾琮插言道:“老祖宗别为这些忧心了,孙儿这里银子还有些,大老爷和珍大哥那边的花费孙儿一并出了就是。”
    贾母又叹:“知道你的孝心,不过这银子你就不用管了,如今家门遭难,外面只有你二老爷和你来支撑家门,先前你本身凯旋而归,为家人到如今也没有个像样的封赏也就吧了,纵然你手里还有些银子,还是留着将来打点花费才是正道。”
    正在说着话,外面回话说大老爷,大爷回来了。
    片刻之后,就只见贾赦、贾珍一齐进来给贾母请安。
    贾母看这般光景,一只手拉着贾赦,一只手拉着贾珍,便大哭起来。
    两人脸上羞惭,又见贾母哭泣,都跪在地下哭着说道:“儿孙们不长进,将祖上功勋丢了,又累老太太伤心,儿孙们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了!”
    一时之间,主仆齐哭。
    最后还是贾政首先劝解:“他们大约在家只可住得一两日,迟则衙门里就不依了,我们还是尽快盘算吧。”
    贾母这才止了哭,含悲忍泪对着贾赦贾珍说道:“你两个且各自同你们媳妇们说说话儿去罢,其余自会帮你们打点仔细,如今也唯有这样了。”
    说实话,贾琮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场景,但是他身为贾氏的一员又无法脱离其中。
    之后就是贾母分配财物,甚至连自己的后事遗嘱也一并交代了。
    贾琮看过原著自然明白,这贾氏一族其实贾母才是真正的定海神针,但是人都逃不脱生死轮回,贾母经过此事之后,离大限之日真正不远了。
    这边还说这话,只见丰儿慌慌张张的跑来回话:“今早我们奶奶哭了一场,如今气都接不上来,平儿叫我来回太太。”
    丰儿没有说完,贾母听见,便问:“到底怎么样?嗳,这些冤家,竟要磨死我了!”说着,叫人扶着,要亲自看去。
    贾政即忙拦住,劝道:“老太太伤了好一回的心,又分派了好些事,这会该歇歇。便是孙子媳妇有什么事,该叫媳妇瞧去就是了,何必老太太亲身过去呢?倘或再伤感起来,老太太身上要有一点儿不好,叫做儿子的怎么处呢?”
    贾母道:“我如何能不去,还有琏儿你没听见吗?你媳妇不好还在我这里磨蹭什么~琮哥儿宝玉都一起跟着去看看有什么能帮的上的。”
    众人不敢多言,被点了名的都跟着去了。
    贾琏小院里屋,王熙凤正在气厥,平儿哭得眼红,听见贾母带着大家过来,连忙出来迎接。
    贾母便问:“这会子怎么样了?”
    平儿恐惊了贾母,便说:“这会子好些。老太太既来了,请进去瞧瞧。”
    她说着先跑进去,轻轻的揭开帐子。
    凤姐开眼瞧着,只见贾母进来,满心惭愧。先前原打算贾母等恼她,不疼的了,是死活由她的,不料贾母亲自来瞧,心里一宽,觉那拥塞的气略松动些,便要扎挣坐起。
    贾母叫平儿按着,“不要动,你好些么?”
    凤姐含泪道:“我从小儿过来,老太太、太太怎么样疼我。那知我福气薄,叫神鬼支使的失魂落魄,不但不能够在老太太跟前尽点孝心,公婆前讨个好,还是这样把我当人,叫我帮着料理家务,被我闹的七颠八倒,我还有什么脸儿见老太太,太太呢!今日老太太、太太亲自过来,我更当不起了,恐怕该活三天的又折上了两天去了。”说着悲咽。
    贾母道:“那些事原是外头闹起来的,与你什么相干?就是你的东西被人拿去,这也算不了什么呀!我带了好些东西给你,任你自便。”
    王熙凤一辈子好强之人,如今自己放利子钱被抄尽净,又恐人埋怨,正是几不欲生的时候。今儿见贾母仍旧疼她,王夫人也没嗔怪,都过来安慰她,又想贾琏无事,心下安放好些,便在枕上与贾母磕头,说道:“请老太太放心。若是我的病托着老太太的福好了些,我情愿自己当个粗使丫头,尽心竭力的服侍老太太、太太罢。”
    贾母听她说得伤心,不免掉下泪来。
    王熙凤得了贾母的安心丸,当下便觉得身子都清醒了许多,于是看着后面的贾琏说道:“二爷还是快把请老太太、太太回去,我略好些,过来磕头。”
    贾琏这才相请。
    于是贾母吩咐平儿:“好生服侍,短什么,到我那里要去。”说着,带了众人出了门。
    待贾琏送出小院大门时,贾母又回过身来交代贾琏道:“琏哥儿,你媳妇不好,这几日送走了你家老爷,你还需回来多理会理会,明白吗?”
    贾琏不以为然回答道:“老祖宗你也忒偏心她了,家里闹成这样偏偏有她一份,没怪罪她也就罢了,老祖宗还这样疼爱她也承受的起吗?”
    贾母又骂,贾琏这才口不对心的答应了。
    在场之人都知道贾琏如今不大理会王熙凤,但谁也没想到贾琏会当着众人也直接这样说。
    暗想好在王熙凤卧床没听见,要不然她那样好强之人非气疯了不可。
    但大家都疏忽了的是,跟在最后的平儿和丰儿都同时小脸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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