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通掌心中的世界不断变换。
    先是细菌的命运——诞生、成长、复制、消亡……
    无限循环。
    然后是藻类、腔肠动物。
    它们的命运也都是无限循环。
    再到更高级、更复杂的生命,实际上也是无限循环。
    哪怕人类,也依旧如此。
    最后,掌心世界中出现了神明……
    看到神二代们若有所思的模样,习通缓缓握拳收起世界。
    “也许有人认为,某些低级生命的本质是无限复制,但高级生命不是,尤其尊贵的神明,每一个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对吗?”
    上帝视角俯览其他生物,高高在上指点江山的时候,所有人都可以意气风发,激扬文字。
    可是矛头戳到自己身上,说到自己痛处,没有哪个人还能风轻云淡的。
    神二代们即便嘴上不说,心里也肯定不服气的。
    神明最大的区别就是与人类的界限,神明高高在上,人类只能匍匐在地膜拜神明。
    所以,他们无法接受系统主神说的神与人一样都是无限重复的生命,更无法接受人类与植物、昆虫、细菌一样。
    这不可能!
    习通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第一任太阳神是太阳神,第二任太阳神还是太阳神,即便到现在,还是太阳神。”
    “流水的神明,铁打的神号,哪怕再过一百万年,太阳神依旧是太阳神,却未必是你们熟悉的那位。”
    轰!
    所有人都炸了。
    他们不傻,相反,每一个都聪慧无比。
    习通这番话说的无比浅显、直白,即便傻子都能听出来,更何况他们。
    神明在某种意义上确实是永生的,但这并不意味着神明不会死亡。
    神明陨落的原因比比皆是,甚至比普通人类的死法更加花样繁多。
    而其中最主要的一点就是权柄。
    比如,一个世界中有1000种权柄,也就意味着这个世界最多只能诞生1000个神明。
    然而实际上,很多神明会占据2个以及2个以上的权柄,甚至占有一半以上的权柄,并且还孜孜不倦的想要占据所有权柄。
    如果世界蒙昧,实力低下,神级生灵稀少也就罢了,可如果实力强胜,强者如云,诸神大战几乎是必然的。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宙斯,为了权利和地位把自己的老爹和叔伯们往死里整。
    封神世界虽然没有“权柄”的叫法,但也差不多,都是为了争夺某种独一无二且对修行有莫大好处的资源。
    诸神大战也好,封神大战也罢,其本质都是杀戮、争夺。
    杀掉一批人,然后上来另一批人。
    但是,下一代人成长起来之后呢?
    下一次诸神大战,胜利者又成为了被推翻的一方。
    就像屠龙勇士。
    没有杀不死的恶龙,只是战胜恶龙后勇士变成了新的恶龙。
    所以,哪怕神的命运也一样是无限重复、重复、重复……
    终于有人发出声音。
    “尊敬的系统主神,在下无意冒犯您,只是有一事不明——为什么我们从来都没有感觉到重复?我们经历的每一天,做过的每一件事都是独一无二的,怎么可能会是无限重复?”
    习通点了点头,示意这位秀儿坐下。
    随即,习通弹指将一滴水珠射到上方空中。
    仿佛水珠垂直滴在光滑如镜的水面上,一道道涟漪荡漾开来。
    那一圈圈光芒荡漾着奇特的魔力,攫取所有人的视线,令他们目不转睛。
    许久……许久……
    中心处的涟漪都凝固在空中,仿佛静止了般,但是外缘的涟漪依旧在扩散、扩散……
    “你们觉得,这每一道涟漪都是一样的吗?”
    神二代们全都相顾无言。
    一样,那就是承认生命的本质是重复了?
    可如果昧着良心说不一样,系统主神反问一句有哪些不一样,自己该怎么回答?
    小圆圈和大圆圈确实不太一样,可是对于圆来说,大小有意义吗?有区别吗?有什么不同吗?
    等等……
    圆?
    本源?
    宇宙大爆炸?
    再看系统主神弹出的水珠落在的点,以及点周围一圈圈向外荡漾的圆圈,以及边缘处还在向外延伸的大圆环。
    少数几个人都若有所悟的低下头。
    习通弹指将细菌、藻类、腔肠生物、昆虫、植物、飞禽走兽、人类乃至神明等成千上万种生命,按照由近到远的顺序一一摆在涟漪荡漾出的圆环中。
    “还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吗?”
    “生命只有两大类,一个是本源影响、改变和创造的生命,以及本源创造的生命影响、改变、创造的生命。”
    说完,习通一挥手,将这些同心圆抚乱。
    无序的乱。
    令它们交叉、重叠。
    然后这些圆以各自不同的速度、频率平面转动起来,同时又以不同的角度转成了球状。
    然后它们开始碰撞、弹跳,并且越来越快速,越来越激烈。
    看着乱成一团,却又充斥着怪异规律的圆环们,习通轻轻一笑。
    “你们是不是认为,它们的命运轨迹被打乱,变得无序起来?不可知、不可察?”
    习通摇头。
    “或许,在某个小范围内,它们是被打乱的,是无序的,不重复的,但是放到一个更大的范围中,你们会发现,它们依旧在重复着相同的轨迹。”
    说完,习通抬手写出一个符号。
    π
    3.1415926……
    挥手将圆周率的信息灌输给神二代们,以免他们不了解这是什么。
    “就像这个数字,你们觉得它会不会无限循环?”
    已经知道圆周率为何物的神二代们全都沉默。
    蚂蚁抬头,觉得头顶的树冠就是整个世界。
    人类抬头,觉得头顶的星空就是世界的全部。
    神明抬头……
    人类觉得圆周率是无限的,那是因为他们自身的狭隘。
    就像生活在球内的人和球外的人。
    生活在球内的人会努力钻研球中的一切。
    生活在球外的人绝对不会无聊到思考球有多大的问题。
    因为他头上还有更广阔的区域。
    习通抬手一指。
    混乱无序,不断弹跳的小球全都驯服的停了下来,并且一一归位。
    仿佛又回到了初始状态。
    可是随着习通一句话,圆环又变得不一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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