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部落的第二天,李之等人就由乞乞承洙引领着来到鹤衍宗。

    宗主严永春、副宗主赵成仁均在半山腰迎到了众人,他们身后是全部的七名长老,只有其中的三长老余俊是旧识。

    前两者之前为二级大师境界,虽都在通云洞修行一月,却只有严永春顺利进阶三级,赵成仁尚有一线之隔。

    每一年大雪封山的严冬,若无特殊情况,会是东北修炼门派闭关修行的阶段,开春不久,赵成仁本打算带队再一次赶往鄂州,却不想李之来到了。

    对于李之,鹤衍宗上下是敬畏参半,他们门派势力距离罗浮山那些门派可是相差很远,他的恶名在极北修炼界名声可是很恐怖。

    当然这些人中并不包括曾前往通云洞的那几位,尤其是经由他提升为一级大师的乞乞显赫,面对李之的只有感激。

    盖因大师境是修行路上的一道巨大门槛,九成人被拦在此种境界之外,一旦迈过,才会有海阔天空的未来可言。

    如今仅仅二十几岁的乞乞显赫,已经是七位长老中的最后一位,尽管排在他前面的有三位长老才只是三级狩猎师境界。

    乞乞显赫为人相当谦逊,众人相见自然是好一阵寒暄,但在他前面的两位宗主、六位长老的话没讲完,他绝不会有所逾越,尽管李之于他来讲有着没有名份的师徒情分。

    等轮到他讲话,李之呵呵抱以笑意:“显赫,我可是见到你儿子了,还尿了我一身!”

    简单一句话,竟是让乞乞显赫有些诚惶诚恐,更多人也不曾觉得李之远无传闻当中的凶煞气,因而众人之间气氛很融洽。

    对于太平公主,修炼门派并无多少畏怯,但也没有人胆敢无故招惹,如今更见其如小媳妇一般随在李之身后,不见丁点身份自持,均是暗暗称奇。

    这样一来,反而让众人对她更高看一眼,显然他们认为太平能有如此态度,与李之脱不了干系。

    因而在礼节上越发面面俱到,太平公主还是首次进入修炼门派驻地,好奇心极大,一路行来,不时四处观望,偶尔与身边的凤霞、玉蓉指指点点。

    鹤衍宗所在的山叫做马头山,属于太山一脉,虽与太山主脉无论巍峨还是雄阔都没得比,但对于关内人来讲还是相当震撼的。

    在他们双方相见的半山腰,已无多少雪迹可见,但临近山巅的高处依旧白雪皑皑,一直走到完全被雪色铺浸的地段,太平就在李之身旁惊叹道:“冬天的东北山势竟然这样美!可说是美到盖世无双!”

    这话绝不是没有更多见识关内人的大惊小怪,而是的的确确美不胜收,便是长居此间,早已司空见惯的严永春,一样身怀感叹:

    “我们马头山或许远不如太山圣境天池,但唯有此处具有不亚与的盛景,虽说范围小了些,也有数里方圆,而且可一直持续到六月份!”

    李之很赞同严永春的感受,因为他自己也觉得此间近乎美到极巅,出口也是感叹:“我都不知道冬天还可以这样美。”

    太平兴奋地道:“就是,美的铺天盖地,美的张口结舌,美的内心狂跳,美的手舞足蹈,美的想躺在雪地上大哭一场。”

    雾凇到处都在,满眼玉树琼枝,此时虽不见雪花飞舞,但视野内宛如梦境,更是格外的迷人。

    在松绿雪白的辉映下,天空显得是那么的蓝,仿佛这里的天地之间没有了屏障,脚下是地,脚上便是天了。

    自然气息在这里也更是格外的透净,透净得仿佛拉近了山与山之间的距离,透净得一眼能看出好远好远,连说话的声音都显得那么的清脆。

    那些冬夏常青的松树和柏树上,则挂满了蓬松松沉甸甸的雪球儿,随一阵风吹来,树枝轻轻地摇晃。

    旋即有美丽的银条儿和雪球儿籁籁地落下来,玉屑似的雪末儿随风飘扬,映着蓝色天幕垂下的阳光,显出一道道五光十色的彩虹。

    某一刻李之阖目静遐,居然能在这冰天雪地中片刻间融入,就如虔诚地沐浴着大自然与人的契合,涤去人性中庸劣的成份,纯洁沾染尘世的灵魂,以身心的真诚去朝圣无处不在的高洁。

    更令他惊异欲绝的是,几如空灵的纯净里,居然能感知一丝灵气的存在,但体察其上却极其的细微,看一眼与乞乞显赫正在谈笑的伏辰,显然拥有部分特殊感应能力的他,没有察觉到那意思的不同。

    李之竭力感知其中,凭着隐约的觉识,不知不觉竟是与人群离得越来越远,但旁人探不出其中的不同来,因为他走向的位置,是山崖一角冷气蒸腾若云雾之地。

    那里因山势原因,成为三个山巅风口的交汇处,也唯有那里冷意最为集中,且在兀凸延伸向外的陡崖最外缘部位。

    四周山壁也因极冷日久积浸,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层,连地面都被一片光洁冰面铺满,为防止有人在此滑落到陡崖之下,但凡兀凸之处,均被几个石柱间的粗大铁索阻拦。

    真元灌注两脚令脚底稳若生根,李之才一步步挪到最边缘处,探出神识一寸寸探查良久,才嘴角泛起笑纹走了回来。

    他单独将严永春叫到一旁,低声道:“严宗主,你没探查过这里的海拔并不高,为何每一年冰雪消融得这般缓慢的原因?”

    严永春面色一怔,似乎隐隐觉察到些什么,满怀期待地问及:“难道李先生有所察觉?鹤衍宗存在了数百年,也曾有前辈腰间缠上绳索,坠自山崖外到处探寻过,并未见丝毫异常之处!”

    “那是由于其中存在隐藏在一种天然禁制内,且处于肉眼难及的岩隙夹角深处,更有凛冽山风终年吹拂其外,若非寸寸探测,发现它着实不易!”李之微笑道。

    严永春的神情就极不淡定了,心如鹿撞,如激荡的湖水震荡不停,“李先生,请问有何发现?比如某种矿藏?”

    李之赞许的点点头,却四顾一下问起:“是种了不得的存在,但我不知说出来,会不会给你们的门派带来不良影响。”

    严永春很理解李之的谨慎:“请先生放心,至少鹤衍宗长老以上足可信任,而且陪伴着来到此间这也就是这些人!”

    李之有此一问,多半是在试探此人心性,若他生起贪念,他一样会告之此人,但深入交往也就截然而止了。

    见其并非那种私壑难填之辈,李之才接着道:“我提前给你透个底,至于是否向门派公开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我不会贪恋它们,因为之前刚刚得到了一些,已经足够使用了!”

    严永春毫不察觉李之对他使用了识人术,尽管心下也是急迫,却异常坚定的道:“鹤衍宗可不是我一人私有,再是珍贵之物也理应属于整个门派,对他们的信任永不会变!”

    “距离那条拦人铁索之下三十丈岩壁间,有一处冰晶矿藏,我叫它做冰晶石,是一种至寒寒气所冰冻而成的冰晶矿物质,再经由灵性孕育至少几千上万年!换句话说,它亦为灵石的一种,较之通云洞内的半月石不知精纯了多少倍!”撤回识人术,李之对此人又高看了一眼。

    显是难抑心头火热, 严永春一把握住了李之的一只手,急声道:“李先生可探得真著?我现在神志有些缭乱!”

    李之呵呵直乐,他理解此人的兴奋过度,灵性物乃修行者的一世依仗,就如个人体内血液,需要体内灵气流转才有可能修行精进,寿限延长。

    等他刻意回抽手掌,严永春才豁然惊醒,有些难为情的道:“先生莫怪,一时失态了!敢问它的储量有多少?开掘后会有什么异常?我是指这里的仙境一般景致!”

    李之道:“储量有个大概上万块,若切割成如此大小的话!”

    嘴里说着,他取出自己的一块冰晶石。

    严永春飞速接在手里,略一感知,略有失落的道:“竟然是单纯水属性?”

    李之一旁解释:“水属性体质者自然获益更多,但其他体质者一样吸收,其中能量与五属性灵石并不差多少,你的认知有些偏误了。”

    在严永春的释然喜意里,他接着道:“开掘它,自然会逐渐破坏掉这里的景致,我建议你们不要一次性开采,而是按照所需,零星掘取!而且不建议对整个门派开放,只针对于有限的具有修行潜质者为好!因为冰晶石已算是纯正灵石,一旦消息外露,怕是会给你们鹤衍宗带来灭顶之灾!”

    严永春立时凝重起来,“此事过于重大,我需要将大家聚齐来集思广益!只是太平公主那里?”

    李之摇头笑道:“她不是问题,但其身边人却不能留在这里,你且派人将他们带入休息之地,并悄悄携带适合绳索前来!”

    严永春才向众人发出招呼,他们还没有察觉,三三两两,说说笑笑着而来。

    来到后,严永春这里向乞乞显赫附耳几句的同时,李之也在左三、太平耳边各轻言一番,不多久左三叫上羽灵姨、玉蓉、凤霞,以及太平的一众随从,紧跟着乞乞显赫离开。

    太平公主察觉到其中不对,好奇地随在李之身边,眼神在严永春身上频频扫视。

    等到严永春将内情说出来,现场气氛就乱套了,李之的身边人倒无多大神情变化,因为即使老吴头、杨高澹手里也有那种冰晶石,略一惊异后,就淡定下来。

    鹤衍宗中人可是受不了这等过度刺激,副宗主赵成仁甚至满眼惊疑的不停追问,直到见到严永春递给他的那块冰晶石,才算是相信了,两眼里立时闪烁起亮意。

    太平接过李之手里的另一块冰晶石,拿在手里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所以然,反而是两手虽有厚厚皮毛手套,仍感到寒气逼人。

    她嘴巴一撇,“还以为是什么好玩意儿,看上去也如玉石一般晶莹,但也太凉了,做不成首饰的!”

    李之在她耳边轻声道:“等到了酷夏时节,它于你而言可是好东西了,抽时间给你雕一块玉坠,再布上禁制,戴在脖子上就感觉不到凉意了。另开一道小口,即可令你整个身子都能凉快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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