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三人情绪稳定下来,李之便向李奇问起西市内那处废弃军营。

    见其未表示不同意见,反而讲起那间所处环境,于是李之才谈起之前打算。

    李奇倒吸一口凉气:“太平公主是圣上与武后均十分疼爱的最小女儿,也因此养成了她远超如今二位皇子的跋扈气焰,想着要她给你腾地皮,你的胆量可是不小。”

    “她的血管里流动着的,更多是她那极不安分母亲的血液。”淞王也是一脸沉重之色,“对于此女我比较了解,她骄横放纵,却因幼时被表哥贺兰敏强施,长大之后愈发变得刁钻肆为,凶狠毒辣!将来我敢说其一样会野心勃勃,觊觎着那高高在上皇位,梦想像她母亲那样登上御座,君临天下。”

    建成王却是在略作思量后笑了,“此人今后如何太过遥远,毕竟她再是强势,也需要武后庇护。她比李先生还要小上三岁,等她真正长大,武后已经老了!眼下却是个绝佳机会,若我估计不差,此人马上会找上门来,极有可能亲自前来!”

    “建成王何以有此论断?”淞王很是惊讶,建成王一向精于推衍,虽然自己也是不差,但在反应灵敏度上有所不如。

    “武三思目前唯一能找的只有太平公主,而太平及薛家就是那靖王最大依仗。靖王讨价还价不果,颜面上不好看,也就使得他不排除等候李先生上门,毕竟十王之一,当下正处在骑虎难下尴尬境地。这时候若有太平出面说句话,他才好就势迈下台阶,但以后与李先生可是誓死仇敌了,这些你想过没有?”

    李之微笑着表示认可,“仇敌是不可避免,但死仇却也不见得,他那任节度使的堂兄李寅,却也同时是他心头大患。今后长安城势必走向商业强势发展局面,不能讲人人参与,但作为一个大型势力,不早早涉足进来,很有可能会快就被其他家族甩开,甚至孤立,所以一时半会儿,他不敢拿我怎么样!”

    “反过来,你也在时时关注着他,等靖王府出现重大纰漏!”淞王帮他补充。

    李之呵呵直乐,“那是自然,我总不能始终处在被动挨打局面下,生意越大,这种养虎为患滋味可是越难消受。因而即使他有心参与进来,还要看我的心情,咱们先不要讲他了!建成王大人认为太平公主会出现在这里?我面对着她的骄横该如何应对?”

    “李先生不要开玩笑了,你心里还能没有对策?怕是在明王府发飙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做好了万全应对准备吧?”

    彼此间接触得久了,建成王也逐渐摸清了李之性情,李之笑着摇头:

    “若说准备好了那是假话,但心里有底却是真的。关键是我此刻站在道义高点,又有旁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尚方剑在手,在不知底细前提下,就是武后本人前来,此等状态下也不能强行施压。这不是大话,而是里面有圣上影子存在,只要他在世一日,就会永远是座不可逾越的大山,草木知威!”

    “说得好!”建成王大笑,“赫斯之威,仅是一缕流露,就不亚于龙威燕颔之相亲临,未触即溃,望风披靡,你这一势借的巧妙!”

    “那我们是不是暂时到上面避一避?省得碰了面尴尬。”尽管李奇掌管军部大权,却终归是个小字辈,面对即将到来的皇帝爱女,他丝毫不敢稍有疏忽,与其如此,还不如躲了开去。

    建成王摆摆手乐道:“我们为什么要避开?就是被认为,是在为李先生摇旗呐喊也是正常,躲开了就能被排除在李姓皇族之外?”

    他话里意思很明白,即使不出面,等武后上位,依旧不会放过对所有李姓皇族的打压,在长安城一亩三分地上,早早报团自守,远比刻意躲避开是非圈子更有效果。

    淞王大笑,“建成王此话在理,若早知如此,我就把明王、轩王、南江王提前知会过来!昉化,有些事躲是躲不开的,从容面对,底气十足,跑起来才会更麻利一些!”

    没想到一向讲话耿直的淞王,也有拐弯抹角引用隐喻的时候,李之大乐:

    “我们可不是软柿子,长安城也并非孤立城池,仅是断山崖那一支队伍,以及摆放在那里的巨大军火库,就会是一座难以逾越天然屏障!而且等日后长安城不喜了,断了大唐至少五成的经济来源,那才是敌人的彻骨惧怕!”

    几人间说笑不过一刻后,就有夏婆婆赶来向李之低语几句、

    李之面向三人:“果如建成王大人所猜测那样,太平公主一行前来了,还有一位四旬左右大将军,应该就是那位武三思了。”

    淞王恨恨地道:“近段时间搞风搞雨的,就是这两家加上靖王府,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正文,等会儿你这脾气可懂得收敛,再是心中气急,来人也是扛着大旗来到,打狗还要看主人!”

    也就是他们之间极密切了,不然在君王年代,这最后一句话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李之招呼着三人饮用茶水,面上不急不躁,引得三层某一窗户后的清绮三女,心中忐忑也是大定。

    好一会儿工夫,来人一行在后院门前出现,不得不说,太平公主样貌的确生得倾国倾城,眉梢眼角暗藏霸气,声音笑貌却尽显温柔:

    “早知咱们长安城出了位绝世猛男,今日一见,果然比我那夫君又多出了种英挺壮气!只可惜我太平有儿初诞,实在脱不开身子偷跑出来探望。都言方额广颐,多阴谋类我之辈,但显然李先生如此容貌,却超脱与俗间俚语,独显英霸刚强男人气质,太平这是领教了,果然不同凡人常相!嗳呵,二位王叔也在呢,还有昉化尚书!诸位大人可安好?”

    众人好一阵寒暄,李之却是心中警惕暗生,此女不过十七岁,却谈吐精当,口吻生花,好一张能说会辩的伶俐嘴巴。

    而且她身上,更有皇庭内院出身的天生威凛气势暗隐,举手投足间,便彰显降尊纡贵之气,十足大家风范,却不显其盛气凌人,似乎与传言中骄纵有诸多不符。

    将众人引入座位,李之笑言,“让公主殿下与武大将军见笑了,我这里实在简陋得紧,只能在石质凳子上添一软垫了!”

    夏婆婆、羽灵姨早将新泡极品茶端盛上来,仅是鼻子一嗅,太平公主就展颜开怀:“都道李先生进出我阿耶的上书房如履平地,闻到这茶水香气,太平是相信了!外间可是不易得到!”

    李之做出一副惶恐状:“公主殿下可不敢如此信口而出,教朝中老臣听了,还不扒了我一身皮!”

    太平哈哈大笑,“李先生讲话真有意思!”旋即,笑兮眼波在他身上流转一圈,眼中精光直冒,“我可是听闻,李先生手里又有好东西出现了,怎么着?也让我这女子见识一下?长安浮屠慧范珍赀无数,但能上得李先生店面大堂之物,可更非凡品啊!”

    李之面显迷惑,“公主殿下指的是...”

    “当然是金刚石,你家的鼻烟我打算多购几件,送予夫家长辈人,未曾想那些还未面世,李先生手里有出现更金贵神物了!”

    那些钻石李之仅在明王府露出来,再就是李龄、李呈、懿懿公主、庞盛儿见到过,短短时间,此人就得到消息,显见其消息渠道之强大。

    “原来是指这些,”李之恍然大悟,取出十几粒放在太平公主面前,“我称它做钻石,均是未经研磨粗粝物,早知殿下喜爱这类物件,一准精研过后叫人送到府上去!”

    再是身份尊贵,太平公主首先也是位年轻女子,乍一见到极富有动感美感,繁华炫目的彩钻,一样瞬间就拔不出眼神。

    力臻完美的圆润精致,美轮美奂,或晶莹剔透,或纯净透明,或炫丽夺目、熠熠生辉,直教太平公主口中喃喃不绝:

    “太美了!仅是未经雕琢之物,即以尽显其卓越品质,独一无二的魅力绽放,绝非我在宫里是所见到的少数几次。李先生这些炫彩惹眼的钻石,才真正堪称完美,教人置手便欲罢不能!”

    “那公主殿下就取了回去细细观赏,等日后再有精雕细刻精品,再行奉上!”李之并未表现出赤显攀附表情,但语中诚意也展现得淋漓。

    “还是李先生熟知做人,是不是你们商人都是这样善于交际?抱歉,恕小女子口不择言,我是说李先生乃少见的大气不凡,且让人不觉厚持金帛赠之的庸俗感!”

    太平公主身边人心下均是讶然,均知自家主子一向口舌如生花,便是面对再大人物也是妙语如珠,应对自如,怎地今日在李显面前竟是略显失态了?

    李之也察觉到此女心下像是有些慌乱,口不择言倒不至于,想必极品彩钻,带给她巨大心神俱颤,赶忙岔开话题:

    “这些其中灵性犹若活灵活现之物,我打算不日即将面市,宣传语都打造好了,殿下饱读群书,通今博古且风华绝代,帮衬着甄别一下可好?”

    “李先生且请讲来,妹子洗耳恭听!”

    她身边人闻听更是大跌眼镜,好么,对一个陌生男子,仅仅几句交流,堂堂大唐第一公主,居然口称妹子了。

    淞王等人也是一脸的诧异,相互间默默对视一眼,其中意味,无以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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