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管颛孙呈逸面色稍有呆滞,临淮郡王相当热诚的恭请其入内就座,“但此事尚需慢慢公开来,目下瑜然姑娘就暂时委屈当做我家小女身边闺中女伴,这样也就能公开一同出入了!”

    颛孙呈逸忙起身站起,“还是临淮兄用心至善,本来我是抱着负荆请罪而来!既然如此,一切我颛孙家也就不多说了,但从此你我两家就是一世亲家,世代盟交,只要哪一日郡王府需要帮衬,颛孙家必是竭力前来相助!”

    这等应承可是份量极重了,并非颛孙家早早急流勇退,归隐山林,整个颛孙世家大了去了,全国各地均有地方士族势力分驻,便是清绮郡主外公河西节度使况禀况善亦,也只是集权与一方边境地区,远不如庞大的颛孙世家,遍布于南北各处。

    尤其是山东颛孙世家,已是在前朝就盘踞多年,如今已是那里最强大地方财阀权贵。

    而且这些颛孙世家都属于老祖宗一人号令指使,每一地当家人,也均是她亲生后代繁衍。

    得到如此承诺,临淮郡王禁不住心中喜悦,虽在预料之中,但真正来到,他更能体会出其中深意。

    颛孙瑜然垂首解释,“是因为瑜然妾身乃是正文哥哥所救,更因为此险些丢了性命!下女只是觉得无以为报,才逼迫家里成就这桩婚事。一切均是小女子不知礼数所致,日后定当辅佐清绮姐姐,以姐姐指命从事!”

    “罢了,瑜然姑娘,可不能就此埋没了自身优势,你的大名,据我所知,在长安城也是响当当的!能看中正文,也是这小子福运齐天,应该是他来请罪才是!”

    李之赶忙起立回答,“是是是,都是小子我有违诸位长辈尊尊教诲,瑜然郡主肯青睐与我,那是前生修来洪福,暗自窃喜是没有的,诚惶诚恐倒是真的!”

    “噗!”清绮郡主忍不住喷笑,埋着头的颛孙瑜然也是强忍着笑意,以至于肩头引起微颤抖动。

    临淮郡王再次哈哈大笑起来,“我可是听说你小子在两位郡主面前畏缩得紧,却是为何在长辈面前能如此放得开?这里可没人说你暗自窃喜,你这般说法可是具有欲盖弥彰之嫌!”

    “窃喜是不敢,惶恐为必然,两相结合,再有二位长辈大度高看,使得后辈忽然之间心潮拥簇非常,竟是讲话也词不达意了!想有所表达,只能尽量顺着心情说,居然一不小心走了嘴!”

    李之话音落下,就引来一场大笑,人人均知此人在耍宝卖乖,不过的确瞬间把气氛烘托起来。

    事已至此,唯有尽力向好处发展才是正道,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消解临淮郡王与颛孙呈逸二人,心内还残存的一缕尴尬。

    颛孙呈逸面向郡王微笑着,“我们这位未来女婿不是个简单人物,居然不知用何手段,让颛孙家老祖宗也亲自出马扶持,老人家可是三年未踏出她的院子一步了,今日里几乎正文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还有这等事?”临淮郡王面显惊异。

    “不止如此,老祖宗还把祖传织锦工艺无偿奉献出来,要知道正因为核心工艺机密存在,才是她始终掌控颛孙世家法宝!虽然仅是打算派几名匠师前往相助,我想说不定哪一日就会把工艺机密口诀传给瑜然,个人猜测,或许就是老祖宗送给她的最珍贵嫁妆!”

    “如此便宜了这小子,颛孙世家其他人会怎么想?会不会因此而导致众叛亲离?再说了,我可是知道那等织锦工艺,只提供给三宫六院,如何令其面向市场开放?”

    “这就是老祖宗别出机杼的另辟蹊径了!纵是没有明讲,实则也是在暗喻正文,织锦工艺是颛孙世家积攒财富最大来源,市面上所出现极品面料,都是出自于家传工艺改良。我想老祖宗本意是,要他以此打造出大唐最负盛名面料以及服饰品牌,借此来拉拢各地方颛孙家族人心聚集拢向。”

    “原本就属于你们颛孙世家传承之物,就这样交到外人手里,岂不是容易引起他人诟病?兴师问罪还有可能,更何来积极配合效应?”

    “东诸山颛孙家有个不算隐秘的机密,那就是织锦最核心工艺,乃是出自于老祖宗一人之手,正因整个颛孙世家曾谋算将之归于自家人手中,老祖宗才正式自那山东家族祖地出走来此。但老祖宗每一笔朝廷内供利益,全部归于整个世家分享,几十年里,那等预谋篡取心念才逐渐消弭。也因朝廷内供原因,令颛孙世家至今名扬四海,他们各家生意才水涨船高,于是各家也幡然悔悟,纷纷相请东诸山颛孙家参与各家经营,乃至主掌家族事务。”

    “也就是说,各家家主均为老祖宗一系直系亲属?”

    “算是半数吧,都是些势力强大去处,大小全部照应过来,东诸山颛孙家也无这么多人手!因此,那等核心工艺,实际上仅由老祖宗一人说了算。据我个人猜测,老人家正是看中正文在生意上的天赋异禀,且成为了未来女婿,才有心出手放权。老人家一直有个梦想,再生之年看到颛孙世家团结互助,在权势上退隐下来,就需要更强大财富来立稳坚实家兴根基。团结一致,就需要一个巨大商业集团来敛获人心,作为人心所向中枢,或许两人之前有过交流,正文发展前景的策划打动了老人家,也可以说他同时肩负了颛孙世家振兴重任!”

    李之暗地里撇嘴,哪里是自己与之交流的结果,定是老祖宗的顺风耳,偷听了他在颛孙家迎宾楼与清绮郡主之间的交谈。

    “既然老祖宗能信任正文可以担当此任,一旦相关生意即将上市,我临淮郡王府也可拍下胸脯,定会全方位提供人际资源。宫内直供不需再行夯实订单,也可考虑普通官员订购量身打造男性官服,这也是提升朝廷脸面门厅之举,中书、门下、尚书可以联名提请,虽说我尚书省已然变成一个纯粹的执行机关,但在政事堂有几位至交在,这些都不是问题!”

    临淮郡王所做许诺,较之寻常官员更具可信度,毕竟他目前位置相当敏感,辖下六部可是权限直接影响到所有范围,甚至兵权任用以及军事行政指引。

    稍有改良织锦,一旦被官场大肆公开置办,同品质上市经销面料,势必会成为风潮大势,引导所有高档服饰走向。

    “你二人谁说说看,宣纸目前正处于厂址建造中,关于服饰生意,有个怎样的规划?”颛孙呈逸问道。

    李之答,“今后这方面由清绮妹妹全权负责,我只关注新项目开发,就由她来向二位长辈汇报!”

    清绮郡主也不矫情,“我们两人意见,立足于宣纸的正清文绮堂品牌基础上,另行打造服饰制造作坊!之所以称之为作坊而非工厂,是因为正清文绮堂只出精品,而不是大路货色,没有必要事先大规模布局。因为服饰类极容易被仿制,一旦流行起来,仿制品会铺天盖地而来,我们未来主要商业根基,还是如宣纸一般旁人无法复制行业!比如铸铁铸钢、药物产业、笔墨纸砚相关、机械制造等等,类似服饰一类可普及产业,也包括新种植品的外藩引入,伴之土地开垦及大修水利项目!”

    “嚯,你们两个雄心不小啊!可有相关把握?”

    “这些正文哥哥已有腹稿,部分工艺已经成型,只等腾出时间一一研制出来!当然,为获得朝廷全力相助,他甚至打算无偿提供独家配方,用以提炼更精纯火药,借之加强我大唐国防、剿匪等军事需要。那种火药威力会是目前初级火药几十倍以上,需要朝廷付出大规模人力物力,甚至大面积人员伤亡才可研制出来,这一点必须提前说明!”

    临淮郡王“呼”地站起身来,面色动容道:“正文,你是说硫磺伏火法?居然会有这等火药可以研制出来?可曾有价值成品提供?”

    此时已有极低级火药出现,是古代炼丹家在炼丹过程中发明的,甚至火药的发明与传播,与孙思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他才是隋末唐初最伟大医药大家,也是道家里最有贡献之人。

    但唐朝末期火药才开始尝试着运用在军事上,直至北宋时期方才于军事上广泛运用,李之仅不过把它的运用稍作提前而已。

    后世火药配方不是什么稀罕物,随便在网上一搜,就能了解最详细炼制步骤,属于小学课本里也略微提到的最基础类知识。

    只是那等品质已经极其精纯的火药炼制,一旦用在军事上,可就意味着大唐战斗力成百上千倍提升,这种意义实在是太巨大了,因而临淮郡王如此狂乱失措是有原因的。

    当然李之不会提供出一步到位的火药配方,而是根据历史进程略作提前而已,他可不想历史因为他而改变。

    凡事都有个限度,就如同修道者修行一如与天争命,改变历史整体进程,可就是实实在在逆天行为了,较之修道者逆天而求长生,有违天地自然循环之规律,并没有什么两样。

    他可没有神话传说里,昔日鸿钧道祖以身合天道,破而后立,打破旧事物创建新事物神通能力,还是老实本分,尽可能按部就班才是。

    况且火药威力实在巨大,远超其他宣纸、果蔬谷物、炼制钢铁那样小打小闹,足以造成天地崩裂的火药这等凶甚恶物,可是能够直接改变历史进程的战争重器。

    “目前没有,之前西行路上曾有极少量研制,因为其中风险巨大,只有一小捧之数,但足以炸毁这处庭院了!若是朝廷能够提供些优惠条件,例如长安城东西两市部分店铺门面无偿使用权,我可以抽出三两天时间,帮助相关人员研制出半斤八两之数,但大批量研制出来,正如我前面所说,就必须付出大规模人力物力,大面积人员伤亡的代价了!”

    李之随口编些由头,反正一切都推到西行路上,旁人也难以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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