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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昭宗的许诺,让那些底层的江湖人士们热血沸腾着。

    其实,那些人可以不相信这个唐昭宗说的那些胡言乱语。

    但是,那些江湖人士也知道,如果他们不相信那个唐昭宗所说的那些事情,那么他们就没有什么可以相信的事情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些江湖人士才只能自欺欺人,来欺骗自己,让自己钻入那个圈套。

    当汤章威明白这个道理,之后,那些江湖人士所做的不符合逻辑的事情,就变得可以理解了。

    因为,这些人不去欺骗自己的话,他们也许无法面对那残酷的现实。

    那些江湖人士,他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唐昭宗的身上,所以他们才一二再,再而三的为唐昭宗卖命。

    “见鬼,那个该死的胖子就知道发牢骚!”

    白存孝满脸的不满,狠狠的挥出了战斧,一片荆棘咯吱一声响,就飞散出去,撞在远处的古木上,又回荡出另一种音乐。

    我耸耸肩,心中也闪过一丝无奈,本来想把米拉奇留在法兰的,可是这个乌鸦三天两头吵着要回家去看看,只好把他给捎上了,不过现在,颇为这个决定后悔。

    突然,米拉奇缩了一下脖子,不再废话,而速也停了下来,警惕的扫视着四周。

    一看见这个模样,我立刻知道有敌人,连忙举起了手,示意停止活动,战士们纷纷将盾牌挡在身前,迅速搭出了小型防御阵,米拉奇的吵闹声也在这片刻沉寂了下来。

    伴随着沙沙的细响,四周的森林中出现了晃动的黑色身影。

    “我是海因斯部落的法普!”几乎能感触到对方投过来的敌意,我高声的叫道,一边摘下了自己的头盔,黑色的头发暴露在空气中。

    拨开了树枝,一个二十出头的闪族人出现在我面前:“法普,真的是你呀!”

    “安斯达普,你还活着呀!”棱角分明的脸,还有眼角下那熟悉的伤疤,正是我儿时的玩伴,被称为“恶作剧三人组”中唯一没有离开村子的安斯达普。

    王历一三五四年二月八日。

    我回到了闪族的海因斯部落,这里是我的家乡……

    迷途森林的参天古木大都有二十人围抱之粗,闪族的村落也就充分利用了这大自然的奇迹,大部分房屋都搭建在古木粗壮的枝干上,在房屋与房屋之间用锁桥联系起来。因此我们也被称为“树上民族”。

    抬头看见熟悉的树屋,我顿时感到有点鼻酸,一年多了,从这里也出去那么久了,村子里还是老样子,只是比以前更为破败了点。

    稀稀拉拉的人从树屋里走了出来,大部分是老人、妇女,身上穿的还是以前的破衣服,即便是看见了我,也没有打招呼,一个个寒着脸,就像看陌生人。

    而投在其他伙伴身上的目光更是充满了敌意。

    “自从你们走后,村子里还是老样子,不过野兽越来越难打了,我们每天要走十几里路才能找到吃的。”安斯达普言语中充满了感伤。

    “为什么不搬到更好一点的地方。”在我离开前,村里就有搬迁的议论,搬到更靠近南边的地方,可以生活的更好吧!

    “大家也不是没想过,但是你也知道,村长是不会同意的。”

    “哎!”我无言可对,村长的食古不化也是出了名的,当年就是因为这样,我和玛古拉才不想在这个村里一辈子没出息,言语间,我们已经走到了村子的最中央,也就是村长住的地方。

    “你还有脸回来?”光是听声音,我也知道是村长。

    走上了几步,来到了最大的树屋前,在突出的木台上,站着几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是村长及村中的长老们,我跪在了地上,低下了头:“法普还请拉拉奇村长见谅。”

    “玛古拉呢?”

    “他还在兰帝诺维亚。”

    “好好,两个人都是好样的,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炫耀你们身上那套外族人的盔甲……咳咳……”村长还没来得及说完,剧烈的咳嗽就从他嘴里冒了出来。

    我不禁抬起了头,拉拉奇村长的脸上完全没有血色,捂住嘴巴的手更是刻满了岁月的痕迹,才一年多不见,他好像衰老了十年。

    我的心中不禁闪过一丝愧疚,我和玛古拉是村长血系最近的族人,本来我们之中的一个应该接任下一任村长,可是不争气的我们双双溜出了村子,到外族人的地方去了,从村长脸上的神情,我可以知道他至今仍旧感到伤心。

    “六爷爷……”

    “不要叫我,我没你们这两个逆孙,你还回来干什么,是不是想把整个村子的男人都带走呀!”

    顿了一下手上的令牌,村长气呼呼的走进了树屋。

    “砰!”的一声重响,房门被关上,大树顶端的枯叶被震落数片,摇摇晃晃的飘落在我面前。

    “你呀!”几个长老摇摇头后各自散去,整个村落回响起房门关上的闷音。

    我呆跪了半刻,拍打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回头向露出惊讶表情的伙伴们笑了笑:“闪族人都这样。”惟有苦涩在心头久久盘旋。

    “大人,我们还是走吧,没有你族人的帮助,我们一样可以走过迷途森林的。”夏尔克走上了一步,低声道。

    “不错,离开了又怎么样,不用管你族里那些僵硬派的老头子了!”白存孝一脸的不平。

    我苦笑着对着他们:“恐怕不是那样了,没有村人的帮助,我们走不出迷途森林。”

    “什么?不是吧,你也是闪族人,迷途森林不就和你家后院一样吗?”白存孝瞪大了眼睛。

    “可是这个后院实在太大了,没有经验的人会迷路的。”

    我叹了口气,对着瓦伦西尔将军说下的大话,可不全都是真的,迷途森林的闪族人……里面也有路痴呀!从千篇一律的古木中找出一条通往唐昭宗的路,说实在,我一点都没有办法。

    “法普,你想通过迷途森林?”安斯达普诧异的看着我。

    我尴尬的点了点头。

    “你认识路吗?”

    摇头。

    “果然是原来的法普,一点都没想清楚,就已经开始动手了呀!迷途森林那么大,族里面很少有人能穿过它的……”安斯达普一阵感慨。

    我越发狼狈,连忙终止了安斯达普继续的话题:“那你知道路吗?”

    “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有个人可以帮助你的。”

    “是谁?”

    “拉拉奇村长,只有他在年轻时穿过森林,到北方去过。”

    “……还有别人了吗?”

    “有也就是几个长老,年轻的填肚子还来不及,谁有空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呀!”

    “夏尔克,你准备一下,今天我们在村子里宿营。”

    转过了头,我不得不下了这个痛苦的决心,想通过迷途森林,先要通过拉拉奇村长即一关,今天晚上,先好好想想怎么应对,但愿能打动他那铁石心肠。

    “暂时不走了,那好呀!到我家里坐一坐,忘记跟你说,我已经结婚了。”

    “哎呀,是谁呀,不会是村西头土拉曼家的那个赫拉莉吧……”

    “嘿嘿,还真的瞒不过你。”

    ……

    暂时的,我们只好在村子里休整了,估计着公主结婚的日期,我们无奈的将宝贵的一天浪费在迷途森林那充满夜枭低鸣的地方,不过话说回来,我已经有五百一十二天没有在这种环境中睡觉了。

    哪里还敢多停留半分,一边发出求救的声音,一边窜向了人最多的地方。

    “受死吧,闪族的小子!”完全偏离了原来的轨道,涅寇斯的怒火尽数投注到我身上,感受到他的锐利杀气,号称数万的唐昭宗护卫队居然没有一个再敢上去拦截。

    抱着米娜维亚的我怎么能跑得嬴狂战士呢?轻轻哀叹了声,我准备放下医师,回身迎战。

    “甘达尔的敌人!”萨姆拉特的声音就像是上神的福音,只看见他带着十几个甘达尔人直接穿插到我们和涅寇斯之间,张弓射击,这是甘达尔的劲弓,就算是涅寇斯狂化的身体也飞溅出鲜血来。

    第一次发出了痛苦的哼鸣,狠狠注视了我一眼后,涅寇斯放弃了追击,转身撞进了旁近的房屋中,一阵哗啦啦的声响后,溅起的尘土掩去了他的身影。

    “不要走!”萨姆拉特大喊了一声,带着人直接冲进了尘土中。

    “大人,快走!”白存孝突然冒出,一把扯住我,将我们带进了另一间房子,里面还暗伏着带来的亲卫队,场面太过混乱,原来的准备根本就没机会发动。

    “其他人呢?”没有发现迦兰他们的身影。

    一脸灰土的白存孝摇了摇头:“全部冲散了,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们了。”

    “那好,先到预定的地方去等他们吧!”

    “是。”让唐昭宗当作精神象征的圣城,在这一天,从内部被破坏的一塌糊涂,重修的费用可以说是天文数字,而精神上的创伤,更加难以弥补了。

    而另一方面。

    “怎么出去?”这个问题打在我的心头,现在全城戒严,八大城门至少多了三倍的卫兵,光是穿过门洞就要经过四道盘查。

    更可怕的是,城卫军已经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并随意逮捕外族的人。

    我们现在居住的是一个退养阁老的家里,德科斯怎么买通他,我无从考究,至少在可靠性上还信得过,因为到现在为止,已经由他打发了三波巡查的士兵。

    现在就看夏尔克和这里暗置的间谍网的消息了。

    闲来无事,每天最大的兴趣就是和那个阁老下下唐昭宗特有的黑白棋。

    “将军的棋路甚是怪异,倒是让老夫颇觉得吃不消呀!”阁老摸着雪白的胡子,眯着眼叹道。

    我暗骂了一声,吃不消?到现在还不是连赢了我十八盘,我就不信这第十九盘还是输,现在的盘面明显是我居上风,黑子虽只占有少少地盘,但一支奇兵直逼白子的中宫,如果一举攻下的话,当可定势。

    “只可惜将军太喜欢用奇兵了,若是别人,或许会不加留意,不过老夫阅历甚丰,岂能上当。”阁老轻笑了一下,点了一子,弥补了空门,我的黑子一下陷入了合围之态,长叹了一声后,我做出了最后的挣扎,左右突击,虽逞一时之勇态,但随着合围力量的加大,不得不弃子认输,第十九盘……

    “阁老果然是黑白棋的高手呀!”

    “哪里,比起将军的天生才智来,老夫差远了,昨日将军的奇兵还没到达老夫中宫,就被老夫看破,今日,当到边缘时,尚才领悟,若慢了一拍,局势就不一样了。”

    “如果这是战争的话,慢一拍就是失败,没什么好说的。”

    “将军带兵出身,连玩这个黑白棋也隐含战事呀!”

    “只是偶尔念及,推演之下,感觉与战局颇像,就依着去思考了。”

    “呵呵,不过老夫观将军棋路,剑走偏锋,占据一地后,就用奇兵突袭,虽然可以逞一时之能,但缺乏后继之力,若遇棋风严谨之人,十战九败,还望将军切记。”

    我拍了拍脑袋,如醍醐灌顶,眼界顿时开阔起来,阁老所言甚是,长久以来,我以兰帝诺维亚一地为战,面对强敌,自然就想到奇兵突袭之法。一旦南下,对着贵族军那么鼎盛的战力,光用突袭,恐怕就和这棋一样,落个凄惨下场。

    不能将视野局限一地,把整个战场看成一盘棋,我下子的地方可不只一块呀!

    “阁老大人,我们再来一盘。”

    “好呀,将军有此雅兴,老夫当然奉陪。”

    窗外的树枝已经抽出了嫩绿的新芽,在沙沙的细音中,我们开始了第二十盘的较量……

    “大人,有消息了。”一名卫兵疾步走进书斋,跪伏在地上大声道。

    “哦,是吗?”我轻轻点下一颗棋子,然后起身:“是哪里的?”

    “城中的密探刚刚探听到,第二王子在婚礼中受到袭击,现在伤重,正急需医生诊治。不过,听闻几个御医诊断,凶多吉少,不日可能归西,到时候难免会大摆丧礼,防御力量必定单薄,突围出去的话,希望颇大。夏尔克大人已经秘密联络城中的仆兵,一旦时机成熟,当立刻举兵,保护大人突围。”

    “让夏尔克停止动作,还有,我需要一个最好的易容师。”

    “啊,大人,这个是机会呀!”

    “我知道,所以我会把握,先去办理我要求的事情。”

    “是!”卫兵磕了一下头,退下。

    “哎呀,输了……”身后的阁老长叹了一声,扔下了棋子:“四面围困,无处逃身呀……”

    我转过身去,跪在了他的面前,向他磕了一个头:“阁老提点之大恩,法普他日必定回报。”

    “啊,将军言重呀,老夫只是就棋论棋而已,如果有兴,大人可以和老夫再下一盘。”

    “不了,这个棋盘太小了,从现在开始,我走天下的棋。”我笑了一下,对着阁老道。

    阁老眨了一下眼,拍了拍大腿,长叹道:“德科斯果然没说错,老夫这棋走的是平生最好的一子。”

    两人对笑了一下,我走出了书斋,深吸了一口外面那裹着春意的空气,让清凉的感觉直达我的心扉,现在就在这唐昭宗走下兰帝诺维亚外的第一颗棋子吧!我如是想,加快了脚步……

    第六章棋子

    “嘶!”我扯下了黄榜,在一旁的卫兵吃惊的打量我。

    现在的我一身行医打扮,黑色的头发用特殊的染料熏成了灰白色,加上刻意化装,使得我比原来的年龄大上二十岁不只,当然黑色的瞳仁仍然透露着我是一个闪族人。

    “你认识字吗?”卫兵充满疑惑的问道,在唐昭宗人的眼里,闪族人和其他野蛮人没什么两样,缺少教养,没有礼仪,不过正因为不瞭解,才添上神秘的色彩,或许我们也象征着奇特的力量吧!

    “凡能医治萨姆丁王子伤病者,重赏金币千枚,这个我没有看错吧!”我笑了笑。

    卫兵哼了一声,道:“最好再看看下面,若不是看你年迈,也由你去送死。”

    我扫了一眼,将黄榜递给了那个卫兵:“下面与我无关,这个世上没有我治不好的伤病,带路吧!”

    卫兵略显出震惊的神色,很快就在行止上恭敬了起来,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后,迳自在前面带路。

    越过小桥,走过厚重的大殿门,然后穿过长长的走廊,在换过三波侍从后,我来到了一间房子的前面。

    “拉出去斩了,这种庸医只会延误我王儿的病。”

    只听见从里面传来高调的女声,在另一个声音的竭力辩解后,门豁然打开,一名五十上下的老者被两名侍从倒拖着带了出来,“饶命”的喊声久久回荡在长廊里。

    这时候,我才看清里面的情景,巨大的床摆在中间,十几名侍从满脸恐慌的站在旁边,他们所面对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贵妇人。

    看了她一眼后,我不得不感叹现任的唐昭宗王有福气,如果是年轻个十岁,绝对是颠倒众生的尤物,即便是现在,仍然风韵犹存。

    “这个又是谁?”贵妇人扫了我一眼,停留了半会后问道。

    在我身后的侍从躬了一下身子:“安蒂丝王妃殿下,这是新应召的兰普医师。”

    原来她就是那个波塔利奥的姐姐,传说中唐昭宗圣王的宠妃。

    “怎么看上去像个闪族人?”抽出了丝巾遮住了口鼻,这个安蒂丝王妃的脸上满是厌恶的表情,这个还真能称得上法拉尔家族的标志了。

    “这个,安蒂丝王妃殿下,他是闪族人。”

    侍从的脸上顿时露出死灰般的色彩,站在他旁边的我甚至能看见从他额头渗出的汗水。

    沉默了半刻,安蒂丝王妃突然向另一扇门走去:“我不想接触野蛮人,拉洁尔,这里就交给你了,如果还不能医好王儿的病,这个人凌迟处死,带他来的侍从、卫兵斩首。”

    “是,安蒂丝王妃殿下。”房中的一名侍卫官躬身答道。

    咕咚一声,带我来的侍从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侍卫官拉洁尔转过身来,看上去倒是眉清目秀,只是浑身上下透满了胭脂气,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侍从,挥了挥手,立时有人上前,把那侍从拖了出去。

    “野蛮人,你最好用心点,到时候我怕你吃不消凌迟处死的痛苦。”

    彷佛是从鼻子里把这句话给说出来的,拉洁尔毫无敬意的做出了一个“你来吧!”的动作。

    这个就是唐昭宗的王室作风呀,真是充满了腐败的气息,比起他们来,那个和我交手的波塔利奥骑士长还显得可爱点。

    我摇了摇头,走到了那张大床的前面。床上的萨姆丁一脸苍白,不过从棱角上看是个美男子,走在大街上估计能让一大批女性尖声欢叫。一头枯黄的长发散乱的铺在枕头上,配上发紫的嘴唇,和死人也就一线之隔了。

    猛的扯开了床单,将下面的身体裸露在空气中。

    “你干什么!”拉洁尔脸色大变,一手按在腰间的配剑上。

    我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继续看着萨姆丁的伤势,从纱带上渗出的血水,可以清楚的看出从他的左肩开始一直斜劈到右腰,这种力量没几个人能具备,涅寇斯就是其中之一。

    既然干不掉公主,顺路把敌国王子做掉倒是很符合他的性格,不过手脚也太不干净了,没有横斩应该算是他的失误了。

    不过这个伤口一般的医生也治不好,到现在还保得住小命,前面的医生也算不上是庸医,死的还真是冤枉。

    如果我是一个医生的话,我也差不多该走到凌迟台上受死,不过圣龙的血脉能把伤重的迦兰都从死亡里拉回来,对着这个王子,不会突然失效吧!

    “你们都离开。”转过头,我对着那个拉洁尔道。

    “混帐,我是王子殿下直属的侍从官,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离开,万一你对王子殿下不利的话……”后面的话被我的视线给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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