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又是一只不知死活的蝼蚁,”白发老者抬手灌一口酒,轻叹一声,“说吧,你想怎么死?”
    “玉屏门刑堂执事郭奴心,”陈太忠缓缓走向前,“你勒索我好友,当诛!”
    “诛”字刚出口,他脚步轻飘飘地向前踏一步,手里的长刀凌厉无匹地斩了过去。
    “咦?”白发老者盘坐的身子不见作势,就平移了开去,原本一只手要拍向腰间的酒葫芦,闻言就顿了一下,然后站身来,愕然发话,“这是玉屏门执法堂的刀法?当真了得。”
    陈太忠在身上拍一张高阶防御灵符,又祭出小塔,身子前蹿,又是一刀斩下。
    “你或许搞错了,”白发老者见他来势汹汹,却是不接招,身子一飘,又避让了开去,“我所找的小家族,请不来你这尊神……不过,你真是天仙执事吗?”
    “九级游仙就不能做执事吗?”陈太忠阴笑一声,身子前欺,又是一刀。
    对方的身法不逊色于他,他想斩杀对方,根本够不着,这真是令人郁闷的事。
    “天仙之下,皆是蝼蚁啊,”白发老者长叹一声,是说不出的幽怨和感慨——这大约是他此时此刻,真实的心里写照。
    不过,对方既然不是天仙,那么,杀了也就杀了,大不了躲进主支去,了此残生,倒不信玉屏门会为这点小事跟酒伯开仗。
    说完之后,他让开对方的刀势。一拍腰间的酒葫芦,“死吧!”
    一道水柱。箭一般地击出,隐隐带着酒香,嗵地砸到小塔上,直将小塔砸得不住乱颤,眨眼间,水柱溅射开的水滴,猛地爆裂开来,那爆炸的声势。赶得上高阶的爆裂符了。
    小塔乱颤之际,那爆炸乘虚而入,又击向高阶防御符,被挡住的时候,火居然生出丝丝的雷电,击向陈太忠的本体。
    普通的防御符,可挡物理攻击和五行法术。像神识、雷电之类的攻击,还真挡不住。
    不过在风黄界,雷电攻击除了伤人,还有一种别的功效,就是造成僵直——一旦僵直,那还不是砧板上的肉?
    南宫家大名鼎鼎的醉风雷。水系和风系的攻击极为强劲,所以成了南宫家的招牌法术,但是雷系就要弱一点,风黄界的雷修原本就不多。
    就算雷系弱一点,这也是极为强大的术法了。
    不过南宫锦标使用的。是醉风雷的派生功法醉火雷,他有火系灵根。修习这个,威力更大。
    然而,哪怕雷系弱一点,也不是短吻鳄皮完全能接得下来的,更别说陈太忠只有个坎肩,登时他就微微僵直了一下,满头的头发也竖了来。
    “老匹夫你敢伤我?”陈太忠的神识重重地撞了过去,他这一击,只为阻敌,至于说杀人一百自损八百,那也顾不得了。
    反正他有滋养神魂的功法,解决了对方之后,再慢慢滋养好了。
    可是南宫锦标着实了得,神识才一撞上,就火速后退,居然避让过了对方的猛击——他活了二百六十多岁,见识过不少神识攻击。
    在他想来,玉屏门的刑堂执事,哪怕不是天仙,只要敢拿神识攻击的,那肯定有独到的一面,他才不会以己之短,攻敌所长。
    他虽然是个极其傲气的人,但是各种鬼蜮法门见得太多,不会毫无理智地逞强。
    见到最拿手的术法伤不了对方,他就有了抽身的打算,于是身子一侧,向远处迅疾地飘去,“给你面子,不再做这种事了。”
    “你敢走,我诛你郁州南宫满门,不信你且回头,”陈太忠冷哼一声。
    白发老者闻言回头一看,登时止住了脚步,然后倒吸一口凉气,“土遁,还是隐身术?”
    刚才打斗的现场,已经不见了人影。
    玉屏门的执事,或者不好直接攻击郁州南宫家族,但是人家若是会土遁或者隐身,那还不是想什么时候杀,就什么时候杀?想杀几个,就杀几个?
    说句实话,仅凭对方刚才那刀法,若是隐身偷袭,他都要吃不了兜着走,除非时刻警惕着。
    “那我不走了,”电光石火间,南宫锦标做出了决定,“你可敢现身一战?”
    他最近没命折腾,是要为郁州一脉赚取财富,以赎自己疯狂浪费的前愆,若是因此祸及本支,那他真是愧对先人了。
    “去死吧,”陈太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下一刻,雪片一般的刀光,凌厉地斩了过来。
    当我南宫家的醉里挑灯剑法是吃素的吗?南宫锦标冷笑着刚要出剑,猛然间就骇然地瞪大了眼睛,“无欲!”
    下一刻,刀光及体,他的肢体被斩得七零八落——果不其然,他身上没有防御符,否则的话,没准还能不死。
    陈太忠一刀将他的人头砍下,又施出刚学会的扰乱气机的法门,然后想一想,抬手打出一朵烟花来。
    不知道为什么,杀了此人,他并没有太多的欣喜,脑子里总是想着那哀怨的一声叹——不入天仙,终是蝼蚁。
    下一刻,他就开始反思这场战斗,毕竟这是他斩杀的第一个高阶灵仙,还是九级的。
    一开始,哥们儿冒充玉屏门的人,是为了让对方投鼠忌器,这样就能在战斗抓住机会。
    不过糟糕的是,南宫锦标也有精妙的步法,这步法虽然未必赶得上聚气缩地,但是人家身为巅峰灵仙,修为就能提高步法的效用。
    无名刀法第二式和红尘天罗,是他准备的撒手锏,他没有一开始就下狠手,是因为他确信,玉屏门的幌子,还是能给他一些帮助的——毕竟对方身后有家族牵绊。
    对上散修,他就不这么确定了。
    然而,且不说红尘天罗有用没有,由于步法原因,他根本使不出来,万一罩不住,那麻烦可就大了。
    所幸的是,另一招杀手锏见效,在对方愕然的目光,他取胜了。
    这个九级灵仙,真的不好杀啊,陈太忠终于意识到,年老的高阶灵仙固然气血衰退,但经验这东西,真的很可怕——他能打退老灵仙,杀可真不好杀。
    对方甚至都不给他神识撞击的机会!
    当然,这也是修为的问题,待他再晋两级,对方想不撞都不行。
    这场战斗里,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呢?陈太忠想了想,觉得自己没什么错的。
    那么,有什么宝贵的经验呢?
    陈太忠想了想,得出一个经验:以后跟家族人对杀,要多记得冒充宗派弟子!
    正思索间,远处驶来一艘灵舟,却是姜家三人赶到了。
    看到远方升的烟火信号,这三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烟火是陈太忠放的,还是南宫锦标放的?
    按说南宫锦标来勒索各家族,身边应该没有什么高端战力——南宫老祖打不过对方的话,再求援也没用。
    可是姜自珍也不敢贸然赌:若是陈太忠求援,他又跟谁求援?
    弃儿着急看结果,他只能取出灵舟来:就算打不过,在灵舟上,跑总是跑得了的。
    小心翼翼地凑近一看,才发现南宫锦标已经被大卸八块,贵客正坐在旁边打坐回气。
    见灵舟降下,陈太忠才打个招呼,“尸体我不知道怎么处理,你们看着办。”
    “带头回去,祭奠老祖!”弃儿毫不犹豫地发话。
    姜自珍和姜自承对视一眼,最后还是一横心:咱们总不能比个小女孩儿还胆小。
    “这个……葫芦也带吗?”战堂堂主真的挠头了。
    酒葫芦可是南宫家的标志,带人头回去问题不大,但是带葫芦回去,岂不是告诉所有人说:我们杀了南宫家一个人?
    “不错的灵器,为什么不带走?”弃儿愕然发问。
    “这是南宫家的本命灵器,取之无用,”姜自珍看一眼旁边打坐的那厮,“而且,这是贵客的战利品。”
    “没用的灵器,你拿给我做什么?”陈太忠懒洋洋地回答,“把他储物袋扔过来我看看。”
    储物袋里果真什么都没有——除了五块极品灵石,就是三五十块灵,几葫芦酒以及一些低级丹药和几把灵剑,连一块上灵都没有。
    看来这南宫锦标,也做好了埋骨他乡的准备。
    “这五块极品灵石,肯定是勒索来的,倒没有白来一趟,”陈太忠将灵石装来,又将几葫芦酒和灵剑收来,然后将储物袋随手丢在地上。
    那边,姜自承已经将南宫锦标的肢体搜集在一,在地上击出一个大洞,又将葫芦扔进去,见储物袋丢在地上,他捡来探查一下,随手也丢进坑里。
    很快,大坑被填平,姜自承还跑到远处,拿了留影石回来,丢给弃儿。
    陈太忠看得就是一怔,心说亏得我没用红尘天罗啊。
    一路无话,灵舟行至姜家营上空,只看到议事厅灯火通明,整个庄子上,也撑一层薄薄的防护来。
    见到灵舟悬空,下面许多人跑出来,却没有将防护降下来的意思——万一是对手夺了姜家的灵舟呢?
    “放开大阵,”姜自珍的声音自上方传来,“景涛老祖护佑,我姜家终于诛除恶贼,可祭奠老祖在天之灵。”
    这声音极其响亮,有若九天惊雷一般,久久方才散去。
    (觉得这两章写得很过瘾,谁还有保底月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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