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的时间里,哲哲都是跟小哲哲跟宁珂一起度过的,三个人坐在那里,叽叽喳喳的说了半天。

    哲哲在世子府,就像是关禁闭一样,外头的消息,莘莘跟王氏不提,她就一点都不知道。

    小哲哲天天都在都城跟皈依观之间走来走去,这外头有什么传闻,发生了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宁珂是一个沉默寡言,只爱听不爱讲的性子,坐在一旁,偶尔才会插上一两句话,哲哲在世子府里头,并没有太多的事情可以拿出来讲。

    三个人聊着聊着,最后就只有小哲哲一个人在讲了,而且,小哲哲性子洒脱,无拘无束,想到什么讲什么,只要没有人不高兴,她就能一直讲下去。

    这些日子,最让京城里的人忍俊不禁的,就是京兆尹,杜江杜大人的告示,竟然说大理寺判断失误,挖错了坟,百姓们都在背后骂他呢!

    这京兆尹的杜大人,果然是办案如神,大理寺两个月没有查出多少线索的案子,他半个月就全都结了案,还都找到了原因。

    真是个天才,不去写话本,都亏了!

    哲哲对这个杜大人,也没有什么好感,来这里接触他,也就一回,他贴出来的告示,据她所知,都是谎话兜着事儿,把有的说成没的,没的说成有的。

    跟黄陂大人比起来,他确实是没什么能力,除了讨主子欢心,能替主子掩盖事实外,再没有别的用处了。

    偏偏,这种狗腿子,会拍马屁的,古往今来多的很,在官场还很能吃得开。

    “这些案子,大理寺真的不查了吗?”哲哲问道。

    “不会的,我跟你说,”小哲哲瞧着四下无人,这才掩着嘴,小声的说着,“我大哥,黄大人,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这个杜江,完全就是没有正经的对待这些案子,如此严肃,又如此严重的事实,在他眼里,都不值得一提。

    丐三那里是四条人命,郊外村子里又是一村老小,三十多条人命,还有死去的小桃,那些还潜伏在百姓体内,百姓却浑然不知的巫毒。

    多危险啊!要是有心的人故意激怒这些种了巫毒的人,或者唤醒他们体内的毒虫,那这些人周边的其他百姓,就没有活路了。

    宁珂点点头,她就知道,这个黄陂黄大人,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现在,隐藏在黑暗里的势力,蠢蠢欲动,看不见的危险埋在人群里,这个节骨眼上,皇上又传出重病的消息。

    整个吴国都城,人人都喜气洋洋,家家都张灯结彩,看似融洽繁华的城池,在明媚安详的晴空下,岁月静好。

    这份静好,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确实是很危险,”这一点,哲哲承认,她已经把锁魂铃借出去了,不知道,被查出来的百姓们,现在在何处,有什么安排?

    “有查出其他的中毒者吗?”哲哲想知道这个。

    “还在继续查,”小哲哲点头,大理寺虽然把案宗交出去,但心里头到底是担心这都城里还有周边的百姓,跟皇上请了令,挨家挨户的查呢。

    现在,城里的人是盘查完了,可周边几个城镇跟村子,还在盘查着。

    要不是因为大批人马都出去盘查巫毒的事,她二哥,也不会带着自己府里的人,去大理寺帮忙搬卷宗,清点证物给京兆尹。

    “那,查到的人,会怎么样?”年关将至,这是一年里,所有统治者都最忌讳的时候,要是挑在这个时候闹事,那整个场面,就无法控制了。

    “着人盯着呗!”还能怎么样,这个节骨眼上,抓人关起来的话,会制造民众的恐慌,还会让流言四起。

    “这几日,我听二哥跟爹爹的谈话,说是皇上身子不大好,这几日都没有上朝,现在朝堂上很不安稳,”小哲哲小声的告诉他们,“这时候,能不出乱子,就尽量不要出乱子!”

    “不说这个了,换个话题吧,”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国事上去了,这些日子在世子府,她也察觉了,叶琼文去宫里的次数多了起来,一去就是一天,有时候半夜才回来。

    莘莘也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恍恍惚惚,有些心不在焉。

    这回能这么爽快的放她跟王氏回府,也是他们夫妻俩有事儿,顾不住他们娘俩,让她们回去,也安心一些。

    “现在,外头有好些关于你的传言,”小哲哲望着哲哲,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眼巴巴的看着她。

    “你说吧,什么传言?”哲哲坐正了身子,先给自己心里头打了打预防针。

    “有人说你是狐狸精,还有人说你是神仙下凡,还有一个传闻,说你是大雁转世,”小哲哲掰着手指头算给哲哲看。

    狐狸精这个传闻要早一些,是赵睿还没有写保证书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流传起来,还说的有鼻子有眼,他哥跟黄大人都在里头。

    神仙下凡,是赵睿写了保证书之后,别人说她能让浪子回头,是天上下凡,陪着赵睿来人间渡劫的仙子。

    最后一个,说她是大雁的,小哲哲一直没有明白,就算是公伯家的家徽是大雁,那也不能说,别人就是大雁投胎吧?

    那他们家家徽还是两把剑呢,她是其中一把剑投胎来的吗?

    “胡说八道,”哲哲总结了四个字,能编会造的,这些人怎么不去写话本?

    “说你是狐狸精,起因是赵睿,可越传越凶,也跟那日,在世子府,他们五个人都要求娶你有关,”被这么多人追捧着,旁人难免会多说很多不好听的话。

    “还说要烧死你,”小哲哲吐了吐舌头,“我看她们呀,都是些嫉妒你的女子,自己没有追求者,看着你眼红,就编排起你来了。”

    “左右我不理会这些就够了,”哲哲就知道会这样,这算是在她意料之中了。

    “改邪归正什么,我看,八成是赵睿自己说出来的,”这个留言里还说赵睿也是天上的神仙,他是来人世历劫的,哲哲是他的仙友,两个人在天界就情投意合,奈何天界无情无爱,两个人才到了人间。

    什么哲哲是赵睿的引导跟守护神,两个人注定要在一起,不然就会违背天命,让赵睿陷入泥泞,让哲哲深陷漩涡。

    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赵睿为了求娶哲哲,找人编排散布的。

    “大哲哲,你实话告诉我,你这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哲哲没有弄明白。

    “关于你自己的姻缘啊,”小哲哲很着急,“我那三哥,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的,你可不要喜欢上别人,真的选了别人,跟别人成婚去了啊!”

    “这个——”哲哲很为难,她对梁哲成并没有什么好感,也没有想过嫁给他,小哲哲这么一讲,倒像是她对梁哲成承诺了什么似的。

    “大雁是怎么个说法?”宁珂开口,转移了小哲哲的注意力,“是不是说,公伯家每一个人,都是大雁投胎的?”

    “我怎么知道,”这个小哲哲也好奇呢!

    “唯大雁,携天子令,归顺真君,”哲哲呢喃着这句话,“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传出来这么一个说法?”

    “什么天子令,真君?”小哲哲有点糊涂。

    “有可能,”宁珂点头,现在,这些传闻都是别有用心的,一方是想让哲哲被处死,一方是想把她娶到齐国,还有一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想把它搅得更大。

    公伯一族,天子令的说法,好些年前就有了,拿它做文章,不过是想引起更多势力的关注罢了!

    “什么有可能?”大雁就是大雁,这有啥啊?还携天子令,大雁也就南非,扑棱扑棱翅膀吧?

    “没什么,”宁珂笑了笑,“你不是说,要去帮着查维瑾跟维桢的事儿吗?”

    维瑾跟维桢,是他们知道的,中了巫毒很久的人。小哲哲在枯荣这里问不出什么,又不愿意去新景客栈找晴川,只能暗戳戳去想别的办法。

    维瑾能回府,她就怀疑,她是不是得到了什么解药或者法子,可以压制巫毒,还有维桢,他尸体里都是巫毒,有没有可能,从他身上,找一找巫毒的解药。

    “我去问了,维桢已经下葬了,不过,”小哲哲暗戳戳的示意那两个人靠近,“尸体好像有问题。”

    “什么问题?”两个人都很意外。

    “他的尸体,现在不就是个虫罐子嘛,”小哲哲跟她们俩解释了一番,“这个尸体,从大理寺交出来的时候,是没有问题的,可从京兆尹回来的时候,那句尸体在渗血。”

    “渗血?”宁珂皱眉,已经成了虫罐子的尸身,骨肉已经被巫毒虫吃透了,除了身子上的那层表皮,是没有了骨血才对啊!

    怎么可能还会渗血?

    “渗血怎么了?”哲哲想了想,这个尸体送去大理寺,是要被解剖的,那被解剖,就是开膛破肚啊,开膛破肚,流血不是很正常吗?

    “渗血不正常啊,”小哲哲一脸你怎么这么笨的表情,“这血,人死后,身子僵硬后,哪里还会有这么多流动的血?况且,王维桢都死了快三年了!”

    人死了三年,尸骨还有没有都说不准,就算是尸骨健全,那在仵作那里验尸,也有好些日子了,从大理寺出来好好的,从京兆尹出来就变了,这不是有问题是有什么?

    宁珂没说话,一脸看白痴的盯着面前的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笨,都没猜到点子上去。

    “那是很奇怪,”哲哲想了想,还信了小哲哲,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我怀疑,他们把尸体换了,”小哲哲神秘兮兮的告诉其他两个人,“这是我从我二哥身边的亲信那里,套来的话!”

    “你二哥准备怎么办?”宁珂比较在意这个,要真是有人把王维桢的尸体换走,那可就麻烦了。

    “查啊,好像是说查到了宫里头的人身上去了,”小哲哲坐正身子,喝了一杯茶,“你们可不要乱讲啊!”

    “不会的,”哲哲一边点头,一边心里犯嘀咕,难道,昨天做梦,是因为表哥的尸体被人偷了去,他才托梦给自己的吗?

    “我说的是不是吓到你了?”小哲哲看哲哲脸色有些不好。

    “没什么,就是昨天做了一个梦,还梦到了这个表哥!”

    “什么梦啊?”小哲哲随口就问了下来。

    哲哲就把自己昨天做的那个梦,讲了一遍,还把后边醒来后,从书房里翻到画像的事儿,也讲了一道。

    “我今儿,是把画儿带来了,还说在这道观里,让师傅们超度超度,”还好是带来了,不然,还不知道今晚会不会又被托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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