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轻点儿,能不能轻点儿?能不能....”
    开始还敢叫唤一两声,眼看赛凤凰脸色越发的不好,江阿丑立刻噤声地敢怒不敢言,至于耳朵被人左三圈右三圈地拧着他也只好生受了。
    “谁让咱好男不跟女斗呢!”
    江阿丑喃喃念了一句后,决定饿了,觉得他能吃下一头牛。
    拧也拧了,闹也闹了,离吃太早,索性就开始说起正事儿了来。
    萧谣先就看向周游,问话很犀利:“方才那个梦儿其实才是真正的梦娘?”
    周游点头,他对萧谣从来没有保留。若是能说,自然第一时候告诉萧谣,若是秘密,那他就创造条件让萧谣知道。
    周游对萧谣那是发自内心地关心,这一关心就是两辈子。
    赛凤凰和江阿丑对视一眼,江阿丑努力将嘴咧至腮帮子笑出了猪叫。
    萧谣觉得她得提醒一下江阿丑还是莫要如此猖狂得意地笑,毕竟若是赛凤凰回过味儿来就该嫌弃江阿丑了。
    “那她为何又在这儿了?”赛凤凰越发觉得不解开始穷追不舍抓住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就开始大问特问。虽然方才庄头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大家大略说了一遍,但是其中的缘由和起起伏伏,他却是没有提及的。
    还真的就是说了一遍,多都没有。这庄头做得是真带劲儿。
    萧谣叹了口气,悠悠说道:“还能是什么左不过是才子佳人看对了眼儿,家里头嫌贫爱富棒打鸳鸯,尔后你家江阿丑正好过来,二人各取所需就狼狈为奸偷梁换柱了呗。”
    萧姑奶奶真是目光如炬,这没看到也没听过就将事情给猜了个七七八八?江阿丑很是叹服。
    萧谣可不知道江阿丑在心里头将她又抬了一个高度,说这话时萧谣不由想起前世曾经隐隐听过的一个传说,据说南疆的圣女终身未嫁后头更是年纪轻轻就殒没了。
    对照现在,萧谣不觉叹息,今生的很多事情都变了。
    至少,前世这会儿因为南诏几次三番的骚扰和打劫,又兼之沿海倭寇肆虐北疆也不太平,而萧丞相因为忧虑大梁日后的前程进谏梁惠帝改革赋税推行新政受挫后萧丞相一病不起不多时就一命呜呼。
    自此后,大梁的国力日益衰落备受周围大小国的夹击。后头为了不让南疆动荡,甚至还跟个弹丸小国南诏签了不平等的条约:大梁同南诏修好,南诏作为大梁从前的属国,大梁要给南诏岁贡。
    呵呵,多么好笑的事情,多么大的讽刺!这样的岁贡怕是进了坟冢要不被祖宗撵出去吧!
    萧谣冷笑出声,前世的这些真是大梁的耻辱。可就这,南诏还不知足经常会派人在南疆附近扮作游民骚扰,大梁皇帝也傻眼了,没想到银子花了问题还是没解决。大梁皇帝着实也愁了三五天,但是不多时就被他家的那些将军和少年们给吸引了过去。
    人会因为忧愁而选择忘忧,自此沉溺于某一个事儿上不可自拔。这在普通人身上顶多会是萎靡不振,可若是堂堂一国之君也如此,那么萎靡不振的那就是一整个国家!
    梁惠帝懂不懂?
    他懂也不懂,懂了也装作不懂。也许对他来说,忧愁太多烦恼太盛,一切的一切都没个出口,既然如此还不如及时行乐。
    所以,自此后,破罐子破摔的梁惠帝终于在前往作死的路上抛却了最后的枷锁,带着大梁又快又狠地走向灭亡。
    萧谣想起前世,就觉得可气可笑可叹可悲。
    梁惠帝着实想差了,狼看准了猎物是不会被它偶尔扔出来的干粮所获的。也不会因为猎物的躲避退让而止步的。
    她一个小女子也知道,只要动动脑子就能想到,若是大梁自身不强,那么越是让利给南诏就会越发养肥了南诏人的胃口。
    “谣谣,怎么不说了?继续往下编故事啊?”
    赛凤凰听得津津有味的,却不料萧谣却愣愣地看着前方,眼睛里是少有的惆怅和迷惘,这样的萧谣看上去有些陌生还有些让人心慌。萧谣这是怎么了?何以露出这样的神情,在哪儿受人欺负了?不可能的,这可是周世子的心尖尖啊!
    赛凤凰猜不透也不想猜,再说还有个疑团没破呢。她觉得自己要疯,忙推了萧谣一把,又疑惑地问江阿丑:“我们谣谣说的对不对?”
    “谁是你的谣谣?”
    周游打断了塞凤凰的话,拉着萧谣的手宣誓主权:“谣谣不是你们的,她是我的。”
    萧谣觉得这会儿自己是不是得脸红一把,再装出一副羞赧若四月桃花那样将落未落的模样?她的确也做了,只是捂住嘴巴吃吃地笑。
    “吃吃吃吃...”
    赛凤凰瞥了眼一脸宠溺的周世子,眼珠子瞪得好大。天哪,就这么个笑出猪肉味的声音,周世子也能听得津津有味的?
    “看什么看,再看谣谣也是我的。”
    呵呵,是你的?我不能看?
    赛凤凰眉头一皱,才要理论却被对方强大而摄人的气势所迫,她能屈能伸,哼了一声转过了头去。
    算了,都是你,我不跟傻子计短长。
    赛凤凰理了理衣襟直了直已经弯下的脊梁,去拣了软柿子·江阿丑一探究竟。
    “快点儿说,到底是不是谣谣说的那样?”
    江阿丑收到大当家的问题,忙双腿并拢毕恭毕敬地摇头目光诚恳,语气柔和,说出来的话就....
    “我不知道。”
    真是很想踹死你的!
    赛凤凰没有说话,只拿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眯着看江阿丑那一脸的茶叶沫子被她说的一会儿云卷一会儿云舒。
    “告诉她吧。你们夫妻一体”
    周游幸灾乐祸地给江阿丑抱了一把柴,毕竟众人拾柴火焰高么,一会儿给赛凤凰烧旺了火正好烤火吃瓜子看热闹,岂不快哉?
    萧谣知道周游的恶趣味,她也不说话。只是眨巴着眼睛暗戳戳地也扔了个小树枝:“我还以为江军事不知道呢,原来他是知道的呀。反正我们傻傻是什么都不瞒着我的,江军事往后且得跟你家主子要靠拢些才好。
    靠拢?
    呵呵,让他也佯做纨绔二十年?
    江阿丑觉得自己砸锅卖铁也没银子没精力同秦王妃那样心思恶毒的糟老婆子斗智斗勇。
    这个江阿丑向来嘴毒,对他不喜欢的人那就更是不存在好言相向的。他对那个蛇蝎心肠的秦王妃厌恶已久,称呼一声糟老婆子已经是用尽了他最后的善良和忍耐。
    “江丑丑!”
    赛凤凰一字一顿、字正腔圆的咬着后槽牙。
    “诶,诶,姑奶奶,我说我说还不成嘛!”
    江阿丑下意识地站好低头等人来训。这一套动作坐下来就像是训练好了一般,一听见赛凤凰这口气这语调,江·惧内·阿丑早就已经两股战战,几欲奔逃了。
    他还没有跑,也不敢奔。之所以如此,并不是故作镇定,也非是佯做不怕。实在是他就只这么站着便已经用尽了他的洪荒之力、
    江阿丑很惶恐、很慌张,其实还有些羞涩小甜蜜。前次赛凤凰这样喊,他被蛮狠的大当家折腾得半天没下炕,半天后下炕那是腿也抖来手也抖。
    这样的悲惨经历,江阿丑不想再尝一遍。
    “梦儿她自小就很...”
    “什么?梦儿,叫得可真够亲热的”
    赛凤凰认真吃起醋来,可是论钱算的。那真是毫厘必究,锱铢必较。
    江阿丑立刻就认怂:“小姑奶奶我说错了,是圣女,圣女行了吧。”
    “萧姑奶奶是谣谣,我是你家母老虎。”
    赛凤凰似笑非笑地较真着。
    “不是母老虎,是我家菊花和凤凰。”
    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江阿丑默念一句做人难,做男人更难,做赛凤凰的男人那真是难上加难。可是,这条路是自己哭着喊着选得,所以磨破了膝盖,他也要把凤凰伺候得舒舒坦坦服服帖帖的...
    咳咳,
    哪儿跟哪儿啊!
    想到哪儿去了?
    江阿丑心虚地看了眼赛凤凰,很怕他家夫人能透过眼神看穿他心内所想,忙飞快地将赛凤凰往梦儿的故事上头引。
    “前次那黑皮长老已经招认过梦娘的亲生母亲是黑皮亲自杀死的。黑皮长老杀妻后更是残忍地将妻子砌进了墙里头。”
    江阿丑顿了顿,他要照顾萧姑奶奶的感受,毕竟他家凤凰大地盘争老大的时候什么事情没见过,而萧谣却似是朵娇嫩的长在棚子里头名贵的花儿,世子又这么看重,他不得更要顾着萧谣这位往后会持续在周世子跟前吹耳旁风的人?
    “快点儿说。”
    萧谣看了眼在门口眼巴巴等着说是已经备好了饭菜的庄头。
    “你先回去杀只鹅吧。”
    江阿丑觉得自己这么耗费心力,得迟点儿好的补一补。他还是个记仇的人“就抓上回那个逮着我就不放的蠢鹅。”
    庄头阿来显然是知道当日的情形的,他倒没揭破当日江阿丑给他们家池子里头的大白鹅扔秃笔头被才上岸的大白鹅追着“爹娘天地君师”地乱喊的事情。
    “上回那头蠢鹅,已经不在了。”
    阿来很为难,摊手去看江阿丑。何苦为难一只鹅呢?自从上回一别,那鹅尖叫着都是一股子墨香,人鹅说什么了么?
    周游皱了皱眉头看了眼江阿丑,不过江阿丑显然没看到他的眼神,此时正沉浸在“他要去报仇,他要吃老鹅。”
    还真的是锲而不舍呢!这是一种多么睚眦必报的锲而不舍的精神哪。
    萧谣点了点头,觉得这个江阿丑看来已经对大白鹅产生了深深的恐惧和仇恨。
    “为何那只老鹅不在了?”
    听听,
    这还真是要寻根究底,非吃不可呢。
    庄头很是好脾气:“那只鹅蠢死了。”
    江阿丑:“...”
    好气哦,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时节,周围的人都不说话,我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感受着一众人对我的恶意。
    江阿丑算是看出来了,这哪里是请恩人吃饭的?这分明是过来看他热闹的嘛!
    阿来连连替蠢鹅陪着不是,更是说道虽然蠢鹅已死,但是它还有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江阿丑哼哼唧唧只不答应,赛·当家人·凤凰看不下去了,这个死茶叶沫子,这是被人将话扯远了还不知道呢。
    江阿丑自然知道阿来是不想让人再将前头的梦娘,现在更名为梦儿的圣女从前的种种宣之于口的。但是赛凤凰是谁,那是他的衣食父母,那是稍不顺心就能让他一无所有的存在;至于萧谣,那更是不能得罪的。
    “你先下去吧,我们一会儿等老鹅炖好一道吃。”江阿丑很不走心地就要打发走阿来庄头,见他走远了以后才又说道。
    “总之那黑皮大长老对圣女的母亲责之深爱至切,最后还将人给砌墙里头了。后来黑皮大长老性情越发的暴虐对圣女虽不是非打即骂,但是他那样子比骂要让人难受多了。...”
    江阿丑絮絮叨叨地讲了许多。萧谣的脑中也渐渐拼凑出了圣女十二岁之前受得那些罪责来。十二岁之后,圣女的蛊毒越发用得炉火纯青。
    但是她从来对人和善,还有几分腼腆和羞涩。这样的性子自然逃不脱黑皮大长老他亲爹的利用。黑皮扯着梦娘这面旗轻松地当了大长老还搭上了南诏和大梁,干起了左右逢源就地起价的勾当来。
    至于梦娘和阿来是如何相识的,江阿丑没讲,只是掠过了这些说死去的黑皮大长老,黑皮的野心被梦娘的本事越撑越大,最后见梦娘手段也不过如此,不能给他带来更多的利益,索性就打起了跟大梁或是南诏结亲的主意来。
    梦娘自然是不允的,她抗争过。口头哀求的后果就是被黑皮大长老看得更紧,人也失却了自由。
    中间种种不一一赘述,后头江阿丑奉命过来打探,灵光一闪就想到了李代桃僵之计。
    “此计一环套着一环,最后果然让黑皮大长老落败了。”萧谣闪着一双秋水眸,看向江阿丑:“若非黑皮对梦娘忽略至此,这个计策怎么也不灵光。”
    那是自然的。
    毕竟江阿丑再有能耐,装得再像,但是梦娘的那些小细节作为一个父亲总该看出不同吧。
    可是,前·已死·黑皮大长老自然是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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