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有呢?”
    刘婆子身上的血已经沿着炕流了一滩,她哆嗦个手,竭力镇定。她摸索着,寻找着,也在暗中给自己鼓气。
    “快点,磨蹭什么呢个死婆子!”
    旁边的那个矮挫子大声呵斥着,人也跟着过了来,似乎是等得不耐烦,要亲自过来拿竹枕。就在这时,刘婆子也恰好拿到了要找的东西。
    杀死这个倭寇给当家的报仇!报仇,报仇!
    心头有无数个声音在吼叫、在呐喊,刘婆子拼尽全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在来人过来时,憋着一口气,狠狠地刺过去。
    “炕婆婆保佑,让老婆子杀了这个畜生吧!”这一刻,刘婆子从未像是现在这样的虔诚和用力。
    “啊——”
    随着一声惊叫,矮矬子只觉一阵钝痛,捂住了左眼。
    疼死了!
    矮挫丑咒骂着,用刘婆子听不懂的话狠狠地咒骂着,疼痛让他狠狠地将刘婆子踢飞到了地上。刘婆子嘴角噙笑,在落地的那一霎那,吐了一口血。不多久,就翻仰了过去,没了声息。手里却还紧紧地攥着一把尖刀。手心处全是攥着刀刃流出来的血。
    油尽灯枯了,
    一生的罪孽赎也恕不清了!
    刘婆子心底涌起一股深深的遗憾,她这辈子一直老老实实做人,想不到临了晚节不保害得人家骨肉分离...
    那个扔在乱风岗的小姑娘,那个才出生就显得比别家婴孩好看的孩子,就这么扔在了乱坟岗!无数个深夜,她和周老歪都坐着同一个梦,一个满脸青紫的婴孩眼睛流血地走向他们,一个脸色苍白有着惊人美貌的妇人伸手要掐他们...
    造孽啊!
    所以,他们死的不亏啊!
    只不过,那东西若是能交给萧相,也能略略让他们好受些吧。
    刘老婆子渐渐陷入了昏迷,前头好像有人在召唤她。
    一定是牛头马脸吧!
    人啊,一定要守住本分,不能做亏心事啊!
    刘婆子最后的意识里,想到的就是这些。
    待矮挫丑过来时,就看到人不知道是死是活。
    “死婆子!”
    矮挫丑抽出身上的刀狠狠地砍向刘婆子,又使劲地踢了一脚。死婆子戳他眼,死了也要暴尸剥皮!
    “你怎么将她弄死了?”
    胸毛男吩咐了手下清点完掠夺来的财物才回来。一进屋子就见到刘婆子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看样子应该是死了。
    他皱着眉头,有点不高兴。今次抢掠为辅,主要是要抓人找东西。东西没找到,这个老婆子还有用处呢!
    “死啦死吧。”
    矮挫丑说话有点不顺溜,再加之眼睛被刺,血流一脸,人就更加暴虐起来。他捂着眼睛,拿刀在周老歪身上划了身上撕扯下一大块不料,缠在左眼。尔后又狠狠地踢了周老歪一脚。
    大梁这些弱鸡崽子居然敢拿刀刺他,等他腾开手,要将这一对老东西剥皮抽筋,死了也不让他们安生。
    “你去搜搜这个老婆子。”
    胸毛男颇有些烦躁地指着一个喽啰说道。他们一行五人,若不是这庄子上人老实,壮汉少,今晚也不敢这样光明正大地烧杀抢夺。
    本来他是得了命令过来送这一对老不死上路的,正好遇到从前一起混的倭寇,少不得带着他们打劫一二。这几年,也不知道为何,他们就好像受到诅咒一般,在大梁的行动总是受阻,在德州的一个老巢也被人端了底掉儿。人也锐减了不少,现在形势不好,好像有人总是在暗中针对他们,这就让他们不得不小心。
    至于今晚,他们是不怕的。这么偏僻的庄子等到官兵知道时,估计尸首都能烂透了!
    “个死老婆子有什么好摸的,找个女人给我弄。”矮挫丑十分看不上地说道。他提着裤腰想美事。这么多年一直被人追着打,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不着个把女人,难消他失眼之恨。
    大梁的男子面白清秀,一个个跟个弱鸡似的,女人就长得水一样。
    “想什么呢,要来也等以后,今晚把该做的事情做了再说。”
    胸毛男还想在京城混,就要把事情办好。
    “你自己套弄吧。老婆子也有滋有味,嘿哈哈...”矮挫丑笑得女干邪,在这暗夜中就像是有鬼在叫。
    矮挫丑捂着眼睛没处泻火,就寻摸找只鸡来吃一吃。
    胸毛男无法,只好自己动手。
    奶奶的,看到邹氏要加银钱,他兄弟都伤了!胸毛男想好讨价还价,就开始翻捡起来。他先将那个藏尖刀的竹枕头用刀划了个稀巴烂,待看到里头有个银票,嘴上终于露出一丝笑。
    收起银票,胸毛男又开始将刘老婆子翻了个儿开始找。他将刘婆子的中衣划了一刀,刀尖顺着衣裳就划入了刘老婆子的身上。胸毛男有经验,不多时就将刘老婆子身上的暗口袋给找了出来,撕开一看,里头不过是一个手指大的珍珠。
    算是聊胜于无了,就这么周身翻遍,没找到邹氏交代的东西,胸毛男就连裹脚布都扯了下来,却只看到个尖尖的肉瘤一样的小脚,还有刘老婆子暴露在外的鸡皮般的腿。
    “马勒戈壁的!,个老不死的!”
    胸毛男吐了口唾沫骂了一句,一无所获地扔了刘婆子。
    又开始在屋子里找,边边角角、藏着老鼠洞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他想了想,就又往周老歪跟前走过去。
    其实,找了这么久,胸毛男已经灰心了,并没有在周老歪身上报什么希望。所以他就很随意用刀挑开了周老歪身上的麻布衣裳。还顺便欣赏了下自己射出的箭。
    将手上的血拿着周老歪的破衣烂衫擦了擦后,胸毛男开始摸了起来。
    “雕都缩了,嘿哈哈...”
    伴着一声银笑,胸毛男嫌弃地抽回了手,又继续向下摸去.
    就在这时,地上的刘老婆子回光返照地掀了掀眼皮子。她的手动了动,只是伤得太重,不过是略竖起了根手指就又软塌塌地垂了下来。
    泪水无声地从刘婆子的脸上滑落。难道想略赎一下罪孽也不能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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