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大宋 作者:午后方晴

    第三五?章 大家比着坑(下)

    暗黑大宋 作者:午后方晴

    第三五?章 大家比着坑(下)

    她想夸都不知道怎么夸了,大战来临,亲自披挂上阵,不要命了。渠工兴修,亲自带头,一双士大夫的手,整变成了农夫的大手。这不是良臣,谁是良臣?

    “你继续说这个差役。”

    “因此诸多士大夫心中最好的方法,那就是不动顶级权贵的利益,在这个基础上,将国家财政变好。但这个真的很难很难。可是不变,国家财政即将崩溃了。陛下,不要看今天执行了一些改良策略,但作用不大,只能说暂时能将支出维持住,那个积欠,是没办法填起来了。万一大战再起,更无财政支持。这个问题才是头痛的问题。”

    “一亿六千多万哪。”赵顼不能提这件事了,一提他头就会炸开一般。

    “但不用急,徐徐徐,陛下想要做事,必须让天下人看到陛下的能力。二公究竟说了什么,微臣不得而知,但未说顶级豪贵的境遇,也是这个原因。然后微臣再来说这个募役。募役,实际很简单,就是富户出钱,朝廷雇百姓来应役,再比如司马公所说的千贯人家,他一年能赚两百贯,却限在差役上,不但赚不到这两百贯,反而会家财荡尽。但若是让他出一百贯,就不会有这个惨剧发生。”

    “那为什么你未说?”

    “之所以不说,这个策略一旦实行,反对声音会很很强大。微臣先说差役数量,微臣官职低,不知道天下有多少差役,但相信这个数量不低,甚至不低于五十万人。”

    “可能还不止,”赵顼沮丧地说。

    不能深提的,现在的宋朝就象一件爬满虱子的锦袍。虱子多得要死,随便抓一抓,就能抓出一大把虱子。

    “那么采用了募役制。就必须将所雇之役养起来,各地情况不一样。农村与城市生活成本也不一样,若在京城,给一个差役一年五十贯,一家未必得活,但在偏远山区,给二十贯钱,就会有人兴高采烈地应雇当差了。微臣就打算一个差役三十五贯钱吧,这得要多少费用?再说各个富户情况不等。如司马公所说的那样,东乡富户一千贯,西乡户一百贯。想要公平,必须按照其真实财产征收募役钱,这个统计就会非常的麻烦。再者,即便将二三四等户征收起来,能募足这所有的差役钱吗?那么必须往顶尖权贵头上分摊。只要一摊,陛下,等着看吧,到时候的争议声不亚于濮仪之争。为什么臣在泾阳。都能将臣撵出泾阳城?实际以往若是地方官员能力弱,这些豪强都能把持地方政务,将官员生生架空。若非朝廷动用了大量军士参与修渠。臣这次在泾阳,那个后果就堪忧了。”

    “并且麻烦不止这个,统计各户财产有争议,各地收入情况差距很大,有的州府百姓收入低,差役却很重,有的州府百姓收入高,差役却很轻。那个人能将这碗水端平?那个人都不行!这又会让反对的士大夫找到借口。”

    “那么国家就继续衰败下去?”

    “事在人为,所以中兴无比的困难。故微臣说徐徐徐。慢慢想出完善的方法,但眼下这一块非是陛下所能碰得的。甚至微臣都不敢说。”

    “为何?”

    “这一说司马公更恨微臣了。陛下。太皇太后,太后。非是微臣进谗言。司马公也许学问渊博,也许老成持重,但手段也非是常人所能想像。据微臣所知的,他一生经历了三件大事。第一件事是忽里堆之败,无他同意郭恩岂敢用兵?然而败后他却果断地将责任推给了别人,包括他的恩师庞籍公。但司马公没有想到黄道元未死,西夏又将黄道元释放给我朝,真相揭开。但朝堂上可有人责问过司马公?”

    “濮仪之争,天下纷纷,孰对孰错,非是微臣所能议论的了。反对的人,个个离开朝堂,可是司马公身为知谏院,非但没有离开朝堂,反而顺势博得了好名声。然后到今年,为了韩公与欧阳公,又有许多大臣贬出朝堂。司马公一度担任御史中丞,有没有离开朝堂?”

    “三件大事,司马公都夹在漩涡之中,却安然无恙,又博得好名声,再说王广渊,贬知齐州,司马公还要剥去他的章服,这份心胸这份手段,微臣都不敢想,一想就害怕。所以白天在政事堂也不敢说,省怕司马光用此对付微臣。微臣只是一个大理评事,还未及冠,哪里能承受司马公的打压?”

    高滔滔终于茫然与动摇了。

    “不过微臣再说一句,陛下说到钱四娘,实际她就是一个很好的事例,陛下可以大肆宣传,让大家知道家与国的依附关系。当然,某一天陛下若是为了使国家强大,最好对外戚略略牵让。两位太后再劝一劝高曹两家也稍做谦让。否则两大后家这一关,陛下与两位太后就过不去。”

    不要小视了高曹两家,这两家解决不好,什么变法,都能卡住,特别那个曹国舅,传说中的八仙之一,多好的一个人哪。实际这个人也很贪的,在王安石变法中,是反对派的中坚力量。但曹佾的事迹,王巨就不大清楚了。

    然而想要高曹两家配合,帘后的两个妇人则是关健,因此王巨又重重说了一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陛下,徐徐徐,这次陛下做得很好。若无他事,陛下请准许微臣明天返回渠工。”

    “这么快,不妥,”赵顼急了,站起来说:“王巨,你在渠工上太辛苦了,勿必留在京城休养一段时间。而且朕刚刚执行一些富强国家计划,心中底气不足,你是首倡者,也要留在京城协助朕。”

    这倒是事实话。

    然而他误会了王巨,或者说仍低估了司马光。

    为什么王巨临走对赵度有那一番交待。

    这也是害怕,万一让司马光得逞,自己有赵顼护着,不会贬到岭南,但发配到他县还是有可能的。那么连带着渠工都能半途而废。那时,司马光可不会说他害了渠工,反过来正好让他颠倒黑白。进一步诬蔑自己。

    现在比他想的好,可王巨也不想在京城呆。

    自己呆在京城。就在司马光眼皮底下,能有好事吗?

    然而赵顼都这样说了,王巨不由有点迟疑:“那渠工怎么办?”

    “朕只是想让你暂时留在京中一段时日,非是不顾不问。而且人口稠密,水利也是国家未来头等要事。黄河的河工,江东圩,岭南,还有那个木兰陂之类的水利工程。难道你要一一领手吗,亲力自为吗?实际郑白渠正是替国家培养人才的好机会,朕还想挑一些人才,做你的副手,也顺便替朕打磨一些精通水利官员呢。”

    “这个……”

    “王卿,就听从皇儿之言吧,”高滔滔说道。如果王巨硬着脖子,说非要执行这个所谓的免役法,高滔滔会反对的。但他将事情轻重,利害关系一起讲了出来。并且很慎重,高滔滔只能欣赏了。

    虽然说这个什么坊场河渡与裁兵,利害关系不大。毕竟是儿子走出的第一步。眼下母子关系没有恶化,她还是支持儿子做事的。

    所以高滔滔也发出了请求。

    “微臣就谢过两位太后与陛下之关爱了,”王巨不好再拒绝了,拱手说道。

    反正也无所谓,自己有了布置的。

    那就先留一段时间再说吧。

    王巨离开内宫。

    高滔滔还在深思。

    不管这个女人是好是坏,但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王巨都将所谓的阶级拿了出来开讲,高滔滔还能不明白吗?

    然而她一想,确实是一个大麻烦。大半天后说道:“国家想要富强。是很困难哪。”

    赵顼无语。

    这还用得着讲吗?

    “母后,若留下王巨。得给他什么官职。”

    这又牵扯到一个问题,资历。年龄!

    功劳有了,可王巨的资历与年龄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上次曾公亮推荐的那位吕惠卿担任着什么官职?”

    实际不是曾公亮推荐的,而是王安石推荐给曾公亮。所以王巨说大家都有手段,真正君子能混朝堂吗?看看王安石,他还没有来京城,就开始找帮手了。

    曾公亮当然也知道,不过他想的是将王安石当成他的帮手。大家彼此彼此,能理解……

    于是曾公亮为了拉拢王安石,立即提拨了吕惠卿。

    赵顼答道:“吕惠卿以三司检法官编校集贤书籍。”

    “那就赏王巨一个天……”高滔滔本来想说赏一个天章阁侍制,却又忍了回去。馆阁官一是编内制官,就是昭文馆、史馆与集贤院三馆以及秘阁、龙图阁等机构内的官员,其职责就是掌管图书,编修国史,说白一点,就是国家图书馆管理员,不过皇帝时常要去百~万\小!说,因此见面机会多,偶尔也会谈论,因此馆阁官员始贵。比如吕惠卿这个职位。

    但欧阳修那个非馆阁官就不能担任重臣的理论,让王巨想不明白了,难道国家官员非得要担任一段时间图书馆管理员才能胜任?

    还有编外官职,这是荣誉职位,各馆阁侍制、直学士、学士、大学士。

    然而没有大功绩,休想享受到的,那怕是一个最小的侍制。

    王巨功绩有了,可还是那个问题,资历年龄限制住了,因此高滔滔改口道:“那就赏一个大夫,再充编校集贤院书籍之职,他不是精通算术吗,让他校注一些算术书籍。”

    这非是真让王巨校著术书籍。

    而是让王巨暂时呆在集贤院,那么有什么问题,赵顼便可以打着百~万\小!说的机会去集贤院询问。

    否则的话,王巨官职太小,偶尔召到宫中说一会话还是可以的,但动不动就召到宫中询问,最后不是司马光会生气了,还不知有多少官员会眼红嫉妒。那时候才会真正千把霜刀万把雪剑,加于王巨一身。更非是宠爱王巨,而是在坑王巨。

    “母后所言极是。”

    于是赵顼第二天便下了一道授命,赏了王巨一个最低一等的平和大夫之职,然后兼差编校集贤书籍之职。主差还是陕西营田使。

    这就是宋朝官制的复杂性。

    第一是差官,临时工官职,但真正做事的却是差官官职任务。寄禄官。就是拿工资的官职。散官,又叫阶官。朝会时站班前后,就看阶官大小了,作用不大,荣誉之职。勋官,共十二转,荣誉头衔,这个官职作用最小,什么补助也没有。爵官。就是爵位,有了爵官才有封邑与实邑,等于有了额外补贴。贴职官,又称为馆阁官,就是馆阁编外官,大学士学士之类,一旦拥有,身价立贵。并且某一个官员能缀好几个,包括差官在内,往往会看到后面有兼差兼判……

    所以宋朝的官制往往最让后人头痛的。

    再说这个官员的任命。多是两府任命,东府任命文臣,西府任命武将。

    不过皇帝也有任命权。但皇帝未必就一定会任命重臣,偶尔也会任命一些有能力资历不足官职较小的官员,而且只要是皇帝亲自任命的,这个官职相对于两府任命,就会贵一点。

    再到否决权,两府任命的官员,皇帝同样会有否决权。然而皇帝任命的官员,两府也会有否决权。甚至两制官就可以实行封驳权。

    但这种情况出现得很少,一旦大规模出现。都是朝堂最混乱的时候,比如濮仪之争。再比如赵顼倒韩。

    因此赵顼想授命王巨,还得必须让两制官员写草诏书。再递到银台司,银台司将授命发向中书,中书同意后,授命成立。

    它用心是好的,层层掣肘架空,那怕皇帝在内,也要掣肘,那么就不会产生绝对集中的权利,没有绝对集中权利,就不会产生极度。可这种架空却导致了权利模糊不清,想做事情困难无比。因此从韩琦起,就开始对这种制度进行破坏,然后王安石,司马光,章惇,蔡京等人一个个来。

    实际王安石改革官制后,这个制度就开始正式破坏了。

    然后到朱元璋,朱元璋回想起宋朝官制种种,不妥,回想唐朝官制也不妥,甚至宋朝后来略恢复了部分唐朝官制,便出现了蔡京秦桧,于是发明了大学士制度,结果呢?

    这个坑,与王巨无关。

    就象他所说的兼并,后来西方国家也痛恶之,于是有了让人悲催的不敢想像的遗产继承税务,以及所谓的民主,但实际再认真想,弊病还是很多。或者学金三胖子,然而什么人也不要看,看看金三的衣着,他的胖,再看看他的百姓,那么这种制度是否真正的公正平均?

    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根据不同的情况进行校正,使制度缺陷减少,尽量地完美。

    比如集权,就要加强一些监督手段,防止。分权,就要出台一些措施,保持政策的延续性,而不是朝令夕改。

    一个七品的平和大夫,以王巨的功绩,并不算什么。

    韩维立即写好了授令,于是又到了银台司,然后司马光便迅速得知了。

    他立即在讲课时抽空说道:“陛下,臣听闻陛下授王巨平和大夫兼差编校集贤书籍之职?”

    “难道有些不对吗?”赵顼不耐烦地问。不过是两个小官,难道这个你也不同意?

    “陛下,以臣想陛下授此职,是因那些提议发自王巨,于是陛下意欲能时常咨询?若那样,为何不让王巨进入三司。”

    “三司?”赵顼真狐疑了,你司马光有这个好心。

    “坊场河渡改革,虽然对朝廷有利,然而事务繁重,特别是起始草划之时,王巨首创,故臣以为让王巨暂时进入三司协助,此事略有眉目,王巨仍回陕西,兴修郑白渠。这样岂不是对朝廷更有利?”

    现在赵顼很难认清司马光真面目的,只能说王巨连续性坑了司马光好几回,赵顼渐渐疑心加重罢了。因此他迟疑地问了一句:“那么王巨当授何职?”

    “坊场河渡,二八分制涉及到三司盐铁、度支与户部,掌管那一司都不合时宜。但三司副使同样也不合时宜。以臣之见,不若临时差授三司判官一职何如?”

    “这不妥吧。”

    “是有点不妥,但不妨在授令时再加临时兼差四字,大家便无异议了。”

    “这倒是一个主意。”

    当真是主意?一样,大家相互坑,王巨坑过来,司马光坑过去。

    第三五?章 大家比着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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