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浓烟散开,除了一堆的血沫子碎肉,什么也不剩了。蒙面人都不见了。

    沈溪桥揉了两把耳朵,嗖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

    “快走快走,咱们不能在这里!”沈溪桥一手一个拉起来。

    村民们被炸得七荤八素,一边害怕一边晕,稀里糊涂跟着沈溪桥赶起了夜路。

    沙堂抱着斧头,篓子也不要了,只跟着一群人跑的热闹。

    “哎哎,别乱跑啊!”沙堂喊着大家,“这地我熟,大家跟我来。”

    沙堂身子给那手榴弹的爆炸效果炸得身子发麻,一边跑一边还手脚发软。

    李鸣蝉和沈溪桥闷着头扛着包袱跟着沙堂跑,一边跑一边从包袱里扔东西。

    她扔得是自己感觉多余的东西,一些准备换洗的衣服什么的。

    一路上一行人一句话不说,只跌跌撞撞地跑着,刘子安的鞋子都跑掉了,一只脚也不知是给石块还是碎木头划得鲜血淋漓。

    沙堂看他那样,便撕了自己的衣裳,给他清理了伤口后背在了自己身上。

    刘子安趴在沙堂背上哭得厉害,但又不敢哭出声,只狠命憋着。李鸣蝉只听到刘子安在抽噎着,像是喘不上来气。

    队伍里胆子小的人都哭了起来,毕竟死神的镰刀又在他们头上收割了一波。虽然没有伤亡,但那种险些见不到明天太阳的凶险荡漾在所有人的心头。

    李鸣蝉拉着哭得厉害的二丫跟紧了沈溪桥。沈溪桥拉着李鸣蝉的一只手,汗涔涔的。李鸣蝉知道他也在害怕。

    一夜不间断的行走,到了天亮,沙堂带着他们到了另一个从未到过的地方。

    李鸣蝉直接瘫倒在地,脊骨都跟着疼了。她在地上挣扎了一下,只觉得肌肉似乎连成了一张网,将骨头缩在了里面。

    沈溪桥躺在她身边抬头看着天,眼珠子都不想转。

    大家都累坏了,累得想睡觉但身体又很难受,难受得睡不着。

    沙堂靠在一块石头上一动不动,旁边刘子安依偎着他睡得正香。

    “真他娘的倒霉!”沙堂骂了一句,也合上眼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了天黑。一夜的急行军让大家都有点缓不过来劲。

    沙堂先醒了,他叫醒了沈溪桥,然后又去喊其他人。

    沈溪桥拉起了李明蝉。两个人挣扎着爬起身,便一起去数炸药和手榴弹。

    沉甸甸的一大包,还好好的堆在包袱里。

    舒出一口气后,两个人又坐在了地上。

    沙堂的衣服脏兮兮破烂兰的,他挥舞着双臂喊大家:“别躺了别躺了,大家自己去找点吃的,我这也没吃的了。”

    二牛看着自己背的锅,还好,锅没破。

    大家就近挖了草根,沙堂又去找了一堆野芋头,拿火烧了和大家分着吃了。

    沈溪桥找到了水,煮了水喝了大家都天为地地为床地睡了起来。

    李存财感叹地躺在了地上:真不是人睡的啊!好想念我的棚子。

    李老头和张氏年纪最大,李存富拿了自己所有的衣服给了他们,李存财帮着铺了张厚床。两个老人家睡在了最舒服的地方。

    沈溪桥动作利索,他爬到树上去用绳子搭着枝子做了个窝。四面垂下衣服当作帘子,倒是很干净暖和。

    李鸣蝉看着沈溪桥的树屋十分羡慕。

    沈溪桥看她那样子,便翻下树去,将她掠到了树上。

    胖丫和二丫看着李鸣蝉眼红不已,只恨不得自己也是个小孩子,能够爬到树上去和沈溪桥一起睡。

    “王嬷嬷,你把衣服都拿出来铺上吧,那样舒服点。”沈溪桥对王嬷嬷说。

    王嬷嬷摇了摇头,只拿出了自己的衣服铺在地上睡了。

    大家伙都累坏了,歇了这一夜后才再次上路。

    那些蒙面人没有再出现,过了八天,第九天的时候,一群人走出了夹火山。

    这个时候,一群人都成了野人模样。

    李存财激动地握着小张氏的胳膊:“老天爷啊,终于出来了!”

    小张氏热泪盈眶:“可算是出来了。”

    二丫抹着眼泪拉着李鸣蝉腿脚发软:“可算是出来了,咱们这都跟野人似的了。”

    二牛咣咣咣原地蹦:“出来喽!出来喽!”

    一群人喜形于色,连里正也都露出了惊诧的神色。

    “这是哪儿?”里正嗓音嘶哑地说出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句话。

    里正家的开心地双手合十冲天冲地冲四方拜了又拜:“老天开眼啊!谢谢各路神仙!”

    一队脏兮兮的人踢踢踏踏地跟着沙堂走到了他家。

    沙堂家不小,一个大院子,青瓦房,院子里还铺了几块石板。算得上是西北地区的豪宅了。

    沙堂的老婆是个身条细长的妇人,眉眼普通,笑起来很温柔。一个半大小子,浓眉大眼的,和沙堂有点像。

    沙堂让儿子给他们安排住处,自己和老婆去交涉。

    沙堂的儿子很内向,也不太会说话。只领着一群人到了西屋。

    西屋有两间,每间屋里有一爿炕,分开了,一间住男人一间住女人。

    “小哥儿,怎么称呼呀?”王嬷嬷笑眯眯地问。

    男孩子抬了下眼皮,然后迅速垂下眼睛:“沙河。”

    李鸣蝉一听,诶?流沙河哎!

    沈溪桥也知道这个梗,他和李鸣蝉对视一眼:“哦哟,西游记。”

    两个人不约而同一低头,笑得肩膀发抖。

    沙河看他们笑,有些莫名其妙。

    “村南头有条小河,现在天气还不冷,你们男人们就去那边洗洗吧。我家里还有个澡盆,我爹之前刚买的,还没用,你们女人们轮着洗洗。”

    沙河低着头说话,一直不抬头:“我去给你们烧水。”

    说完,沙河头也不回地走了。

    里正家的看着沙河走了,吐出一口气:“这孩子太老实了,一点也不像他爹。”

    屋里光线很好,大中午的把整间屋子暖和透了。

    李鸣蝉和二丫二牛被命令去帮助沙河烧水。

    三个人都脏兮兮的,脸上手上身上没一处干净。沙河看着三个孩子,目光里有些不落忍。

    “你们先歇着吧,去院子里洗洗脸。那边有个脸盆架,旁边有个大瓮,里面有水。”沙河指了指外面的水,“我爹说了,你们给了钱,让我们好好招待你。”

    李鸣蝉看着这害羞的男孩子,十分想笑:太实诚了这孩子。

    沙堂拿着背篓装了些干净衣裳,走到院子里招呼男人们。

    “走,大伙跟我去小河里洗洗干净,晚上咱们吃野味。”

    沙堂带着一帮子男人浩浩荡荡走了,里正家大儿子拉着二牛一起去了。

    二牛不想去:“哥,我想洗个热水澡,我不去成吗?”

    沈溪桥一伸手拉起了二牛的衣服带子,直将他提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沈公子,你放我下来!我害怕!我晕!”

    二牛嚎叫着被沈溪桥提溜走了。

    沙家娘子又从屋里拿出了大大小小好几个盆,看着面前一群女人温柔一笑:“大伙儿洗一洗吧,这些盆都是我家老沙做的,不太好看,你们凑合着用。”

    王嬷嬷道了谢,指挥着女人们接了过去:“谢过娘子。娘子怎么称呼?”

    沙家娘子微微欠身:“我娘家姓柳,您唤我柳条儿就行了。”

    王嬷嬷摆摆手:“哪能直呼名字呢,我还是唤您啥娘子吧。”

    沙娘子微微福身:“大伙儿赶紧去洗吧,我去帮我家沙河烧水。”

    李鸣蝉看着沙娘子,这妇人其貌不扬,却带了一股子书卷气。难不成是落难的大小姐嫁了猎户?

    到了这时候,女人们也不避讳。小孩子用小澡盆,大人用大澡盆。因了王嬷嬷的狗头金,大家支使起沙家母子来也不太客气。

    两轮洗过去,女人们才算洗完。

    院子里被正午的太阳晒得暖融融的,男人们正坐在院子里一张长木凳上散着头发晒太阳。女人们这时候也穿戴整齐打屋子里走出来,人手一块布巾擦头发。

    沈溪桥这时穿了一身干净的淡紫色锦衣,上面绣了一株同色的竹子。在阳光下,暗花生光。

    李鸣蝉看着沈溪桥笑嘻嘻走过去:“你今天真好看。”

    沈溪桥撇了撇嘴:“我哪天不好看了?”

    李鸣蝉大眼睛滴溜溜一转,伸出一只手在沈溪桥面前晃了晃:“你没洗澡时也像个野人哦。”

    沈溪桥拍了她手一下:“去!”

    李鸣蝉散着头发坐在他身边晒太阳,二丫被二牛纠缠上,两个人打打闹闹的,二丫被二牛气得脸色铁青。

    因为二牛不知羞地一个劲缠着二丫说她好看。

    胖丫身高体胖,她坐在一个小木凳上双手托腮看着二丫和二牛。

    “我觉得我该减肥了。”胖丫呢喃着,却一不小心叫沙河听了去。沙河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也不胖啊!”

    胖丫:“……你真有眼光。”

    胖丫的小胖脸上洋溢着快活的笑容,一张圆圆的脸像一朵向日葵。

    沙堂把男人们的脏衣服收集了起来:“这衣服就不要了吧,反正你们有钱,再买新的去。”

    张氏一听,赶紧上去夺:“我们哪里有什么钱,钱都给你了,这衣服洗洗还能穿呢。”

    沙堂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愣住了。

    有钱人就是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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