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父子是村里的异姓人,姓刘。一家人都走散了,这父子俩要死了沈溪桥跟着到了这古墓边。

    父子俩,父亲叫刘秀成,儿子叫刘子安。

    看着眼前的村人,父子俩喜极而泣。里正迎上去,将他们让到洞里休息。

    张翠翠用早就准备好的锅灶烧了热水。里正端了两碗给父子俩喝。

    刘秀成看着里正眼泪汪汪的:“里正,我当初就应该听你的先往山里搬东西啊。现在我们父子俩过来投奔你们就带了两张嘴,说不定还得拖累你们。”

    里正在一边坐下,看着父子俩眼眶有些热:“活下来就好,活下来就好。只是,你家其他人呢?跑出来了吗?”

    刘子安捧着水嘘着一口一口地喝:“里正大伯,我家里人都走散了。我娘和妹妹,不知道在哪里。”

    刘秀成眼泪流了下来,眼珠赤红:“家里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天很快就黑了,张氏领着家里的女眷炖了一盆肉粥。粳米里加了菜和肉,再加上盐巴什么的。味道有点怪,不如王嬷嬷煮得好吃。

    但大家都饿坏了,吃完一盆再来一盆。

    沈溪桥和李鸣蝉吃得挺快的。他俩还记着那些流落在外的村民。

    两个人结伴在丛林里穿梭着,想着先去探查一下外面的官兵走了没。

    还没走出多远呢,就听到“轰”一声巨响,脸大地都抖了三抖。村子的方向火光冲天。

    李鸣蝉捂着胸口看着沈溪桥:“是你家里的‘小鸣蝉’。”

    沈溪桥脸色阴晴不定:“他们是不是在烧村?”

    李鸣蝉闻言转念一想,这还真有可能。但如果这样的话,那些躲在村里的老幼病残孕估计逃过了屠杀也逃不过火灾了。

    “畜生!”沈溪桥咬牙切齿道。

    李鸣蝉深以为然。对待自己的百姓都这么变态这么恶心,这些人其实连畜生都不如。

    王嬷嬷送两个人步入黑暗中。王氏拉着二丫的手站在一边。

    李鸣蝉回头看看,觉得像是家人在送战士上战场。

    天很黑,没有月亮,只一天星星在闪烁,十分漂亮。李鸣蝉和沈溪桥先是摸黑走着,走了一会儿后,等眼睛适应了黑暗,视野也一下子宽阔起来。

    四下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寒蛩的叫声。

    两个人摸到村子边就花了很长时间。

    村子里起了连天的大火,大火里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官兵们全部丧命于这场大爆炸。

    沈溪桥带着李鸣蝉围着村子转了转。李鸣蝉用刀拍灭了那些小火,又踢踢踏踏弄出了一条隔离带,防止大火燃到夹火山。

    等做完这一套天都亮了。两个人筋疲力竭,通宵的后果就是仿佛身体被掏空。

    两个人走到尚完好的龙王庙附近放了一只吓人专用的手雷。

    手雷巨大的动静响彻寰宇,两个人坐在龙王庙门前托着下巴颏等人。

    秋夜已经很凉了。在秋露里冻了一夜的人们听到“龙王显灵”的动静后欣喜若狂,跌跌撞撞地跑向了声音的来源。

    与此同时,由于围剿大湾村的官兵们彻夜未归,关王那边又派出了一队官兵前来查看。

    大湾村是个很大的村子,但现在幸存的村民已不足原本的三分之一。

    沈溪桥歇了一会了,等村民到的差不多了以后,他带着人们一起走向了古墓。

    平心而论,古墓那里并不安全。因为那些绑过他的人就把那里作为了根据地。那里不远处又是曾经关押镇西将军章含之的地方。

    但换句话来说,这里又十分安全。最起码,那些凶残的官兵找不到这里。

    沈溪桥拉着李鸣蝉走在前面,村民们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

    一天一夜没得吃没得喝不说,还吓得要死。村民们都没力气折腾了,只紧抿了嘴巴跟着前面的人走。

    这天是里正家里做饭。里正家的和他家儿媳妇仍是做了一锅大杂烩,这样营养比较充足而且饱肚子。

    后来跟着沈溪桥到了山洞的人看到村里的人,只觉得比见到失散多年的亲人还亲。

    李景明把值钱的东西藏在了山洞里边,防止后来的人图财偷他们东西。

    沈溪桥将村民们带到后自己也累得不行了。浑身酸痛,眼珠子涩得都要转不动了。脑袋突突得疼。

    天亮了气温也高了,沈溪桥拉着李鸣蝉去洗澡。

    李鸣蝉有些懵逼,心想,怎么的,你还想和我洗个鸳鸯浴?

    沈溪桥拍了李鸣蝉脑袋一巴掌:“小脑袋乱想什么呢!我是让你给我望风,我洗洗澡。”

    李鸣蝉觉得一头黑线。也对,他长这么好要是真给人看去了,他多亏呀。

    林深草密,溪水清澈。

    李鸣蝉坐在石头上等着沈溪桥洗完澡,同时四下里看着人,防止有人过来。

    “鸣蝉!”沈溪桥正值青春变声期,再加上一天一夜的疲劳,声带有些充血,所以声音格外粗嘎。大声说话的时候声音尤其难听。

    听到沈溪桥叫自己,李鸣蝉背着他高高应了一声。

    “你回过头来就是,我穿好衣服了。”沈溪桥看着李鸣蝉那细瘦的背影觉得十分好笑。

    不是看活春宫的时候了。女孩子大了,知道避嫌了。他很欣慰。

    李鸣蝉回过头去看着沈溪桥:“你要干嘛?”

    李鸣蝉的眼睛水灵灵的,九岁的她很瘦,但因为生活水平上去了,皮肤细嫩了许多,整张脸看起来也漂亮了许多。

    沈溪桥越看李鸣蝉越觉得欢喜,这就是从自己手底下长起来的小姑娘呀。瞧,多招人稀罕呀。

    “我带你去找个地方洗澡。”

    李鸣蝉一听很欢欣,屁颠屁颠跟着去了。

    沈溪桥身高腿长,李鸣蝉才到他胸口。他一伸手就将胳膊压在了李鸣蝉脑袋上。

    “鸣蝉,你得努力长个子了啊。”

    李鸣蝉白了他一眼:“你高,就你高!有种你长得比树还高!”

    沈溪桥走到一颗矮树边比了比,然后得意洋洋地看着李鸣蝉:“喏,我比树高了。”

    李鸣蝉愣愣地看着他:“幼稚鬼!”

    沈溪桥一听她这么说故意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李鸣蝉,看我怎么收拾你!”

    沈溪桥跑过去拽住李鸣蝉就是一顿揉搓,咯吱李鸣蝉,逗得她哈哈大笑几乎喘不上气来。

    “你住手……哈哈……快住手啊!”李鸣蝉上气不接下气地叫喊着。

    两个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沈溪桥已经很久不这么开心了,李鸣蝉不忍心打断他,只和他闹作一团。

    两个人玩闹了许久,沈溪桥带着李鸣蝉到了曾经住过章含之的小院。

    那里已经十分破败了,犄角旮旯里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只厨房里挺干净的,里面甚至还摆了一只浴桶。

    “鸣蝉你在这里等等,我给你烧水去啊。你好好洗洗澡。”沈溪桥眼珠上还有红血丝,但他依旧笑眯眯地和李鸣蝉说话,给她烧洗澡水,“女孩子不能在小河里洗,水太凉了伤身子。”

    “嗯。”李鸣蝉点点头,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她下定决心,以后要对沈溪桥更好一点。

    沈溪桥给李鸣蝉兑好水后,自己到院子里去把门。

    水温比体温高一点,洗起来十分舒适。李鸣蝉泡在水里看着沈溪桥,只觉得心里十分甜。

    有一个人和你并肩作战,他还会记得你累了没洗澡,你们可以相互信任,能够把后背交给对方,那真的是一件很幸福很幸运的事情。

    李鸣蝉哗啦哗啦撩着水洗澡,等她洗完走出去一看,沈溪桥已经半倚在石桌上睡着了。

    李鸣蝉轻手轻脚走到他身边坐下,双手叠在一起,脑袋压在胳膊上也睡着了。

    秋日暖暖的太阳铺就暖被,盖在二人身上。两个人直睡得身子发麻才醒了过来。

    李鸣蝉头皮都一阵阵的麻,站起来直腿麻得脚下打摆子。

    沈溪桥倒是身强力壮,麻劲儿一会儿就过去了。他便只看着李鸣蝉那样子乐呵。

    一把把她拽到跟前,伸出手给她顺筋脉。

    李鸣蝉气呼呼地拍了沈溪桥的脑袋一把:“滚!”

    两个人再回去根据地的时候已经时近中午,吃了些东西后两个人进了山洞休息。

    而这时候里正正组织大家开了个紧急会议。因为物资有限,力争想要将村民们分开,让他们自居谋生。

    村民们一下子就如煮开的水一般沸腾起来。

    “不行啊里正!我们什么都没有怎么过活啊?”

    “就是啊!这眼看着冬天了,你要不管我们我们就没法活了啊!”

    “你们占着这么好的地方,叫我们去哪里再找个这样的地儿啊!”

    ……

    村民们民怨沸腾,听得张翠翠直冒火。

    “不是我说你们,要不是沈公子,你们能活着出来能走到这里?现在好了,又想来跟人抢地盘?”

    村里一个半老头站出来说话了:“大郎家的,你这话就不对了。这怎么是抢地盘呢?就准你们住这里不准我们住吗?”

    胖丫是个急性子,听人想要跟自己抢地方住登时急眼了:“咿!你们怎么能这样呢?这是我们三丫和沈公子找的洞,我们搬过来的东西,怎么能成了你们的呢?”

    那老头瞥了胖丫一眼反驳她:“这是夹火山的地方,天生地长,怎么成了你们的呢?再说了,你家没大人吗?要你个小孩在这里多嘴!”

    老头笃定了自己脸皮厚就没人赶自己,所以想要也在洞穴定居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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