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从门帘后钻了进来,月牙形的眼镜后面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圣诞快乐,纳威。”他轻快地走到他的床边,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咦?教、教授,你刚刚叫我什么?”纳威激动地喘不过气,圆脸涨得通红,看起来被邓布利多直接叫名字而不是姓氏,这似乎给了他很大的鼓舞。邓布利多愣了一下神,随后不自在的望了望窗外,不过正在兴奋之中的纳威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啊…哦,是的……纳威,如果你还想再听一遍的话。”他笑眯眯的看着纳威,“事实上我只是觉得这么叫能让你心情好过点——你看,圣诞节晚宴其实挺有趣的,可是你还是没能过去。一想到还有学生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圣诞节当天闷在病床上,我总觉得不是个滋味——所以我想着过来看看你……”

    “可是教授,您上午不是已经来过了么?这句话你上午好像也有说过的样子。”

    感受着纳威困惑的眼神,邓布利多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懊恼的拍起了脑门。“嘿!瞧我这记性……真是年纪大了,把日子都过糊涂了。”

    他做作地瞥了一眼纳威床头的餐盘,上面摆着厨房刚做出来的蔓越莓司康饼,还冒着热乎气。便饶有兴趣的拿了一个。

    “哈,看样子我也不能算白来不是?幸好我嘱咐了厨房给你这边多换换花样,礼堂晚宴上可没有这东西……”他捂着胡子轻轻咬了一口,然后满意的眯起眼睛。“唔,吃起来也还不错~不过看起来你好像没怎么动过,是觉得太甜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欣喜的表情慢慢的从纳威脸上消失了。

    “抱歉,我实在没什么胃口,教授。”

    “这样可不好,纳威……太挑剔对于学校厨房里的厨子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邓布利多有些责怪的看着他,“你要知道,他们会做的菜数来数去可就那么几种。”

    “教授,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在格兰芬多……”

    “这算什么话?”

    纳威半坐在床上,沉闷的低下头,他的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用力的连手指节都泛着青白的颜色,羞愧和自卑的情绪让他的内心像是在被刀割一样痛苦。

    “大家都在城堡里面冒着被袭击的危险,而我却胆怯地躲藏在校医院,躲在教授您的庇护之下……”他失落的抬起头,看着邓布利多有些错愕的面庞。“在最开始的时候分院帽和我说,它说我的内心里隐藏着惊人的勇气。可是直到现在,我还是没有找到它。依然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那你可是说错了,我可从来不认为胆小鬼和你有什么共同点,如果非要说有那里一样的话,就是你们同样感性的泪腺。”邓布利多打断了他的话,他想了一下,抬了抬眼镜,坐到了纳威的身边,温和的拍着他的肩膀。

    不知为何,这种动作让纳威忽然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还记得我去年给你加分时说过的话么,能在自己朋友面前坚定自己的信念,这依然需要很大的勇气。你其实已经足够勇敢了,纳威。”邓布利多说,他看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种奇怪的神色。

    “说起来,我必须再一次问问你,纳威。这也是我这次过来的目的之一——”他端详着纳威,十根修长的手指指尖互相触碰在一起。“除了你之前跟我讲过的哪些部分之外,你还有没有事情愿意告诉我?”

    他温和的说道。“任何事情。”

    纳威有些诧异的抬起头。

    “教授……除了我感觉到的那个东西之外,我是真的不知道其他什么有用的信息了。您上次不是也说了么,剩下的事情是需要让布兰迪他们去解决的。”

    此时,他发现邓布利多的瞳孔猛地一缩,镜片反射出一阵锐利的白光。

    “那就把你知道的事情再详细的讲一遍如何?越细越好。”

    今天的教授可真是奇怪……纳威想着,说话颠三倒四也就算了,还老是忘事情,就连行为看起来都格外的怪异——难道是晚宴上面不小心喝多了?

    “既然您这么要求,那么好吧……”他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开始组织起语言来。

    “我还是从一开始说起?最初古怪的地方应该是在万圣节前吧……你知道的,我的魔咒课和变形术一直学的不是很好,所以那段时间会稍微在图书馆多呆一阵子,看看咒语书或者变形术指南什么的。”邓布利多的视线带着一种可怕的热切和紧迫,纳威不得不小心地挪了挪坐立不安的身体。

    “我本来头脑也不太好使,所以每次都只能死记硬背的先把知识点全都背下来,然后每次回了宿舍脑袋都会有些发胀。而那天都已经到后半夜了——可能我脑袋里面一直在想变形术的事情,然后睡觉不踏实吧——我不太清楚当时我是不是在做梦。我记得我迷迷糊糊的听到了点声音……”

    他说的好好的,忽然脸上就开始流露出一种非常惊惧的表情。

    “然后我半梦半醒的睁开眼看了一眼,当时也没有啥想法就睡过去了。可是第二天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在回想起之前自己梦里看见的东西,我总是感觉宿舍里似乎哪里跟平时不大一样了。”

    “不一样?”邓布利多认真地问道。“能说说哪里不一样么?”

    “……怎么说呢,就只是一种很玄乎的感觉。”纳威苦思冥想着,“好像我们宿舍里面那时候多出来了什么一样。可我清醒大概也就一秒钟的功夫,又都没记太清,所以我也就没当回事。”

    他干巴巴的说着,从床头拿起一个玻璃杯,抿了一口热水。

    “再然后就是洛丽丝夫人被袭击以后不久——那是我第一次有明确的感觉。”回想起那时的场景,纳威的身体开始抑制不住的紧张,他用力的地攥着被子。“当我傍晚独自一个人在空教室里面练习分裂咒的时候,我感觉到了——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注视着我!”

    他剧烈地颤抖起来。

    “可是那个教室里面明明没有人!而且等到我出了门往回走,发现皮皮鬼刚好从五楼的楼梯往下飘——我那时真的是被吓坏了,我之前都一直以为那是隐形了的皮皮鬼打算吓唬我来着……”

    “所以你从那天开始就放弃了练习咒语的想法?下了课就回到宿舍,是这样么……”

    “是的教授。”纳威长长的喘息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联系到不久前才被袭击的洛丽丝夫人,我当时是真的害怕,实在是不敢再孤身一人在往外面跑了。直到有一天上魔法史,宾斯教授给我们讲了一些密室的事——他说那里面的怪物是用来净化麻瓜的。真是丢脸,我当时第一反应居然实在庆幸……我庆幸自己不会是受攻击的目标。”

    “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纳威,在面对可能遭受的伤害乃至死亡时,人人都有权利去恐惧。”邓布利多拿起旁边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这可真奇怪,邓布利多的魔法那么纯熟,为什么不用魔杖?他上次不就是那么做的吗?

    “纳威,继续说。你既然知道自己不会是受攻击的目标了,为什么还会那么害怕呢?”他表情凝重的喝了口茶水。“布兰迪有跟我提过,你和托马斯会面那天早上脸色就很不好,你又感觉到了什么?”

    “我之前跟您提过,教授。宾斯教授的回答仅仅只让我轻松了两三天——随后我发现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样,那种无形的注视并没有消失,而且甚至愈发的明显。好几个晚上,我都在做噩梦,梦里面就是一对阴测测的眼睛。那时候我几乎以为是我自己疯了!可直到那一天,我才知道那是真的——迪安他肯定也看到了什么,那天早上我起来的时候,他一直死死地盯着我的床,就像是丢了魂一样。我那会真是愚蠢,还不明白他那是怎么了,问他也不愿意回答——”

    紧接着,纳威颓然的松开了拳头,他无力地叹息着,悔恨的泪水滴在洁白的床单上。

    “不过现在我大概是明白了。他也一定是发现,那个东西从来没有离开那,它一直就在我的身边!它一定是通过什么方式察觉到迪安发现了它,所以才特地赶在我过去之前杀人灭口的!是我害了迪安!”

    邓布利多急急地打断了他的话,他的表情显得很奇怪。

    “等一下纳威,你是说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窥探你,然后还会排除掉你身边可能会对它产生威胁的人……所以你才会选择自己一个人留在病房里面,拒绝接受任何人的探视?”

    纳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教授?这不是您提出的建议么……我当时说我不想再害人了,我想要休学回家。可您说一味地逃避不能解决问题,让我鼓起勇气去面对这一切。我才会选择在病房里面待着,就连圣诞都没有回家么——教授,您还好吧,我怎么觉得您今天怪怪的。”

    邓布利多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看向纳威狐疑的眼睛。

    “哦,我只是认为这样地一问一答能够让你更好的回忆起具体的细节而已——那么,贾斯廷也是无意中发现了你身边的什么东西,才会在校医院前被袭击?”

    “什么!?之前那个人是贾斯廷?”纳威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他绝望的挥舞着拳头,击打着床铺。“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只不过和我在决斗俱乐部上搭档了一小会儿!怎么就会遇害呢……那会儿我并没有被盯上的感觉,不应该是他啊——”

    “会不会是那个东西有它的规则,比如一段时间以内必须要袭击一个麻瓜?”邓布利多提出了一个假设,他原以为纳威至少要思考一下才会回答的。

    可没成想,他直截了当的否定了。

    “不可能的,教授!那东西根本就不像是宾斯教授说的那样!”他激动地大喊大叫。“迪安他跟我提过,他来了学校才发现这个,他其实不是个麻瓜——他是个混血巫师!密室里的怪物不应该袭击他的!”

    “你说什么?”邓布利多发出了一声惊呼,他一下站了起来。

    “教授?”纳威直勾勾的盯着他,不一会儿,他脸上开始露出古怪的表情。“教授,你的脸……?”

    邓布利多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他的鼻子似乎正在慢慢的变形,长长的胡子也开始渐渐地回缩。

    “纳威,下次见,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他连忙含混的嘟囔一声,头也不回的掀开门帘,冲出了病房。然后在庞弗雷夫人惊奇的注视下撒腿狂奔。邓布利多,不,布兰迪此刻可以感觉到贴身的袍子正在快速的变得肥大,他的身体正在缩小!

    他横冲直撞得冲下楼,一头闯进了桃金娘的盥洗室中。

    “哟!布兰迪,你猜我们问到了什么!”哈利和罗恩已经换好了他们的衣服,气喘吁吁地在洗手池旁边等着他。“马尔福的父亲绝对知道斯莱特林继承人的事!而且——我还搞到了一点他家私藏黑魔法物品的证据。”

    “快别说了,罗恩。我们有大麻烦了……”

    在他们不解的注视下,布兰迪费力的将身上邓布利多的袍子脱掉,穿上他自己的衣服。随后使劲的敲着赫敏那个单间的门。

    “赫敏,快出来!我明白了!我全都搞明白了!”他大叫着。“那怪物一开始就不是想要净化学校!它是受了斯莱特林继承人的命令,要杀掉纳威!纳威隆巴顿!”

    听到这话,哈利和罗恩吃惊地望着对方。

    “你在说什么呢?纳威可是纯血巫师,纯的不能在纯了啊!”

    可布兰迪并没有搭理他们,他依然重重的敲着赫敏单间的门。

    “快出来,赫敏……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时,哭泣的桃金娘突然从单间的门缝里面闪了出来。她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哎哟,啧啧啧,布兰迪你可得做好准备。真是太可怕了!”

    紧接着,门锁自己打开了。赫敏出现在布兰迪的视线里,她抽咽着,长袍拉起来遮住了脑袋。

    “你这是怎么了?复方汤剂的效果还没有结束么?”布兰迪还要砸门的右手僵在了半空。

    “猫……”

    “什么?”

    在大家的疑问中,赫敏放下袍子。布兰迪他们一下后退了一步,撞在了洗手池上。

    “那是一根猫毛!米里森她肯定养了只猫!”

    赫敏裸露出来的皮肤长满了黑毛,眼睛完全变成了琥珀色,两只尖尖的长耳朵从她的头发里面支楞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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