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广场!一个容纳十万人的巨大广场!

    百余名侍卫正在忙碌地布置比箭场地,夜箭主要比试射香头火,百步外,一箭将香头火射灭,由于没有参照物,这比白天的百步穿杨还要艰难……再加上骑射,在高速运动中射箭,这就要求箭手不仅有高超的箭法、敏锐的眼睛,还要有精湛的控马技术。

    罗通走到殿处,见秦琼似乎在等着自己,连忙走了过去,行礼道:“大伯!”

    秦琼道:“通儿,我已经派人去罗府替你取兵刃战马,马上会送来!”

    罗通感动道:“多谢大伯!”

    都是武人,深知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道理,只有用自己最熟悉的引马,才会发挥出最高水平,罗通要想在比箭中胜出,他只能用自己的弓箭。

    “还有那个高句丽人,你要当心他,他也是真正的高手。”

    罗通跟着秦琼的目光向几十步外望去,站在台阶上的渊盖苏文身穿着黑色武士袍,一动不动,目光冷漠,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也不理会周围任何一人,给人感觉,他就是一块冰,是一座冰冷的石像。

    “他是渊太祚的儿子,叫做渊盖苏文,大家都直呼他名盖苏文,他所在的渊氏家族是高句丽第二大家族,仅次于王族高氏,此人二十三岁,能开两石五强弓,渊太祚吹嘘他能博狮杀虎,我认为并不夸张,你不可轻敌。”

    罗通默默点头,高句丽是主动要求参赛,如果没有过人之能,他们不可能这么贸然。

    “此子眼中充满凶煞之气,显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这天黑地暗的,小心些总没错!”

    罗通点了点头,渊盖苏文这位枭雄级别人物,又岂是一个光明正大的人物!

    这时,府中马夫牵着罗通的马来了,不仅将宝灵弓取来,而且将新鲜出炉的夺命锁喉枪、破军弯刀也一并取来!

    这匹抢自突厥的名为“离弦箭”的马中之皇太过彪悍,除了罗通,只听伺候它的马夫,便是秦琼、程咬金对它都没办法!

    罗通从马鞍上取下夺命锁喉枪、破军弯刀交给了秦琼。

    夺命锁喉枪与罗通的要求十分吻合,也不知道工匠是怎么做到的。枪长丈五、重达八十一斤,枪头由天外星铁打造,铁质异常坚硬,而且两刃锋利,左右还含有细细的血槽,有着令人心悸的即视感,远而望之宛如一柄长剑。光打制枪刃就换了不下二十名顶级神匠。

    破军刀是把苗刀的造型,总长五尺、刀长三尺八寸、刀柄一尺二寸,兼集中了刀、枪两种兵器的特点,既能当枪使,又能当刀用,既可单手握把,又可双手执柄。因为单、双手交换使用时便于发挥腰背整体力量,且结构优良。所以在临敌运用时,辗转连击、疾速凌历、身摧刀往,刀随人转,势如破竹,杀伤威力极大,非一般兵器可抵挡。

    两柄神刃通体泛着青幽幽的光泽,给人一种冷酷杀戮之感,凶煞之极!

    “当!”一声钟响远远传来,这是提醒准备的钟声。

    罗通翻身上马,将宝灵弓取于手,纵马飞驰而去。

    酒宴比武从来都是令人期待的盛事,此刻,其他宾客也纷纷闻讯赶来,数千宾客围在广场两边,窃窃私语。议论着三名箭手,满怀期望地等待着这一比箭盛事的开始。

    贵宾座位也已经安排好,在大殿前的台阶之上,摆下数十个坐榻,李世民、长孙皇后坐在正中间,另外其他身份高贵的人物则分坐两边。

    长孙皇后心细如发,她见一些女眷衣裙单薄,估计难抵冰雪夜寒,便道:“皇上,时辰差不多了,尽快开始吧!免得大家受冻。”

    李世民点头道:“好吧!可以开始。”

    “当!”的一声云板叩响!

    观战的数千宾客霎时间安静下来,紧接着马蹄声响起,三名骑士风驰电掣般奔来,在风雪中,三名射手个个身姿矫健,英气勃勃,引来四周一片赞叹。

    这次夜间比箭的规则是距离六十步,时间上也有要求,必须在六十响鼓声中将一壶三十支箭射完,另外必须是骑射,三名骑手必须在十余丈宽的距离内来回骑马奔跑十趟,如果奔跑的趟数不足,就立刻判输,无论后面的成绩如何。

    但最令人紧张的是三人同时射箭,也就是说,将有三匹马同时在十几丈宽的距离内来回奔驰,很可能会形成互相干扰的局面。

    如果在规定的时间和规定的距离射完三十支箭,那最后就是比较射箭成绩。

    六十步外放着九张大桌子,三张一拼,各自相距五丈,在桌上点了三十支香,不管用什么技巧,是一箭扫光也好,还是一支一支射灭也好,最后以依旧燃烧的香论成绩,谁的香点燃得最少,谁就获胜。

    “当!……”又一声云板叩响,三名箭手已经到出发点上,三匹战马精神扒擞,跃跃欲试。

    罗通手执强弓,目光斜睨一眼另外两名竞争者,吐谷浑箭手身材壮实,目光坚毅,他是天才神箭手,五岁便能参与猎熊,有着非凡的勇气,在吐谷浑比箭大赛中,他以一百箭一百中的成绩夺下第一,而第二名只有一百箭八十中,不过冠军却不属于阿拉木图,他的身份只是一名箭奴,没有资格和吐谷浑人并驾争雄。

    此刻阿拉木图紧咬嘴唇,手执一副唐朝的一石弓,锐利的目光盯着六十步外的一片火红色亮点。

    渊盖苏文依然保持着他冷漠的目光,既不傲慢,也不热情,就像一具没有生命的石像,只有他握住弓箭的手在微微发力,感觉得出他内心的期待。

    柴绍的目光落在渊盖苏文的长弓上,那是一把黑色骑弓,弓臂长六尺弦细如丝,在大殿方向隐隐传来的一线微光中,他的弓臂闪烁着一层淡淡的玉色的晶莹。这是一把把至少在两石以上的硬弓。

    渊盖苏文已经脱去黑色外袍,露出一身细鳞甲紧身武士铠,两膀宽阔,双手修长,仿佛有千斤之力。

    一名侍卫骑马奔来,大喊:“三名箭手,听三声鼓响后开始!”

    “咚!”第一声闷鼓敲响,阿拉木图不懂汉语,他纵马要奔驰,却被罗通一把拉住,阿拉木图一惊,看到罗通竖起的三根手指,立刻反应过来,勒住了战马。

    “咚!”

    第二声闷鼓敲响,围观宾客感觉到一种低沉的杀气,开始缓缓后退。

    “咚!”随着第三声闷鼓响起,紧接着另一和带有金属声的劲鼓开始敲响,‘咚!咚!咚!咚……”

    这是真正的比赛鼓声,三人同时一声大吼,一起纵马飞驰而出,三支箭如闪电般同时射出,呼啸着向三片火光射去,五十支燃香分三排插在桌上,香与香之间相隔半尺,这里面有一点诀窍,越是开始越是容易射灭。

    三座燃香桌距离宾客们颇远,大部分人几乎都看不出什么名堂,但宾客中间也有不少武艺高强者,他们看得很清楚,三名箭手的第一箭射出,他们各自的香桌立刻出现了变化,两边桌上各自熄灭了三支香,而中间代表东道主的罗通那一桌却熄灭了两排六支香,引来众人一片惊呼。

    李世民向身边的长孙皇后解释第一箭的战况,“吐谷浑和高句丽各射一箭,精准异常,都是一箭射灭一列三支香。”

    “那我们呢?”

    长孙皇后显得有些紧张,虽说这是比赛助酒兴,可真的比试起来,就是事关国之荣耀的大事了,作为一国之母,长孙皇后怎么可能不在意胜负,怎么可能一笑了之。

    李世民拍握着长孙皇后冰冷的手,道:“罗通是比翼双飞,双箭灭六支香,技高一筹。”

    “好!”长孙皇后兴奋拍掌,“果然箭术超群!”

    “第四箭射出了,高句丽也射出了双箭,罗通改单箭,现在仍旧领先三香。”

    “为什么要改?”长孙皇后急道。

    “因为只准射一壶箭!”

    长孙皇后醒悟,又紧张地向赛场上望去,赛场四周惊呼声此起彼伏,赛程已过半,竞争开始进入白热化。

    “咚!咚!咚!”

    鼓声依旧不紧不慢地敲响,已经敲到三十七下,赛场上三名射手都已奔跑六趟,离弦箭不仅速度快,而且在转弯调头时异常灵巧,优势已经显露,他领先其他两人三个马身,这还是他刻意让离弦箭放缓速度的结果,否则,早就甩开另外两人几趟了。

    罗通没有了阿拉木图、渊盖苏文的阻碍,更加从容,他已射出十八支箭,桌上的燃香还剩十支,这个时候就算不用双箭,他只要保持住稳定,一箭一支香,便可最后射灭全部香,最后还剩下两支箭矢。

    他动作快疾,从肩后箭壶中抽出一支箭,双腿控马,腰部发力,离弦箭猛地调头,这一瞬间,他拧身拉弓,箭脱弦而出,疾快如飞,最边上一支香头火,噗……地熄灭了……

    阿拉木图的马匹不是最好,但他的控马技术却是三人里最为高明的人,他的箭法也天赋生成,虽未像罗通那样天赋惊人,却同样目光敏锐,箭无虚发,他似乎不会双箭,已也射出十八支箭,他桌上的香火还剩十二支在燃烧。

    最后是渊盖苏文,渊盖苏文的战马纯白,四肢修长强健,无一根杂毛,也是千里挑一的宝马良驹,是渊氏家族用一万八千只羊从奚族人手里换来的,被渊盖苏文视为无价之宝。

    渊盖苏文同样也有天生的练武天赋,他的家族财力雄厚,在他五岁时便得中原名师指教,基础打得非常深厚,练就一身超凡绝伦的武功,箭法更加出众。此时渊盖苏文的箭壶里还剩十支箭,他的香头火还剩十个亮点……成绩和罗通并驾齐驱,他也并不急,他们还有三趟半,二十声鼓点,足以让他把桌上剩余的十支香全部射灭。

    比箭到了后期,成绩几乎一致,只是阿拉木图比他们少射了两箭,但时间充裕,这时,阿拉木图张弓搭箭,瞄准了右边的最后一支香,他的感觉越来越好,这一箭他有足够的把握。

    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渊盖苏文的靴底忽然露出一截一寸长的利刃,他动作疾快,猛地踢中了阿拉图战马的后臀,顿时血光迸出,战马一声惨嘶,后腿失去劲力,使阿拉木图身子一晃,他的箭同时射出,箭擦香而过,十一只香头火依然亮着,可阿拉木图只剩下十支箭。

    四周宾客一片惊呼,长孙皇后不知发生何事,紧张急问:“怎么回事?”

    李世民带着惋惜地叹了口气,“吐谷浑的阿拉木图最关键的一箭射偏了。”

    “蠢货、废物!真是废物。”慕容孝隽心里明白,这次比赛他们输了,罗通和渊盖苏文都不可能再失误,阿拉木图追不回来了。他想不明白以箭术无双的箭奴为什么会失手,令他们的算计功亏一篑。情急之下,愤愤不平的破口怒骂。

    他人都在关注比赛,并未注意吐谷浑使者的大喊。

    耳力惊人的罗通却听在了耳中,心中没由的腾出丝丝怒意,他最敬重真英雄真豪杰,阿拉木图的箭术、马术足以令他动容。所以他根本不去在乎什么吐谷浑扬威会怎么怎么样。他只是知道阿拉木图值得称赞。他的想法很简单很直白,如果阿拉木图在这里扬了威,那是吐谷浑应得的。有那么一位出色的箭术,表现出色理所当然。

    大唐气度斐然,没必要排挤他国好汉,显得没有一点容人之量!

    但随着阿拉木图的失手,罗通为之抱以同情,同时也十分鄙视渊盖苏文的卑鄙行径。比赛过程中,他一直小心提防,所以渊盖苏文的阴招瞒不过他。

    “棒子从古至今,都是这一德行!”罗通鄙视之余,大生同仇敌忾之心,想着怎么也要帮阿拉木图一把,好让渊盖苏文功亏一篑、阴谋败露,要能将渊盖苏文的丑行公诸于众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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