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夜阳下达命令,裘统奉命出手,到宫装美妇被重创,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以梁景山太上的修为都没阻止,也不敢阻止,夜阳已在气头上,没有鲜血的平息,无论如何也冷静不下来。

    按照这个形势,梁秋泽自作孽不可活,他要是贸然出手,恐怕会牵动大道契约,到时候不仅是他,连猎豹族的气运都会被损害,即便梁秋泽是他亲侄女,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诛杀!

    “住手!”可也不是任何人都像他一样顾全大局,猎豹族的核心长老之一,梁秋泽的亲身老父梁景盛当场发挥,看着自己疼爱的闺女被重创,即将有什么危险,他目眦尽裂,含怒出手,能量凝聚的巨大豹爪向裘统抓去。

    可梁景盛才动手,早已蓄势待发的张三也猛然爆发,一拳轰出,火焰四射,火蟒乱舞,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吞下了豹爪,梁景盛不敌,心魂受创,被逼得退后了好几步,一口逆血涌上喉咙,又被他强行压下。

    趁两人交手的时间,裘统也到了重创的梁秋泽身旁,掐住她的白玉般的脖子,把她像死狗一样提起,梁景盛见到这幕,眼中遍布血丝,声嘶力竭:“不!”

    只可惜,除了夜阳的命令,裘统谁也不听,夜阳给他下的是必杀令,梁秋泽不死,他就绝不会停下来。

    梁景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先前的气势汹汹消失得无影无踪,浑身无力老泪纵横,泣不成声:“皇子殿下,老夫就只有这一个女儿,求求你放过她吧!”

    提在半空中的梁秋泽几乎被废,动弹不得,被掐住脖子也无法开口,死亡近在眼前,她眼中的怨毒变成了恐惧,只能投来凄凉可怜的目光,梁景山亦是于心不忍,硬着头皮开口:“殿下,无知女子修为被废,再也构不成威胁,属下恳求殿下网开一面!”

    猎豹族的许多人也不由自主地跪下了身子,许多女子哭得泣不成声,裘统脸色麻木,只是看向了夜阳,夜阳亦是目光冰冷,略带沙哑地缓缓开口:“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爬到我头上的,这是第一个,却不是最后一个,杀!”

    “咔嚓!”裘统手中稍一用力,毫无怜香惜玉的心思,汹涌的能量冲入梁秋泽的体内,将她肉身灵魂的生机摧毁殆尽,睁大外凸的双眼中,只剩下浓浓的不甘和怨恨!

    “不!”梁景盛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地痛吼了一声,一口鲜血上涌,再不受抑制地喷洒而出,染红了地面。

    张三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向夜阳抱拳询问:“殿下,该怎么处理?”

    夜殿下变脸比翻书还快,此时又笑意盈盈,摇了摇头,轻笑道:“核心长老毕竟是核心长老,与那些猫猫狗狗不同,本殿下要是杀了他,不免引起猎豹族的反感,还是等他在战争中叛变的时候杀,那就杀得毫无顾忌、理所应当了!”

    这风轻云淡的一句话,让血宗一众高层,包括梁景山梁景盛在内,都心头猛震,深吸了一口气,丰修远目露寒光,握紧剑柄一步迈出,梁景山梁秋明就齐齐站在他身前,梁景山压住怒气低吼一句:“闹成这样你还嫌不够吗!”

    目光望着两人,丰修远沉默了片刻,而后抱拳行了一礼,退后两步,直接转身离开,冷冷道:“修远知错!”

    “反对无效,还有人吗?”又是这样一句话,从夜阳口中响起,却叫猎豹族的十万人脸色苍白,一个妖圣怒气冲冲地开口:“夜皇子手段令人发指,我等怎么还敢反对,我猎豹族怎么说也是你的下属种族,你如此血腥的行径,就不怕寒了大家的心吗?”

    “哦?你不说,我还真没看出这是我的下属种族?”夜阳没有动怒,而是冷笑一声:“之前闹得那么欢腾,一个个跟我祖宗似的,现在知道你们是我的附属了?嗯?这就是你们做下属的样子!”

    面对夜阳的一句句呵责,猎豹族众人却陷入了沉默,没有再出声反驳,有人在自嘲,自己都沦落到寄人篱下的地步了,却还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样子,何其讽刺!

    夜阳负手而立,也没再开口,气氛在沉默中深沉,也不知何时,第一个人开始下跪,一个接一个也接着跪下叩首,到最后,场中满满的十万人,已没有一个人再站着,连那些长老也低下了他们高傲的脑袋。

    远处的山林传来轰隆隆的巨响,连带着大地都跟着颤抖起来,就像有只奔腾的巨兽正往这边跑来,这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等声音真正接近,才发现只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汉子的肩膀上扛着一捆粗壮的坚韧树藤,上百根树藤缠绕成一根象腿粗的长绳,长绳两头都捆绑着一块庞大的岩石,这两块岩石比山寨的许多木楼还要高上很多,远远看去就像两个小山头。

    李四把两块巨石拖到山寨前的空地,扯断了上边缠绕的树藤,以掌为刀,连王器都伤不到分毫的坚硬石料就像豆腐渣一般,被轻松削下一块块脑袋大的石屑。

    这时才听夜阳不紧不慢地道:“我知道你们之中的很多人都不服我,可我也没那么无聊让你们心服口服,有些话我只说一遍,本殿下需要的,就只是你们听话,而不听话的,你们已经见到了下场!”

    夜阳往梁秋泽的尸体瞥了瞥,继续道:“我只需要你们知道,是谁给了你生存的权利,你们脚下站在的土地,究竟是谁的?是我!是我这个有权有势的地妖皇子,没有我,你们就只是一群丧家之犬!”

    “弱小是原罪!”夜阳悠悠一叹,让旁边的张三面色古怪:“你们都是弱者,都是罪人!其实我也是你们之中的一员,只可惜我个人虽然弱小,我的身后还站在无边强大的地妖国!足以主宰你们任何人的性命!”

    “你们不服气,这我可以理解,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我这样的出生,你们只不过是平平凡凡的小人物,可是,不服我的人那么多,你们又算哪根葱!”夜阳话锋一转,面露讥讽之色。

    “我的血统是我的!我的种族是我的!我的靠山是我的!我地妖国的辉煌强盛,那也是我狼族祖祖辈辈拿命拼回来的!你们的祖宗不中用,让你们只能受人践踏,你们自己不中用,让你们的子孙受人践踏,你们有什么资格羡慕嫉妒恨,要恨,就恨自己没用,恨祖辈们没用!”

    夜阳一番怒吼,字字诛心,直接将猎豹族的祖辈骂了个遍,而猎豹族众人虽铁青着脸,却找不出话来反驳,只能沉默不语,夜阳停顿了片刻,这才又继续开口。

    “天道最是公平,有的人天生奴性,就让他们做奴才,努力讨好主人,有的人天生不甘平凡,就让他历经挫折掌握辉煌,若是连这一点都看不透,那就算是做奴才,也只能是最下等的奴才!”

    不远处的小工程已进行得差不多,两块小山般的巨石,在李四的剥削雕刻下,逐渐变成了两根大小一致的石柱,高六十丈,宽七丈见方,李四赤裸上臂,抱起其中一根石柱的菱角,狠狠地砸进了土地里,石柱没入十丈左右,连山寨都跟着震了震。

    李四甩了甩胳膊,又抱起另外一根石柱的菱角,往旁边挪了百丈的距离,同样砸进了地下,两根石柱稳稳地插在山寨大门的两边,山石材质坚硬,这样折腾也没被震出什么明显的裂纹,表面斑驳嶙峋。

    “以后这支军团随我出征前线,少则十几二十年,多则几百上千年,这十万人里边,谁都可能死,我也一样,我不会假惺惺地给你们说什么你们战死沙场,我就会让你们的家人一生荣华富贵之类的。”

    “你们中谁要是战死了,本殿下最多大发慈悲,让你们的家人享受千年的富贵与平安,千年一过,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再过问,而这千年间,如果谁犯了地妖国的法令,同样要遭到相应的处罚,不会有任何特权,不争气,这是活该!”

    猎豹族众人的脸色更黑了,可又听夜阳不紧不慢地道:“妖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自己用血汗拼回来的,凭什么让其他人享受?活这一世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荣耀和荣华富贵!”

    “而这两样,只要你们肯付出,本殿下都可以给你们!在咱们军团里,普通士兵每年的供奉是五十枚妖晶,一株灵药,一颗灵丹,寿元还剩十分之一的时候,可以退伍还乡,享受富贵荣华,颐养天年!”

    夜阳这一席话出口,顿时有些猎豹族人面露鄙夷之色,就是平平安安的生活,也许都度过不了十分之九的寿命,就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疾病而死,更何况是在刀口舔血的战场,就是真侥幸活到那个时候,一个又老又残的老头子老太太,能有什么享受?

    每年的五十枚妖晶,灵药灵丹,对于一般人是笔巨款,可在坐的最次都是巅峰妖王,一百枚妖晶就只够勉强的修炼,连张三裘统等人都满头黑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夜阳却不受众人目光影响,继续道。

    “小队长每年的供奉是一百枚妖晶,一枚玄丹,一株玄药;大队长供奉一千枚妖晶,一颗王丹,一株药王;副统供奉一万枚妖晶,十颗王丹,十株药王,统领翻倍,外加一枚圣晶;副将供奉五万枚妖晶,一颗圣丹,一株圣药,五枚圣晶,将军翻倍;副军团长供奉五十万妖晶,十颗圣丹,十株圣药,五十枚圣晶,军团长翻倍!”

    “这些每年的供奉,退伍之后依然能享受一半,直到寿终正寝,小队长在剩九分之一寿命时,可以退伍担任地方乡官,大队长在剩八分之一寿命时,可以退伍担任重镇官员,副统领在剩七分之一寿元时,可以退伍担任大城官员,统领剩六分之一寿元时,可以退伍担任大城城主。”

    “副将剩五分之一寿命时,可以退伍担任主城官员,将军剩四分之一寿元时,可以担任主城城主,而副军团长剩三分之一寿命时,可以退伍成为地方王侯,拥有自己的封地,军团长二分之一寿命时,就可以退伍成为一方君王,封地万顷!”

    等夜阳的这些话说完,台下的众人早已面红耳赤,一个个呼吸急促,眼睛都可以发出光来,都被夜阳这样的许诺震惊,高层强者也目光各异,很是动心,有的统领副将还盘算着,按自己的年龄,貌似过不了几年就能告老还乡,有的甚至都过了年龄。

    “我知道你们想的什么,只可惜,退伍的命令一百年之后才真正施行,如今只是给你们一个念想,不要想得太美好,想要足够的好处,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各个职位虽看重修为,可只要军功足够,修为差点也没什么关系。”

    许多猎豹族高层心中的火焰被熄灭,可更多的中下层听见这最后一句话,却瞬间亢奋到了极点,只见夜阳又走到寨门前的一根石柱前,笑道:“无论是功成名就,光荣退伍,或者是不幸身陨,战死沙场,你们的名字都会被刻在这根光荣柱上,受到千千万万的后人敬仰。”

    “本殿下身为地妖国皇子,最不缺少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天材地宝,什么妖晶、元晶、圣晶之类的修炼资源数不胜数,甚至是能逆天延寿的药材丹药,都不是问题,只有你们有本事,就拿军功来换!”

    “从今往后,这个军团就叫做猎牙,在我们猎牙军团里,没有你想不到的,只有你不敢想的,你们想要什么?财富?权势?封侯拜相?妻妾成群?这些都不是妄想,只要你有本事,就自己来争!自己来抢!”

    夜阳的声音振聋发聩,甚至动用了丝丝缕缕的魂念蛊惑,许多的人呼吸急促乃至满脸通红,没有人会真正想成为奴才,即使是天生奴性的人,也幻想着有翻身做主的一天,功成名就,荣华富贵,这是所有生灵共有的愿望,猎豹族以是如此。

    开始被夜阳一直刺激,羞辱得体无完肤,几度打入冰冷的深远,此刻又被夜阳的许诺和描绘诱导,大道就在眼前,大部分的人都无法保持住冷静,一双双目光盯着光荣石柱,幻想着有一天能功成名就,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上边,受无数人敬仰膜拜。

    无限憧憬之余,有人也注意到了另一边的石柱,心中突然升起不妙的念头,试探着开口问道:“殿下,那边的石柱又是做什么的?”

    “呵呵……”夜阳不怀好意地笑了,快步走了过去,以指为笔,烈焰规则在指上缠绕,指尖飞速滑动,一道道焦黑的深邃刻字出现在石柱上:梁秋泽!

    三个字让众人直吸冷气,远处的梁景盛眼中闪过怒火,夜阳却不以为然,淡淡道:“有赏就有罚,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睚眦必报,一般杀人都是株连,今天看在是第一个以身试法的人,也就不多做要求,还是那句话,这个第一个,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以后的战场上,要是出现了逃兵、叛变者、冒领军功的,违背命令的,或者像这种不听话的人,我都会把她刻在耻辱柱上,把他们赤裸的尸体挂在柱子上示众,每个经过石柱的人,都必须往石柱上啐一口唾沫,这是规矩!”

    “呸!”说着,夜阳第一个吐下口水,目光没有丝毫变化:“看着梁景盛长老的面子上,第一个我就不挂尸体了,第一具挂上去的尸体,我倒很好奇是谁?”

    被夜阳目光扫过的人一个个浑身难受,吓得不敢出声,就像真的被挂上了耻辱柱:“有句话叫法不责众,祸不及家人,可在我这里都是狗屁,谁要是背叛了猎牙,他所在队伍里的其他人,没一个逃得了干系,他们的尸体都会被挂在耻辱柱上!”

    “我会把他的女人、女儿,乃至他娘,都卖进青楼妓院,受无数人蹂躏践踏,把她的男人、儿子还有他爹,全都废掉了修为,砍断了手脚,泡进氨水里做人彘,受尽永生永世的痛苦与折磨!”

    最后这几句话让人一阵恶寒,浑身上下泛起毛骨悚然的鸡皮疙瘩,心中对这个人畜无害的少年恐惧更甚,他却悠然自得,背着手悠闲地走进山寨,远远地传来一句话:“本殿下不开玩笑,更不是好人,从来都不是!”

    夜阳的身子已经远去,却在猎豹族这十万人的心中留下永远无法磨灭的阴影,他的每句话都在耳中回响,令人如同芒刺在背,时刻都有被人盯住的紧迫感,使人不由得感到一阵窒息。

    望着还恍恍惚惚的族人,梁景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夜阳动了真格,这些人回去之后,只怕都要被心魔困扰,若是无法挺过来,只怕前途堪忧,就算是真的度过心魔,可能也会性情大变。

    是毁灭?是涅槃?这都是猎豹族无法躲避的一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梁景山身旁的梁仲也面色惨白,夜阳在场的时时刻刻,对他来说都是煎熬,脑海中回响起夜阳对猎豹族的嘲讽,他忍不住一阵气血翻滚,空荡荡的右边袖子里,伤口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各位都散了吧!回去做好准备,等三日后就会出发!”吩咐好族人,回过头,梁景山便看见嫡亲的堂弟梁景盛,一言不发地扶起亲生女儿梁秋泽的尸身,准备离去。

    迈步走了过去,梁景山正想要安慰他几句,梁景盛见他到来,只是抱拳行礼,道:“见过老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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