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辰国,昊天城内。

    年关刚过,风雪虽停了,可天气却更加寒冷了。

    下雪不冷,化雪冷,便是这个道理吧!

    半个月前,东辰国皇城昊天城一连出了几桩大事。

    太后薨逝,举国哀悼。

    皇帝楚齐伤心欲绝,悲恸大哭,感天动地,各文臣雅士纷纷致辞写赋悼念太后,同时不忘赞扬君主重情重孝,实乃国之表率。

    蹊跷的是太后薨逝那夜,公主殿失火,将整个昊天城烧的火红。

    再一件,也分外蹊跷。

    太后薨逝后不久,玉儿公主也病逝了。

    因太后生前最是疼爱她,楚齐命人将公主与太后合葬,因地宫尚未修建完毕,故将棺椁运至皇陵,为此还引起了不小的争议。

    夜里,楚枫拎着一壶酒独自坐在勤政殿的屋檐上,这里地势最高,依稀可以看到远处颓败的宫殿。

    公主殿着火那天,得知玉儿还在里面后,楚枫拼了命的往那里跑,却被侍卫们拦在公主殿外,后来见火势越来越大,楚齐下旨让侍卫们带着楚枫和宫里的贵妃们出宫,直到迎来暴雪,彻底将那场大火熄灭,才将他们又接了回来。

    可公主殿却再也不见了往日风采,将那些个精雕细琢的,富丽堂皇的,美轮美奂的,全全烧成灰烬,连带着西宫殿也遭了秧,烧了几座亭台楼阁,即便那皑皑白雪都难掩那黑漆漆的颓败凋零。

    犹如一场盛大璀璨的烟花过后,只留下一夜的呛烟,满目萧瑟。

    年关刚过,天气却比过年前还要冷上几分,楚枫喝了一口酒,火辣辣,这才稍微有了几分暖意。

    “像不像龟壳?”突然耳边想起女孩的声音,粉嫩的脸颊,瓷娃娃一般,对着他笑。

    楚枫看了看身旁空荡荡的位置,低头苦笑,再也不会有人陪他在这里看星星、喝酒、聊天了。

    曾经他身边一度热闹过,才黄横溢的翩翩公子顷裳,娴静淡雅酿的一手好酒的顷羽,还有机灵可爱,和他定有婚约的玉儿。

    可如今,顷羽死了,玉儿也死了。

    顷裳被法派到了夜香阁为奴,那三个伴读的书童也被寻了个理由打发了。

    死的死,走的走,散了~都散了~

    偌大的皇宫里头,就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向来不聪明,又无势力耳目,甚至不知道玉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有人说玉儿没能逃出那场大火被烧成了灰,又有人说太后病逝玉儿受了刺激,染了风寒病逝,还有人说玉儿是被父皇下了圣旨秘密处决了。

    这些天他一直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直到在夜香阁里看到被欺凌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用长满冻疮的手刷马桶的顷裳,耳边突然响起父皇对他说过的话。

    “身为我唯一的皇子,你唯一的活路就是继承皇位,坐稳皇位,否则你谁都保护不了!”

    冷风瑟瑟,刺骨锥心,楚枫猛的往嘴里灌酒,却难掩一身孤冷。

    多可笑,他一直向往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在这皇家却变成骨肉想杀!

    皇位!皇权!

    生在帝王家,只有手握皇权才能自保,那些和你血脉相连的全全都是威胁者和竞争对手。

    怪不得先帝会杀光自己所有儿子,怪不得父皇拘禁先帝,生生将他逼死。

    身为皇子,想要活命,就必须去争,去抢,去变得强大。

    除此之外,皆是死路!

    ******

    太后薨逝,整个昊天城都挂上了丧布,严禁歌舞酒乐,举国哀悼三年。

    碰巧临近年关,按东辰国的习俗,贫民百姓多会买些红灯笼,红布贴装饰门面,图个喜庆热闹,可谁知太后竟然挑着这个时候薨逝,故而不得不将那些个红色、彩色全都藏起来,恐怕往后三年都是用不得了。

    这才几天的功夫太后薨逝、公主殿起火、玉儿公主病逝……饶是个不问朝堂之事的布衣贫民,也察觉到了几分怪异。

    自然也传出了不少的版本,毕竟这些个事儿一同发生,不免让人隐隐觉得不安,透着风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

    就如十年前燕府的那场肃清风波,也是一夕之间,权倾朝野的燕府大厦倾覆,让一众人都傻了眼。

    如今西宫太后薨逝,燕府没了最大的靠山,就算燕氏一族还有战神燕祺,但燕府子息凋零,几个月前燕将军的母亲和妻子也相继离世,如今代表燕府新势力的玉儿公主也跟着去了,这刚刚起死回生的燕府,如今却有种回光返照,死绝了的丧气。

    甚至有人怀疑玉儿公主离奇病逝定是授意于皇帝楚齐,毕竟楚齐刚刚登基,好不容易摆脱了西宫的桎梏,自是不愿意让玉儿成为第二个西宫。

    朝臣向来最善察言观色,趋炎附势,犹如墙头草,随风倒,见燕府这样的形势,纷纷疏远燕祺。

    虽然太后薨逝,严禁歌舞酒乐,但大过年的,走动串门拜年还是要的,其他府邸都是人来人往,门庭如市的热闹景象,却唯独燕府冷冷清清。

    玉儿跳崖后,燕祺命人在崖底寻找,可风雪交加,暴雪封路,天气严寒,滴水成冰,下到崖底凶险万分,整整花了两天的时间才下到崖底。

    崖底是一片林海,被厚雪覆盖,又过了这么长时间,一层又一层的冰雪早已将所有痕迹都淹埋了,他们在茫茫雪林寻了几天几夜,终是毫无进展。

    后来还是皇上亲下旨意,让他速回,燕祺这才不得不返回。

    燕祺虽回来了,但却命其部下继续搜寻。

    即便皇上已经亲下了旨意,宣告玉儿公主病逝,燕祺依然没有放弃。

    他总觉得,她还活着。

    尽管他知道,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又遇上如此恶劣的天气,恐是凶多吉少,生还的概率微乎其微,但是只要没找到她的尸体,一切便皆有可能。

    这些日子,燕祺最期盼听到的就是崖底搜寻部队传来的消息,最怕听到的也是这个消息。

    他欠七生的太多,他虽总是说想要尽量弥补,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纵身跳入万丈深渊。

    一如她那日,剔骨还肉,冰冷决绝的对他说:父女情断,恩怨两清。

    屋外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积雪,偌大的燕府冷冷清清,书房里一盏昏暗的灯,一个萧瑟孤寂的影子,手里拿着一杯冷酒独酌。

    眼眸悲凉,喃喃自语:“过年了,七岁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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