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过去了一个月,河子村的事情虽然还记忆犹新,但是那种经历时的恐惧感觉,已经消散了不少,我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这件事情之后,金振邦没有见我,派中年男人给我送了一张二十万的支票,我婉言谢绝之后,在铺子门口贴了两张纸,这一张写着:戒贪,一张写着:戒急。

    一直这样奉行着,生意倒是大有起色,那已经交不起的房租,很快就进货把三架博古柜给填满了。

    我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在九月末的时候,有一个人从北京来天津找上我。

    来的人是童晓萌,我以为她特意来天津还我手机来了。

    半个月前我打通了我的手机,是古教授接的,说有时间一定要请我去北京吃全聚德烤鸭,顺带把手机还给我,我听完还挺动心的,毕竟当时一款能带有摄像功能的手机不便宜,顺便搞清楚河子村的事情,但因为生意上的事儿就一直拖到现在,没想到童晓萌竟然主动找来了。

    这次她没有穿之前见面时的户外装,倒是粉红T恤配着百褶裙,再加上她本来就长得很好看,精致的五官有灵动的大眼睛点缀,可能是经常游泳的缘故,一双腿均匀修长,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洋溢着大学生的青春气息。

    我找了一家饭馆,聊了一些之前的事情,然后把话题扯回来了,问她来天津就仅仅是为了还一个手机?

    童晓萌脸色阴沉了下来,沉默了半天说:“古教授死了。”

    我愣了一下,“哦”了一声,表示惋惜。可能上次在河子村太折腾了,再加上情绪剧烈波动,胡教授这把年纪很难支撑的住,当时在祠堂的时候我就瞧他有点不对劲,但还是没想到会走的这么突然。

    童晓萌似乎没说完,她看了看我,问道:“你从河子村回来,没有感觉不对劲么?”

    “你是指什么?”我不解问道。

    她还在看我,感觉欲言又止,四处望了望,大中午的饭馆人不多,她才探着头低声说道:“那个女人有没有来找你?”

    我被问愣住了,等反应过来才问道:“吴小妹?”

    “不是!”童晓萌像是着急了起来,从包里掏出一张相片,说:“你看看。”

    我接过来一看,头皮一麻,马上给照片盖在桌子上。

    照片上是古教授的遗容,我看着应该是在医院做尸检的时候拍的,古教授头发蓬乱,脸上没带眼镜,一双眼睛快从眼眶里凸了出来,眼珠子上爬满血丝,就跟寄生虫一样,密密麻麻,看的心里直犯恶心。

    我浑身发麻,问道:“怎么回事?”

    童晓萌眼圈有些发红,说:“河子村的女尸,把古教授杀死了。”

    古教授没有死在北京,而是死在河子村。

    那天晚上,在我被关进黑棺投河入水之后,童晓萌也连人带轿子一起扔进了河里,她找到了沉在河底的黑棺,并打开棺盖确认过里面同投河祭神而死的死尸,最重要的是,她拿走了一块女尸身上的玉佩。

    听到这里我几乎明白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但是唯一不明白的是,半个月前我还给古教授通过电话,他怎么会又死在河子村呢。

    童晓萌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继续说道:“我拿那块玉佩,其实是想当做证据带回北京,但是没有想到古教授拿到玉佩之后就带着我住在了宁海县城,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还让我不要打扰他。”

    这帮老专家的做事方式我十分熟悉,入手一件好物件,在琢磨出个子丑寅卯来是肯定不会向外示人的,一是怕别人抢了头功,二是这些人都经历过一段社会动荡的时期,东西再值钱,但有些东西得能拿出去,而有些东西就得闷死在自己手里,他们比谁都清楚。

    古教授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到死的头一天中午才出来,嘴里不断地重复着“她找来了”这样的话,并将血玉交给童晓萌,告诉他如果自己出了什么意外,就带着这个东西来找我,我一定能想办法救她。

    说完之后又把自己关在房间,童晓萌担心他这么工作身体吃不消,敲了半天没反应,她就推门进去,结果到他房间一看,只见古教授趴在地上,一动不不动。

    小丫头吓坏了,把他翻过来一看,几乎给吓个半死,教授已经僵硬了,身上都是水,嘴巴和耳朵里都是散发着腥臭的淤泥,而脸上的表情,就是照片拍下来的,古教授在自己房间溺水身亡。

    古教授的尸体被送到北京尸检,尸检的结果也是溺水身亡,学校对童晓萌的说辞并不相信,停了她的课,说是反思后认真交代,实际上就是劝退,童晓萌搬离了宿舍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住,结果当天晚上就怪事不断。

    先是莫名其妙听到敲门声,等打开门却发现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地上却是湿漉漉一片,好像有浑身湿透的人来过,却怎么也找不到脚印。

    直到两天前,顾晓萌在睡梦中听到敲门声,想要起床身子却跟梦魇住了似的怎么也挪不开,并且嗓子眼里全都是水,要不是她水性好,再加上古教授的死一直给她提了个醒,她怕是今天也没有办法来见我了。

    我听完吸了口气,脑门上的青筋直跳。

    想到了那晚在河底,女尸拉着我的腿想把我拽进河底溺死的场景。

    看着童晓萌满脸煞白,我问道:“你这么想?”

    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现在学校怀疑古教授是跟我外出采风时不慎坠河溺死,和公安机关一直在对我盘查,可我说的他们又不信,就像来请你去北京帮我作证,古教授的死并不是意外。”

    这个月我的修身效果很好,人很快平静下来了,看着童晓萌说道:“你现在居然不关心找上门的女尸,先让我去北京帮你作证?”

    见她点头,我无奈说道:“作证什么?证明古教授是因为拿了女士的血玉,女尸追到房间里把他杀死,而不是突然暴毙吗?”

    童晓萌不说话了。

    我本来还想问她一些关于事发当天的一些细节,但瞧她一身疲惫都写在脸上,从离开河子村到古教授死之后这段日子估计也不好过,想了想问道:“不着急走吧?”

    “嗯,事情不弄出个水落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她说道。

    童晓萌的脾气我了解了一些,没打算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帮她什么,想来想去也就答应了,可是当我找她要身份打算就近给她找间旅店时,她却拒绝我说,自己现在正受到警方监视,一旦用身份证就暴露了,她是花钱包黑车来天津的。

    我寻思着我这窝藏逃犯的罪名也不小啊,那我的身份证就也不能用,考虑了好长时间,就带着她在老斋堂旁边的三悔堂给她开了房间。

    三悔堂在隅东门这一带算是小名气,一年到头没什么生意,只有在立春的时候,走南闯北的土夫子就跟三月里的蛤蟆,蹬蹬腿,扒开泥土跑到京津一带活跃起来,基本上都住在三悔堂里,算是一个小型的“地下工作者”活动站,住客不要身份证,只是不太安全,条件又简陋了点儿。

    童晓萌看过房间后倒不以为意,她这些年跟着古教授什么深山沟子没去过,长白山的狼窝都睡过,跟那些地方比,这儿都算凌霄宝殿了。

    我笑着说那你还被个女尸吓得从首都跑天津来找我。

    她没接话,只是说自己困了,就让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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