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天,杰克变得很暴躁,吃着吃着饭忽然就跳起来冲到窗户边自杀,哦,不是自杀,只是从六楼跳到一楼的地面,最后引来消防车,特警,还有兽医,还有发小广告的殡葬团队。好不容易把他们打发走,杰克又开始叫,还是晚上叫,最后引来了某些动物专家,满眼放光的说,你们这里谁养狼了?如此事情,让我很是烦扰,还是老孙看的明白,对我说:“秦小妹,杰克的事你帮不帮?”

    我很谨慎,问什么事。老孙说:“事关生死的大事。”

    这我当然是义不容辞,于是我就被派到草丛里蹲着了,而他们,去首富那里,说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在草丛里喂蚊子,一直喂到半夜,终于有人过来了。

    当先一人着露肩亮片包臀短裙,走一步扭三回,把硅胶假胸放肆的暴露在空气中,话一出口就嗲的让人起鸡皮疙瘩,正是最近颇出风头的三流女明星,湿露露。只见她靠在一个男人怀里,而那个男人,虽然半边脸隐藏在黑暗中,但我知道,就算他全脸全露出来,我也不认识,但老孙说了,他师兄迷上过一个狐狸精,浑身充满狐臭味,半里之外就能闻的清清楚楚。

    我仔细闻了一下,果然,昨天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但是,我还是怀疑,这年头,有狐臭的多了,难道你的师兄就只这一个特征。于是,老孙向我列举了他师兄的其他特征:脑袋肥大,脖子粗胖,啤酒肚,大金链子,小金表,有口臭,有脚气,有时候还不举……

    看着迎面向我走来的男人,我很感叹,湿露露真不容易啊,她虽然全身都是假的,但假的漂亮,而老孙的师兄,全身都是真的,但真的丑啊,不过,他的钱是真的,这就够了。

    确定了这个男人就是老孙的师兄,我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备,帽子在,口罩在,相机在,创可贴在,绷带也在,跌打损伤膏药充足,假血浆有两袋,嗯,应该够用。于是,我猛地窜出去,挡住了他们的路。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我这样冷不丁的窜出去,湿露露一定会掩住小口,惊呼连连,而老孙的师兄,定会充当护花使者,大喝一声:“来者何人?”而我的台词就是:“两位不要惊慌,我只是想给湿露露小姐做个采访……”可是,事情并没有按照我的计划进行,湿露露是掩住了小口,也惊呼了两声,但随即晕倒了过去,角度把握的刚刚好,既避开了老孙师兄身上的狐臭,又露出了自己优美的锁骨,连高跟鞋都扭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靠,你这晕的也太假了吧?

    不过,老孙的师兄总算是按照剧本走的,大喝一声:“你干啥的?”我愣了一下,想起老孙的师兄祖籍陕西,这是正宗的西普。我咳嗽一声,说:“两位不要惊慌,我只是想给湿露露小姐做个采访,我是报社的……”

    我还没有说完,就看见湿露露小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起来,微笑着冲我伸手:“哪家报社的?你们社长是谁?发行量大不大,知名度高不高?还有,我的档期很紧,只能给你五分钟……”说完,她看了看表,对我说:“现在还有四分钟了……”

    呸,这年头,不是公主的都惯出一身的公主病,不是大腕的都惯出一身的装逼病,在世上混,别的不重要,演技是最重要的。

    幸好我早有准备,朝湿露露问道:“听说你的胸是假的,眼睛是假的,鼻子是假的,嘴是假的,下巴也是假的,我想问一下,你还有哪里是假的?”

    湿露露愣了一下,瞬间怒了,咬着牙说了声:“滚!”

    我当然不滚,转向老孙的师兄:“听说湿露露小姐傍了大款,你就是那个大款吧,果然,脑袋大,脖子粗,还有啤酒肚,浑身充满狐臭,口臭和脚气臭,听说你还阳痿,我想知道,你究竟凭借什么魅力吸引了湿露露小姐?”

    老孙的师兄也愣了一下,抬手就想打我,不知想到什么,又放下了,咬着牙说了一声:“滚!”

    我想滚,但我不能滚,再接再厉的刺激他:“听说你会算卦,你有没有算过,你哪天会死呢?不过,这你也不用算,看你这高血压,高血脂,还有阳痿早泄,脚气痔疮,活着有什么意思呢?不过,你有一点好,就算捐献器官医院也不敢要,因为人家怕污染了医用器械……”

    我还没说完,就听见“嘭”的一声,紧接着我就趴下了,胸口传来一阵剧痛。

    靠,老孙这个货怎么没提醒我,他师兄的腿功如此了得,我的肋骨差点被踹断了,准备好的血浆看来用不上了,直接从我口中吐出一口真血。

    唉,都怪我,讲什么义气,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要拖住老孙的师兄,直到过了十二点,可现在才九点,我就有点想撤了。

    踹完我,他们抖抖脚腕就想走,可哪有那么容易,我是吃素的么?我是吃鸡蛋长大的!远处跑来两个警察,冲着我们叫嚷:“都住手!”

    哎,警察同志,你来晚了,他踹也踹了,我伤也伤了,人家都想走了,你再来喊都住手,没人动手啊?人家动的是脚。

    警察走到近前,狐疑的打量了一下我们,问道:“谁报的案?”

    我趴在地上忙举起了手,说:“我报的案,警察同志,我好好的采访这位美丽的湿露露小姐,可是这位先生,不知为什么,就动手打我,动脚踹我,咳咳,把我的肋骨都踹折了,警察同志,你看,这是我的血……”

    我指着自己的嘴角让警察瞧,这是证据,你们最好拍下来。

    可是他们丝毫没有拍下来的意思,只是敷衍着看了一下,然后直接问道:“你们想私了还是公了?”

    良宵苦短,他们自然不想浪费时间,想私了,可是我怎么会同意,但是我不同意不要紧,警察同志不耐烦了。

    “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人家都说了同意赔医药费误工费,你还要怎么着,这么不依不饶,你知不知道,就为了处理你这点破事,耽误了老子……我们多少时间,赶紧的,该拿钱拿钱,该走人走人,都别在这儿呆着了……”

    我说:“警察同志,你们怎么能这么说,他把我的肋骨都踹折了,这要搁正常程序,先要验伤,然后再定伤残级别,再然后出伤残鉴定书,还要……”

    警察不耐烦的打断我,把我赶上了警车,说你既然那么喜欢走程序,那就去派出所好好的走一走程序……这种半威胁的话让我很想说,警察同志,都是一场误会,要不咱先去吃个宵夜压压惊……

    既然已经上了贼船,而且,并不好下,我只得把戏演到底,可是,就是有人不配合。老孙的师兄并不愿意去录什么劳什子的笔录,他说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让湿露露一个人去。湿露露也不愿意去,她说她是名人,名人不能随意出入的场所里,警察局是第一位的……

    他们这样的推脱来推脱去,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我是不着急的,可那两位警察急了。

    其中一个大吼一声:“磨磨蹭蹭的,你们两个都上来!”

    他们两个互相看了一眼,老孙的师兄忽然说:“我认识你们局长。”话是冲着两个警察说的,很显然,在这个场合说这个话,意思很明确,听懂的人自然知道,他这话的意思是咱们都是自己人,该放水就放水,千万别较真,不然伤和气……没听懂的人可能疑惑,你认识我们局长,干嘛跟我说,我又不是局长的亲戚和小秘……

    当然,还有听懂装听不懂的,比如这位。一个警察一把把老孙的师兄塞进车里,然后“嘭”的一声关上车门,并留下一句:“我也认识。”

    剩下的湿露露在风中思考了一会,忽然改变主意也上了警车。我原以为她是想去做个证,证明我只是个碰瓷的,而他们,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后来,我知道,原来是我想简单了,她就是怕老孙的师兄被我勾引走了,害得她人财两空……

    真是,不要脸的人的想法,我们这些正常人永远不懂啊。

    一辆小车里塞了五个人,本来是不拥挤的,可前提是,这里面没有一个胖子。好吧,就算胖子占得位置多些,这也就罢了,要是这个胖子还有狐臭,而恰好,他的邻居还是个爱喷劣质香水的,这就要了老命了,我的老命啊。

    两个警察把车开的飞快,碰到红灯忍不住就想闯,中间鸣笛无数次,我明白他们俩的想法,实在是太臭了,忍不了啊!

    等到下了车,两个警察丝毫没有领我们仨进去的想法,扔下车就往卫生间跑,不明白的还以为他们痔疮犯了呢。唉,只有我理解他们,旁边的绿化带都被我吐成黑化带了。

    等到做笔录的时候,我们仨同时进去了,当然,这不符合规定,但警察说了,你们这点芝麻绿豆小事,不配一对一询问,现在什么都讲究效率,效率懂吗?就是别没事瞎逼逼,不该说的别说,该说的简化说,不能说的不必要说的都给我吞回去……

    我们的事本来不复杂,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但我不能让他三言两语就结束啊,这还不到十点,我还得顶两个多小时呢。

    于是,他们说一句我就顶一句,比如,他们说:“我们好好的走着,这个女人猛地从草丛里窜出来,吓了我们一大跳……”

    我就说:“胡说,我哪是忽然窜出来,我是慢慢走出来的。”

    他们说:“她当时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手里还拿着武器,我们以为是打劫的……”

    我说:“胡说,我的脸和手都露在外面,哪有包裹的严严实实,你总不能让我大半夜的穿泳装出现吧?再说,我手上的东西俗称相机,别称摄录机,只有在砸人的时候才能称作武器,我砸人了吗?砸人了吗?”

    他们说:“她说她是记者,还说自己是报社的,要采访湿露露小姐……”

    我说:“胡说,我哪有说过这话,哦,弄错了,我是说过,你们继续继续……”

    他们继续说:“我们本来以为她只是采访,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骂人,说湿露露小姐是整容脸,还傍大款……”

    我说:“胡说,我是说了湿露露小姐是整容脸,傍大款,但我那不是骂人,那是在客观陈述,骂人是这样的,你妈个XX……”

    我还没说完,就听见警察敲桌子,“注意素质,注意用词!”

    我只好把剩下的话咽下去了。

    他们说:“……”

    我说:“……”

    如此持续了半小时,我们都很渴,但警察同志显然不准备给我们水喝,而他们面前记录的本子,还是空白的。

    得,果然都白说了,人家一个字没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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