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楚夏赶到教坊司时,京门府的人也才刚刚到,他们得到的消息比较慢,因为教坊司从出了事就没有去派人去京门府报官。

    京门府知道此事也是从宫里传出来的,不然他们还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如此大的事。

    两批人马把教坊司给堵住,所有客人一个都不能走,全部都得待在这里等查。

    守住各出口后,楚夏和京门府尹一起带着人走进了教坊司,直奔后面的烛院。却在半路就被夏妈妈给挡了下来,惊慌的禀报道:“几位大人,大事不好了,钱公公他们被抓在了技侍园中。而那烛院里面,死了好几位公公了!”

    楚夏看了一眼京门府府尹陈清风,然后说道:“带路,我们去看看。”

    夏妈妈赶快在前面引路,她此时心中非常害怕,没想到那林梅花竟然是公差,连钱公公他们都被她给抓了。想到自己昨个把她送给了冯公公,她会不会借机弄死自己!

    最可怕的是李公公被杀,只希望这些人能有办法平息这件事,不然整个教坊司的人都得没命啊!

    本来夏妈妈的意思是先去技佳园,把钱公公他们给救下来,但楚夏和陈清风转去了烛院,教坊司的人怎么比得了这命案,自然得先来此处才行。

    不顾一脸焦急的夏妈妈,他们来到烛院,看到李公公的尸体就扔在那,姿势看起来应该是从死就没动过了。那手臂被砍断的太监还没等救治就失血过多死了,现场没有被动过,只派几个小太监守在这里。

    他们一个个面如死灰,看到楚夏他们简直就如同见到了活菩萨,扑过来跪倒就哭喊起来,“两位爷爷救命啊,我们真的什么也没干,救命啊!”

    楚夏就是受不了这些太监,整天爹啊爷爷的攀亲戚,他冷冷的说道:“滚一边去,谁是你爷爷!”

    “小人不敢,小人知错了。”说着那几名太监就抽起自个耳光来,打得啪啪作响。

    陈清风无语的摆摆手说:“别打了,去旁边候着去,别在这里碍事。”

    小太监一看赶快连滚带爬的跑到了角落里面,乖巧的站在那伸长脖子等着看。

    于是两人便把仵作叫上前,去查看起尸首来,推官也仔细的看着各种痕迹。

    他俩当官的站在旁边看着勘验,陈清风压低声音问道:“郡王殿下,不知此事有何高见?”

    “这里有我的人,一会我要先带回去,其它的便由京门府来审。教坊司的人一个也跑不了,这里发生的事一查便知道,摆明了就是被仇杀嘛。”楚夏微微一笑说道。

    陈清风便问道:“不知殿下的人是哪位,一会下官才不会弄混了,省得大水冲了龙王庙。”

    楚夏意味深长的说:“陈大人应该认识,就是那个女应捕,庄柔。”

    “她!”陈清风诧异的看着他,愣了愣才讲道,“还真是认识……”

    烛院中的情况并不难看出来,再问问这些人证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要知道那些刺客是谁,所为何事便可以解决了。但那女刺客被庄柔带走寻了大夫医治,他们还得去技佳院一趟才行。

    楚夏已经派了人过去守着,只有庄柔一个人应付这么多人有难处,现在这里查验得差不多,他们便可以过去了,其它事交给推官便行。

    夏妈妈站在烛院外面等得焦急,见他们出来总算是松了口气,赶快领着他们去技佳院。一进院子就见平时练舞的台子上站着几人,下面站满了院中的姐妹和少年。

    庄柔站在台上,指着下面一人喊道:“好了,现在轮到你了,把平时受的苦和罪都说出来,我家大人会为你们做主的!”

    被指的是个身姿特别好的女子,她吓了一大跳,涨红着脸双手放在胸口使劲的摇头,就算是这个时候,也不能跳出来说这些啊。谁知道最后会怎么样!

    钱升和刘喜庆冷眼看着她,就不信这些女人还敢乱指认他们的罪行。

    庄柔却站在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女子摇头,点点头就转过身,看着被她强拉来的那名教书法的先生,对着他便说道:“请先生记一下,钱升和刘喜庆看这位姑娘身姿丰满,常常对她动手动脚非礼。你看把人家吓的,手一直放在胸口就没敢拿下来,头左右晃动就是在抵抗对方嘴的亲薄。”

    “教坊司的姑娘都是朝廷、是皇上的,她们为国库赚了多少银子。大家修大街,灾民的救灾银子,还有修运河造码头,给军队的军晌,都有她们的付出!”

    “虽然说起来难听,但是各位就和军马一样的珍贵,随便乱动就是动国库的银子,想要颠覆我朝的财政要事!”

    台上台下的人全都哑口无言,钱升和刘喜庆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那坐在旁边抄罪状的先生提着笔,呆若木鸡的瞧着她不知道要怎么下笔了。

    庄柔眉头一皱,对先生严肃的说道:“先生,写呀。”

    被她眼睛一扫,那先生赶快低下头,在纸上按她的原话写了下来。

    “你胡说八道!我要上告,你瞎编乱造!”钱升怒不可遏的骂了起来,要不是身体被绳子很羞耻的绑了起来,让他动弹不得早就扑过去咬她了。

    瞧着他这么激动,庄柔便又对先生说:“麻烦先生再记一条,此人咆哮公差,目无王法,还想上告去骚扰皇上的清静。想让皇上食不下饭,睡不好觉,休息不好而生病。”

    先生的手抖了抖,无奈的说道:“庄……庄姐儿,咆哮公差和目无王法已经写过不下十次了。”

    “可骚扰皇上清静还没写,把这个记上去,这可是他亲口说的,真是狼子野心。”庄柔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又走到了台子边,目光扫过下面的人,突然就停在了素冬妈妈的身上。

    她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冲着素冬就笑了起来。

    那素冬把头一抬,冷漠得说:“我没什么好说,愿一死。”

    “很好,先生你记一下,名为素冬的女子受尽多年钱升和刘喜庆的虐待。在今日得知二人伏法,心愿已了想要自绝告别这个污浊的世间。”庄柔笑了笑便说道。

    “可以想象,这么多年如此清高的女子,是怎么在他们的魔爪之下苟且偷生的。对钱升他们的罪行,她只有一句供词,那就是没什么好说的,愿他们一死。”

    素冬妈妈从来没见过如此会瞎编的人,只是凭着动作和几句话,就能编出如此多制人死地的话来,她震惊的站在那,也把周围的人都吓得不敢再说一句话。

    先生已经麻木了,此公差真是太有才,要是个男人当了奸臣,不知多少无辜之人要被她害死。

    钱升气得全身发抖,一个不小心就摔倒了,还把旁边的刘喜庆也撞翻在地,两大条的就堆在了那。

    “胡闹!”陈清风没见过这样审案子的,这种口供能用吗?

    楚夏却呵呵得笑了起来,鼓鼓掌赞道:“妙啊,这张小嘴可真犀利。”

    陈清风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殿下,下官要去接手此案了,那女子是你的属下吧,可以让她下来了。”

    “庄柔,过来吧。此案交给京门府的陈大人处理,我派人先送你回去。”楚夏笑了笑,便对着台上喊道。

    庄柔早就看到他们来了,但没主动去搭理,见楚夏先开了口,便慎重其事得说道:“陈大人,属下已经审问了不少,现在全部交给大人,可千万不要放过他们了。”

    “下来。”陈清风可一点也不欣赏她,派人上去接了手。

    而庄柔看了看站在下方的知知姑娘,冲她笑了笑便走下台,来到了楚夏面前,拱手道:“恭喜大人,这次属下又为大人破了一件案子,至于李公公被刺一案,那女刺客已经救了下来。我想不用史藏兄,她也会交待。”

    “两件案子一破,大人又立了功,肯定能步步青云啊。”

    楚夏嘿嘿得阴笑道:“果然是好案子,不过李公公的案子,陈大人会全力查办,我只是传皇上口谕跟着看看罢了。立功最大的,当属陈大人才对。”

    陈清风看着这两个家伙说话阴阳怪气的,还把那么讨厌的案子全部推到自己头上,便赶快说道:“殿下真是过谦了,当然事事要以殿下为先。只是这件事和这位庄姑娘有关,还得麻烦她去把发生的事都说一遍才行。”

    “没问题。”庄柔笑了笑应道。

    这种事情庄柔都不用添油加醋,她从冯公公说起,不止把李公公说得变态人品差,还把冯公公也拖下了水,让人觉得这两太监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纠葛。

    等庄柔交待完,天色已经很暗了,夜里面有些发凉。楚夏把自己的披风脱了下来,给她披上后送到了教坊司门口,让人把她送回家去。

    冯惊水早就赶来了,但是没有皇上口谕之类的东西,案子又和他有些牵涉,所以不得入内。他骑着马带人等在门口,那封信早就被他烧了,而上面的掌印必送之,现在对他非常的不利。

    御马监的掌印太监被杀,他这个御马监秉笔太监是最有机会上位的人,自然是嫌疑最大。

    他正在琢磨到底是谁给自己送了信,此事要是牵涉自己,要怎么脱身之时,一群人从教坊司出来了。

    小郡王楚夏穿得那么骚包,他一眼就看到了,而走在旁边的那女人,让他目光一凛,这不就是昨天他送了刀的女人,虽然妆化得这么浓,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本以为刺杀发生在当时,她也会被当嫌犯抓走,现在竟然和小郡王一起出来了。他眯起眼睛,紧盯着庄柔。

    庄柔走到教坊司的门口刚想出去,楚夏便拉住了她,“等等,外面人多,先盖起来。”说着他拉起披风上的帽兜,就盖在了她的头上,大半个脸都被挡在了帽子里。

    然后才带着她出去,送她到早准备好的马车前,让人把她送回家去。

    庄柔刚要上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侧头看向了人群外骑在马上的冯惊水。她伸出大拇指在脖子上划了一下,咧嘴笑了起来,这才上了马车。

    楚夏抬头看去,想瞧瞧这个不安份的家伙在挑衅谁,就见到了永远是一张苍白脸的冯惊水。

    这个女人,还真是记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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