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吸了口气,呢喃道:“是啊,我大哥还在古道里呢,凭他的实力,如果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落雁镇,对如今的局面来说,绝对是有如神助啊……”

    可转念一想,自上次跟大哥见面时他那副神态,也不知道现在恢复的如何,更何况现在也不知道他人在哪……

    像是瞧出了我心中的担忧,玉姐抿嘴笑道:“我已经暗中安排人出去打听你大哥的下落了,只要他不是刻意躲着你,相信这几天就会有消息。”

    我感激地看着玉姐,可是玉姐眼中的哀愁并没有随之有半分消减,转而更浓,我只以为她是在担心大哥的安慰,刚劝慰了两句,可是却被她打断道:“这次攻打朔方城,你打算派谁当大将?”

    我一愣,下意识地说:“当然是吴霁云啊,现如今的落雁镇,除了他,也没人会领兵打仗了。”

    玉姐点点头,像是若有所思沉吟了片刻说:“那以后是不是所有大大小小的战争,你都会派他上前线,或者说是他培养的将领领军作战?”

    我看着玉姐,微微动了动心思,便明白了她中的含义,可却着实无奈地叹道:“要是龙老大还有金大发在就好了,也不至于处处掣肘于外人,眼下咱们这些人看似落雁镇的核心,却也只是精神上的象征而已,实际操控者没有一个是自己人,而且我现在是越来越发现外面的人几乎对咱们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包括很多核心的机密,也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泄露,也就是说,咱们当中存在着间隙,还不止一个。”

    看着玉姐低沉的脸,我苦笑一声说:“最关键的是现在咱们明知道问题在哪,却不能公开,也还离不开他们,只希望能顺利打下朔方城,在此期间别出什么乱子,等到势力稳固,再一一清楚这些毒瘤也不晚。”

    玉姐侧过头:“看来你已经知道是谁了。”

    我无奈道:“只可惜这些被黄河淹死的人里没有哪朝的宰相或者首辅,不然把这样的人挖过来一样,咱们也轻松的多。”

    说到这里,我一拍脑袋,暗骂了一声,怎么把他给忘了。

    送玉姐回屋休息后,我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渡口,在人来人往中,轻易地将左疏韩给拎了出来,质问他这么多天都跑哪去了,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左疏韩那会儿正在渡口上搬运粮饷,被我拽到一边脸上先是一阵迷茫,接着哭丧着脸回道:“无事可做啊,就跑来搬货来了。”

    我仔细地盯着他的脸,说:“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好像说过,你生前曾担任过治理河道的外郎是吧?”

    左疏韩点点头:“是啊,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

    “那带兵管人,你总会吧?”我问道。

    左疏韩脸一耷拉:“黄河治理隶属于工部,当中议郎、中郎、侍郎、郎中,皆掌宫殿门户,出充车骑,没有固定职务的散郎称外郎,像我这种平日里都是在衙门口里扫扫地,擦擦桌子,倒倒茶水,干的都是一些粗鄙之活,当时正好黄河河道改建,人手不够才派我下去充个数,指挥个船夫苦力什么的倒也还可以,带兵管人,只看过大人们办差,自己从来没有参与过,也没有那个资格。”

    我闻言点了点头,再看向忙碌的渡口,便问:“现在渡口归谁在管?”

    左疏韩想了想说:“还没有特定的人选,通常有什么事都是直接禀告给江老大,由他亲自定夺。”

    “嗯。”我沉吟了片刻道:“从现在开始,落雁镇渡口的大小适宜都归你左疏韩一人掌管,寻常之事你即可当机立断,不用向任何人汇报通禀,若是遇见难解之事,先找江老大,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看着左疏韩激动的面孔,我认真地看着他说:“但凡是向他通禀过的事情,以及他是做了何种裁决,你都需要悉数记录在册,定时交给我,能做到吗?”

    左疏韩从激动中反应过来,脸色也随之变得肃穆,在朝堂中见惯了尔虞我诈的他,岂会不知道我是何等含义,郑重地点点头:“下官一定照做。”

    “对了。”

    交代完正要离开渡口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便问左疏韩:“排教的下落打听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消息?”

    左疏韩眉头拧成了一团:“还没有,排教万千教众进到古道后就跟凭空蒸发了一样,一点下落都没有,不过我会抓紧时间继续找,直到找出他们为止。”

    我闻言叹了口气:“算了,你还是安心做好自己的事吧,这么多人,如果不是刻意在躲着什么,不可能一点踪迹都没有,这件事情我会交给其他人,你就不要分心了。”

    过了那晚夜里,萦尘一纸书信在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乘着一支快船飞速送往云溪,吴霁云在得知我回来后也在第二天中午赶到了落雁镇,向我打听吴山现如今的状态。

    我避开闲话和无关紧要的不谈,只是告诉了他一件事,那边是分水关将领吴南山欲要夺城之事,同时还告诉了他,此人就是当初卫君瑶安插下的三枚棋子之一。

    吴霁云听完之后久久未能平静,虽沉默不语,可神态和眼中却无不露出对此人的忌惮和恐惧,我见状又把吴将军的打算一起告知于他,吴霁云这才眉头微微松弛道:“还是吴大将军深谋远虑,鬼婴定不会坐视此人野心得逞,只要有吴将军在,一切都尚有回旋之机。”

    “但也不能不防。”我低声道:“攻打朔方城迫在眉睫,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出什么岔子。”

    吴霁云点点头,看着我:“放心吧,我已经在布置城防兵力,将剩下的将士分批撤回落雁镇,将五原城变成一座炸弹,只要他吴南山敢踩,我这边就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阻断河道,将敌军拦在百里之外。”

    吴霁云的话无异于给我打了一剂强力的定心剂,许多担忧也都随着烟消云散。

    那一天和他进一步商定攻城策略后,吴霁云便匆忙回了五原城抓紧最后的部署时间,而在他离开的第三天,由江老大派出的一千人已经在朔方城外截下了运送黑铁的商船,悉数拉回了落雁镇,六艘黑铁战船,迅速进入到了紧锣密鼓的打造当中。

    在落雁镇军备进行的如火如荼的同时,由四大护法组成的联军也驻扎在了离朔方城外五百里处的天合关,接近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遮天蔽日,无数战船停泊在宽阔的水面上,将数十里的水路铺成了平地,沿岸扎营的火把将夜空照成了白昼,其势凶猛,仿佛一声令下,便可将朔方城夷为平地,收入囊中。

    面对气势汹汹的联军逼近,朔方城也终于一改从容,在联军驻扎的第二天彻底关闭了城门,城墙上人头涌动,无以计数的滚石,火油和一干守城器械部分白天黑夜地被拉上了城垣,一面面印有大佛“卍”字的旌旗更是插满了城楼,随着风声烈烈,向世人昭示着朔方城的归属,和佛面尊者的熊熊怒火。

    我跟吴霁云坐在船舱里,透过低矮的船沿,看着满城戒备的朔方城,不由得皱着眉头说:“佛面尊者火力全开,正面迎敌,如此阵势,对咱们攻城要造成不小的麻烦啊。”

    吴霁云将探出去的脑袋收了回来,摇头道:“在没有见到联军主力之前,佛面尊者是断然不会消耗太多的兵力和器械在咱们的身上,你有几斤几两想必他也十分清楚,估计会把咱们也当做联军的先头部队,或者是浑水摸鱼的一份子,顶多跟咱们耗着,不会主动出兵跟你我决出胜负。”

    我闻言皱了皱眉:“可他万一非要决出胜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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